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胖道士放下心來,忽然覺得不對,驚訝地問道,“宋欽真竟然早就將秘籍交給您了?”


    許長老點點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含著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想學嗎?宋欽真交代過,如果是你想學的話,可以讓我將符術都傳授給你,有九種神奇的符紙。”


    胖道士聽明白了,“原來那秘籍,就是他的拍賣會得到的那本手劄啊!”


    “你想學嗎?”許長老再次問道。


    “別!”胖道士忙擺了擺手,“我都說了,我沒學符的天賦,教給我也是浪費咯,我能把我師父的引雷術練好就不錯了!”


    許長老笑了笑,拿出一個老式的煙鬥,抓了一小把煙絲,塞在了鬥缽裏,按實成了,劃了一根火柴點上,“幸好你不想學,不然你恐怕就得失望了。”


    胖道士沒聽明白,“怎麽說啊?”


    許長老叼著煙嘴,吸了一口,昏暗的囚室中火光一閃,在他臉上意味不明的笑容都給映亮了,“我昨個抽煙的時候,不小心把秘籍給燒了。”


    “不小心……燒了?”胖道士一愣,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怎麽燒了呢?您老也太不當心了,那九道符紙我看宋欽真使過的,非常厲害,而且很實用的,千金難求啊!”


    許長老歎了口氣,“正因為如此,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本事保下,留在門中反而是個禍害。”


    胖道士想想也是,太一道現在的年輕一輩,還真是沒幾個能拿得出手的。


    這些符紙要真是被別人搶了去,給人做了嫁衣不說,師門也要被打臉,“還是燒了幹淨!”


    許長老這才露出會心的笑容,“你倒是個豁達的,宋欽真能交到你這個朋友,算是他的福氣了。”


    這本是一句稱讚他的話,但胖道士聽了,心裏反而來氣了,“宋欽真那麽敬重您,您可是內門梅花易數的第一高手,算無遺算,別跟我說,您沒算到他命中由此一劫!”


    “不是我不想救他,天意不可違,他的命數就是如此……”許長老的語氣帶著幾分傷感,但更多的卻是無奈,“那一年我隨他外公下山,去看望他媽,便給他批過命,他活不過三十歲,會死於修仙之路……


    “他媽想要帶他避過這一劫,拒絕讓他修行。但是他外公太想念她們母子了,於是就帶了他爸上山。想著,女兒總是會帶著外孫上山看丈夫的。這樣,他就能見到自己的女兒和外孫了。


    “想不到他的一片思女之心,卻反而害了她女兒。宋欽真因為天資不凡,被邪祟盯上了。他媽為了保護他,被邪祟害死了。


    “他外公一直很後悔,如果當初沒有帶他爸上山,而是讓他留在家中,是不是就能多一個人保護女兒和外孫,他的女兒就不會死了呢……”


    胖道士一愣,“原來,當初宋德明是靠著他老丈人的關係,才被師門看中的啊?”


    許長老冷哼一聲,“不然呢?宋德明的資質是可以,但也隻是可以罷了。不過,他本人並不知道這層關係,還以為是靠著自己的本事當上執事的呢!”


    “怪不得呢,宋欽真和您關係那麽好,我聽他打電話的時候,和您說話比和他爸說話都親!”


    胖道士這一句話,讓許長老很是受用,眼中不覺流露出了幾分柔光,“可惜啊,枉我算了一輩子,卻沒算到他三十歲的劫難,竟然是桃花劫……”


    “怎麽會是桃花劫呢?唐欣不都……”


    “唐欣是死了,他的心也跟著一起死了……這些年他磨練了你,磨練了蘇哲,就是想為太一留下點根基,好為他的死做準備,無牽無掛地去了……”


    胖道士的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悶得透不過氣來。


    他早就該想到的才是,出發的前一晚,他偷偷看到宋欽真在書房裏,將他這些年畫的畫全都燒了。


    那些畫畫的都是唐欣,他平時寶貝得要死,碰都不讓別人碰一下,怎麽會舍得燒了呢?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偏偏他兩個都占全了。我給他取名為欽真,是想讓他沾染一點紫氣,好壓住他的命格。他也爭氣,早歲成名,技藝超群。不料,這些虛名虛利不止遭天妒,更遭人妒,是我害了他啊……”


    胖道士覺得許長老的眼中都泛著淚光,不免勸慰兩句,“您老也別太自責了,唐欣本就是一個變數,她的命數不是常人能算得出來的……”


    “我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聰慧也驕傲,同齡人中,沒有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因此,他也是最孤寂的,身邊連一個真正交心的朋友都沒有。三年前他進入遊戲世界,不料有幸遇見了你,認識了唐欣,收下了蘇哲,共同曆經九死一生,才算是填補了他心中一直缺失的那份情感。欽真同我說過,如果命中注定三十歲他必須死的話,他情願為了那個叫唐欣的女孩而死,那是他自己的選擇,甘之若飴,我從沒在他的眼中見過那樣的光彩。現在的他,該是得償所願了,去那個女孩的身邊了吧……”


    胖道士不覺鼻子一酸,眼眶紅了起來。


    “可惜啊,我沒能有這個機會,見一見唐欣,一定是個有意思的小丫頭。”


    “哪有,您一見了準得失望了,就是個愛偷懶、嘴又饞、性格也衝動的蠢丫頭!”


