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形勢比人強,宋德明隻得強忍下心中的不甘,臉上小心地賠著笑,從貼身的口袋裏,抽出了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恭恭敬敬地交到了何長老的手上。


    “這是我兒宋欽真在這次任務前交給我的,本就是要獻給師門的。我原本是想等他迴來,讓他同鬼璽一起親自上交,弄個雙喜臨門。可惜他命薄,沒能迴來……”


    說著說著,他的眼眶都濕了,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與無奈,傳神地刻畫出了一痛失親子的父親形象。


    這演技還真不是蓋的,比現在那些個流量明星強上了不少!


    不愧是當了十多年的執事,嘴皮子一張一合,將黑的都能說成是白的。


    哼!有本事繼續裝!


    胖道士今天非得扒下他一層皮,給宋欽真出口惡氣不可。


    “宋欽真身上的寶貝,可不隻是這一份禹步圖譜啊!保住了王家少主的五品符紙,大家想必都知道吧?那就是宋欽真親自畫的,送給王家少主的!宋欽真的符術那麽厲害,是因為他在遊戲世界中,得到了一本畫符的秘籍!”


    胖道士的視線,在那些長老身上掃過,看到了一雙雙貪婪的目光。


    他不覺冷笑了一下。


    魚餌已經撒下,他就不信那些長老不會上鉤!


    隻見何長老一臉的惋惜,像是受到背叛似的,“德明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能瞞著師門那麽多事呢?”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宋德明激動地辯解道,“何長老,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你要相信我啊!”


    可是,何長老哪裏肯相信他,雖然平時和他關係不錯,但是在利益麵前,什麽交情都是假的。


    “德明啊,你還是早點將秘籍交出來吧,我會為你在住持求情的。”


    “我真的沒有,是吳德庸他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胖道士嗬嗬一笑,“不信去問王家的少主啊,那張五品符紙,是不是宋欽真親手畫給他的!王家的少主,可沒必要為了這麽件事說謊。”


    那王家的少主,宋德明還不知道嗎,也不知道被他兒子灌了什麽迷魂湯,簡直是對他兒子馬首是瞻。為了他兒子,在陰門山都敢對著九大仙門決裂。若真要找他來對質,絕對會向著吳德庸說話的。


    他這迴,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宋德明做了那麽多年的執事,早就了解那些長老的本質了,別看他們平時一副淡然的樣子,但是對木法、法寶一類的非常上心,為了將其占為己有,殺人的事都幹得出來。


    之前,已經有了一張禹步圖譜做引子,將那些長老的胃口吊起來了。在如此大的誘惑麵前,他們寧可將他錯殺,都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宋德明見沒人信他,索性反咬胖道士一口,“你和欽真關係不錯,真有秘籍的話,也可能被你拿了!”


    “我拿那秘籍有什麽用?師門的人都知道,我沒畫符的天賦,學個入門級的平安符,都學了一個月。再說了,我和宋欽真的關係再親,有你這個親爸親嗎?他有秘籍,不給你,給我這個外人?要是諸位長老不相信的話,可以給我搜魂啊!我問心無愧!問題是,宋德明,你敢接受搜魂嗎?”


    所有的人嘩然了,胖道士竟然主動提出了搜魂!


    要知道,即便是修道之人,在搜魂的過程中,也有可能會損傷了神魂。輕者修為大退,重者變成傻子!


    胖道士都敢冒這麽大的風險做保了,可見,說的必然是真話,宋執事怕是真的私藏了他兒子的畫符秘籍。


    第一個向宋執事發難的,依舊是和他關係不錯的何長老,“這件事非同小可,德明啊,就委屈你了,讓戒律堂的搜一下魂,也好證明你的清白,不是?”


    看來,何長老為了獲得秘籍,真是不念舊情了。


    搜魂的後果太嚴重,宋德明眼神躲閃,慌亂了起來,“我不能搜魂……不能搜魂!”


    胖道士唯恐不亂,指著他叫道,“你們看!他心虛了!立刻搜魂!”


