我從腰間抽出桃木劍,抵擋下他的迎頭一劈,頓時火花四濺,此人不愧是上陣殺敵的肖勇之人,震的我整個胳膊和虎口都隱隱發麻,我看著近在咫尺腥紅色的眼珠,略微彎了彎嘴角。


    “你說你還在執念什麽,你們大堂都已經灰飛煙滅化為塵土,你也不仔細想想,上官婉兒都已經登堂拜相,你的唐宗怎麽可能活著?”


    “……”將軍猛然一愣,隨後手上的力量也鬆懈了些,我輕歎一聲,緩緩念出法咒:“天地無極,萬物皆炁!”


    我飛快的淩空畫符,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金光,如最溫暖的陽光一般驅散了黑暗陰冷,剛才眾人冷到骨子裏的寒意舒緩了不少。


    “啊!!我的胳膊,你這個小人都做了些什麽!”


    那將軍發出一聲慘叫,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的手臂,從那一柄紅纓槍開始,再後來就是布滿血跡的鎧甲,都化為一陣青煙似的,慢慢飄忽不定。


    他不過是一股信念精氣神所支撐到現在,再加上這裏是至陰之地,陰氣濃鬱而又厚重,才顯現出真身,加持自身的法力。


    而剛才我的一番話算是點醒了他,讓他不再沉溺在虛幻的幻覺之中,這一刻天地大道福如心至,他瞬間便知曉了前因後果,也知道了自己不過是一縷消散不去的亡魂。


    他身上濃重的陰氣散去之後,恢複了澄澈而又透明的魂體,他在原地愣了許久,才對我微微施了一禮。


    “將軍不必多禮,你可知你為何會出現在上官家的祖地?”我倒沒有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現在既然摻和到上官家族曆史的辛密,就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我……”他之前不過是被忠義迷住了眼,才一直把自己禁錮在唐朝時代,如今知曉了天地大道,各種不可言說的規矩後,說話也不再用而等之類的詞語代替,老老實實的說起了‘我’。


    “感謝這位先生出手相助,沒想到我大唐竟然衰落如此之久,這都是天意呀!”他感歎了幾句,從前的仇人,現如今說不定都輪迴轉世,他卻還帶著濃重的怨恨挺到現在,腦袋猛然恢複清明,竟然說不出自己是何時來到此地的。


    “我曾經在混沌中是聽著一陣鈴聲被吸引而來,好像有個男人告訴過我,我要在這裏保護唐宗,收拾上官婉兒,我便一直銘記於心,那男人……”


    將軍隨手一指,竟然指向了上官飛天:“眉眼之間跟他有些相似,隻不過年歲挺大的,約麽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說話拿腔拿調的,看樣子像是個迂腐書生,本領倒是不弱,可惜是個瘸子,走路一瘸一拐,限製了行動。”


    “這裏可曾有女人來過?”我想起王馬紮所說那個半夜梳頭的女子,皺著眉頭問道。


    “好像也有。”將軍皺著眉頭認真思索了一番,片刻才沉重的歎了口氣:“我這些年腦子糊塗,分不清前塵往事,但依稀記得是有一個女子來過,看樣子很冷淡,長得倒是挺俊俏,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眉正中間有顆朱砂痣。”


    “就是她就是她!”王馬紮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幾個跟在隊伍中的年輕人就驚聲尖叫起來,卻猛然接觸到前者警告的目光,氣焰瞬間弱了下來,小聲嘟囔著說道:“我們昨天晚上見到的就是那個女人,有顆朱砂痣,看起來挺邪性的。”


    “算了,先不管這些了,你滯留人間多年,就算是無心之失,也造下了不少殺孽,若你現如今進入輪迴,恐怕也是沒什麽好下場,你若是肯助我一臂之力,反而能抵消一些罪孽,意下如何?”


    我自有打算,上官飛天不過是個羸弱的少年,還沒來得及教他什麽有用的東西,身後這幾個年輕的跟班兒更不用說,幾乎就是普通人,王馬紮這人在江湖上混的如老油子一般,也不是個靠譜的主。


    若是能有個妥當的人在身邊,危機時刻助我一臂之力,說不定關鍵時能派上大用場,更何況這人在這裏多年,就算一直處於混沌狀態,對這祖地的構造肯定比我熟門熟路,自然要由他引帶。


    他如今剛剛在混沌之中清醒,還沒好好看看這人間,倒也不著急,思慮了片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如果按照我們大唐之人的作風,先生今日的舉動便和救了我一命無異,您但憑吩咐,末將……楊子在所不辭。”


    我點了點頭,便重新帶著幾個人動身,果然有楊子在前麵帶路,我們繞開了好幾個陰氣彌漫的墓穴,順著大道一直往裏走,隻是越走,我卻越覺得不對勁兒,原本一直長明的蠟燭的數量逐漸減少。


    搖曳的燭光拉長了我們幾人身影,看起來格外壓抑,空間狹窄而又沉悶,連彼此的唿吸聲都能清晰可見,隻不過楊子卻不受任何影響,他本就是亡魂,自然不會害怕這種東西。


    “先等等……”


    我敏銳的感覺心頭不安,急促的叫停了隊伍,不為別的,說起來,我的靈識還是比較強大的,若是用科學一點的詞就叫做第六感,對於任何瑣事兒總有些本能的預知,這次也不例外,看著隊伍中驚疑不定的神情,我雲淡風輕的說道。


    “飛天,過來!”


    上官飛天乖巧的走到我的麵前,禮貌又恭敬的說了聲:“師父!”


    我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在他的指尖劃破了一小截口子,取出陽氣最足的指尖血,又用這點兒血在他的額頭和肩膀點了一道,淩空劃了道凝神不被邪氣侵擾的符籙,這才沉聲說道。


    “等我迴去教你些保命護體的功夫,這裏最深處有至陰之地,你這小身板若是置之不理,重則生命垂危,輕則也要倒黴半年。”


    上官飛天點了點頭,目光快速的閃過一絲崇拜之意,格外認真地說道:“師父放心,我肯定跟著您好好學。”


    然而隊伍裏的其他人再也坐不住了,他們聽到要倒黴都有些手足無措,有人輕輕開口:“先生能不能給我們也畫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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