    “世上自認為聰明的人太多,蠢的反而招人喜愛一些呢!”


    胖道士的眼裏閃過一道光,“今晚我也想做一件蠢事,不知道您準不準?”


    許長老白了他一眼,“都說是蠢事了,還跟我說些什麽。你都被師門除名了,自個兒做出來的蠢事,自個兒負責就是。”


    說完,他衣袖一甩,一道黑影掠過,胖道士的手中便多了一把木劍,正是他之前被戒律堂搜走的雷擊桃木劍!


    胖道士看著許長老反剪雙手,踱著步子離去的背影,嘿嘿一笑,“宋欽真說得沒錯,這許長老就是一隻老狐狸!”


    胖道士小心翼翼地摸著劍身,等了一盞茶的工夫,待許長老走遠了,也踱著步子,出了戒律堂。


    他抬頭望了天空一眼,今晚月明星稀,萬裏無雲,不錯,最適合來一道晴天霹靂了!


    “宋欽真等著啊,我給你來幾道天雷,就當做給你送行的禮炮!”


    說著,他扭了扭脖子,鬆了鬆脛骨,耍了一個劍花,手指靈動,飛速地變化著手決,低聲地念起了咒語來。


    那一晚風起雲湧,烏雲壓頂,一道道驚雷炸響,如蒼龍之怒,如雷公之吼,嚇得眾人紛紛捂緊了被子。


    待內門的長老趕到時,始作俑者已經無處可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戒律堂的牢房被天雷炸成了廢墟!


    “吳德庸!你死定了!——”


    戒律堂的長老氣得直跳腳,那段時間,門內的戒律出奇得好,沒有一個弟子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犯戒,成了他的出氣筒,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太一道不是唯一遭殃的。


    之後的幾天,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來,九大仙門相繼出事,每晚都有一個山門被一個神秘人用引雷術給炸毀了。


    山門代表的是一門的臉麵,要是被人炸了,和被人直接打臉沒什麽分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那些遭殃的山門,都是當日前去陰門山爭奪鬼璽的,王家的少主沒有作案的時間,動手的必然是和宋欽真交好的胖道士。


    茅山、龍虎、皂閣召集了各家苦主,浩浩蕩蕩地殺上了太一道,打算興師問罪。


    可是,胖道士早在事發之前,就讓太一給除門了,而且,太一道還是第一個遭殃的,隻能對眾人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茅山、龍虎、皂閣沒奈何,隻能火速趕迴去,加強防範,連護山大陣都給開啟了。


    但是胖道士不知使了什麽招數,三家引以為傲的護山大陣竟然失效了,天雷依舊如約而至。


    兇徒還非常囂張地在案發現場留下了詩句。九個門派,共計留下了九句詩。


    王家少主派人將那些詩句抄錄了一份,看過之後,竟然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得那叫一個前俯後仰,全無往日的形象。


    好奇之下,管家偷偷瞥了一眼少主手中的詩句原來是從張獻忠的《七殺詩》裏摘抄拚湊的,看著殺氣騰騰的,一點都不好笑:


    忽有狂徒夜磨刀,


    翻天覆地從今始。


    天生萬物以養人,


    人無一善以報天。


    不忠之人曰可殺!


    不仁之人曰可殺!


    不義之人曰可殺!


    不禮不智不信人,


    殺殺殺殺殺殺殺!


    從此之後,那個兇徒便消失了,世間少了一個吳德庸,多了一個邋裏邋遢的癲胖子,明明剃了一個光頭,卻是自稱道爺,僧不僧,道不道,一口的瘋話,還說他的徒弟在幽冥鬼蜮稱王。


    牛皮都吹到地府去了,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


    雖然他人瘋瘋癲癲的,但是道術非常厲害。傳聞,他隨手揮一下衣袖,就能招下天雷,邪祟見了他全都匍匐在地。


    但凡富人找他驅邪,得獻上一半財產才能請動他出手,但是輪到窮人,隻需一飯一酒便可。


    他的蹤跡太過飄忽,無跡可尋,隻有有緣之人才能遇到。


    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個有緣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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