    “戒律堂副堂主蘇哲可在?”許長老開口道。


    蘇哲出列,一板一眼地行了個道禮,“蘇哲在。”


    “你給宋執事搜魂吧!”許長老吩咐道。


    “是!”


    宋德明見蘇哲向他走來,更慌了,蘇哲可是宋欽真的弟子!


    雖然他這個做師父的,幾乎不怎麽管蘇哲,先是將他丟到藏書閣抄了一年書,之後又丟去了戒律堂,基本是處於放養狀態,看著關係很冷漠。


    可是,道門之中最講究的就是師徒傳承,誰能保證,蘇哲不會為了一個師徒的名分,替宋欽真報複他,故意在搜魂的過程中做手腳,毀了他的神魂,讓他變成一個傻子!


    現在,什麽住持之位,都不如他的神魂重要了。他打算開溜,不料蘇哲素手一抓,召喚出他的判官筆,隨手揮了一筆,便化作了一根火繩,套在了他的身上。


    蘇哲的鬼火在門內可是大名鼎鼎,那些犯了大錯的弟子,受過他鬼火的炙烤,一個個生不如死。這才讓他在戒律堂站穩了腳跟,地位無人撼動。


    宋德明自知是逃不了了,索性乖乖地收住了腳,任由蘇哲給他搜魂。


    他知道,搜魂的時候,他越是配合施法者,受到的靈魂傷害就越小。


    現在他能做的,隻有乞求,乞求蘇哲與宋欽真之間,真的沒多少關係了。


    蘇哲默念了一段冗長的咒語,將靈力集中在了食指的指尖,點在了宋德明的額頭。


    “你有沒有得到過宋欽真給你的一本書?或是冊子?”


    蘇哲的問題,問得很有技巧。他不問秘籍,隻問書或冊子,可以擴大搜索的範圍,以免遺漏。


    此時的宋德明雙眼無神,似睡非睡,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帶著幾分傻勁,緩緩地開口道,“有……”


    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氣!


    還真是有!


    一個個不由地豎起了耳朵,側耳細聽下去。


    “東西藏在哪兒?”蘇哲繼續問道。


    “我給我兒子了……”


    東西是宋欽真給他的,他總不見得再還給宋欽真吧?


    “給哪個兒子了?”


    “宋鑒真,拜在了何長老的門下……”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何長老,讓他眉角一跳。他還真不知道這事,當初宋德明求他收徒的時候還騙他說,那人是他的親戚呢!


    “這還有什麽可說的,找他兒子宋鑒真問問吧,東西一準能給找出來!”


    胖道士雙眼興奮地閃著光,何長老卻是糾結了起來,那宋鑒真是他徒弟,他完全可以私下問他,沒必要當場搜魂。


    不然,宋鑒真要是因為搜魂出了事,變成了一個傻子,讓人家怎麽看他這個做師父的?


    就為了一本秘籍,把自己的徒弟害了,這不是讓他其餘的弟子寒了心,叫他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但是,還沒等他迴絕,許長老就先開口了,“那就請何老將您的弟子請來吧,為了師門,您不會徇私吧?”


    許長老的語氣很客氣,但說的內容卻一點都不客氣,一大頂帽子扣下來,讓他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還能怎麽辦?隻能咬了咬牙,對著身邊的弟子,厲聲吩咐道,“去!把你宋師弟叫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弟子才匆匆地跑迴來,抖抖索索地迴複道,“師父,宋師弟跑了……”


    胖道士搖著頭,嘖了兩聲,“做師兄的,還逮不住個做師弟的!”


    這話說得誅心,既可以理解為,他嘲諷何長老教徒無方,弟子修為差勁,也可以理解為,何長老偷偷讓弟子放宋鑒真逃跑,全憑在場的聽眾自行腦補了。


    不久,戒律堂的人壓了一個20來歲的小夥子過來,“宋鑒真帶到!”


    胖道士細細地瞅了他一眼,“這鼻子,這眼睛的,和宋德明長得還真是挺像的,是那老家夥的種!”


    宋鑒真很不老實,不停地掙紮著,“你們要幹什麽?快放了我,我爸可是要做住持的,你們得罪了我,可沒好果子吃!”


    胖道士的心裏都偷著樂了,有見過坑爹的,但沒見過這麽坑爹的。


    現任的住持還沒退位呢,他兒子就口口聲聲地說,住持的位置是他爸的,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啊,還不讓現任的住持給記恨上了?


    宋德明這次,即便逃過搜魂一劫,也要被他兒子害慘咯!


    宋鑒真在一堆人群中發現了宋德明的身影,忙向他求助道,“爸!你怎麽就這麽看著他們欺負我啊,快讓他們放了我啊!”


    可是此刻的宋德明,還沒退出搜魂的狀態,整個人傻乎乎的,怎麽會迴應他呢?


    蘇哲向架住宋鑒真的兩人吩咐道,“把他按穩了。”


    宋鑒真認識蘇哲,他在實在是太有名了,是師門的後起新秀,名聲直追宋欽真。


    他在戒律堂以手段毒辣、鐵麵無私著稱。為人本來就夠兇殘的了,還是他那個名義上的哥哥的弟子,一定想要趁機謀害他!


    他不免掙紮得更加激烈起來,蘇哲隻能對他強行搜魂。


    “啊!——”宋鑒真發出了一聲慘叫,這才徹底安靜了下來,癡癡傻傻的,和他爸如出一轍。


    胖道士嘖了兩聲,這小子太嫩了,沒他老爸能屈能伸。誰讓他亂掙紮的,這下被強行搜魂,完事之後不傻也得傻了。


    “你爸有沒有給你一本書,或是冊子?”蘇哲問道。


    “有很多……”宋鑒真呆愣愣地答道。


    “有沒有非常重要的,叮囑你一定要好好藏好的?”蘇哲追問道。


    “有……”


    “把東西拿出來。”


    宋鑒真將手伸入懷裏,拿出了一本古樸的冊子。


    蘇哲接過了冊子,翻都沒翻一下,轉手就交給了許長老。


    許長老粗粗翻了一下,這書還真是說符籙的,書頁中還夾著禹步的圖譜。


    許長老合上了書,遞給了何長老。


    何長老翻了幾頁,帶著幾分不舍,又傳給了別的長老。


    看來,宋家兩父子的藏匿之罪,是被徹底給坐實了。


    胖道士沒想到,他就是這麽隨口一說,還真讓他給說中了!


    宋欽真真的有秘籍,還被他爸給騙去了!


    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宋欽真的這口氣,胖道士總算是替他出了,但胖道士自己也沒逃過懲罰,再次被關入了戒律堂。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關了,就牢門上的那把破鎖,能關得住他才怪。


    他哼著小曲,剛撬完鎖,打開了牢門,便被嚇了一跳。


    隻見他的跟前,多了一雙腳!


    他的將視線往上移,站在他跟前的不是別人,竟然是許長老!


    許長老捋了捋胡子,對他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不請我進去坐坐?”


    胖道士被抓了個現行,尷尬地笑了笑,“就我這破地方,哪敢請您坐啊?”


    許長老一派閑適地跨入了牢房,毫不在意地在滿是黴味的牢床上坐了下來,打了一個響指。


    看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充滿了靈力的波動,瞬間擴散開來,像是將整個牢房罩在了一個無形的匣子裏。


    這是禁製!


    可以隔絕牢房內的聲音外泄!


    胖道士的心裏咯噔一下,這是許長老有話要跟他密談。


    果然,禁製剛布置完,老狐狸就開口了,“住持看在你師父的情分上,本來是想對你網開一麵的,但他現在身體不佳,門中的事全由幾位長老共同決議。對你的處罰還在討論中,有不少人提議,要將你逐出師門!”


    胖道士的心裏咯噔一下。


    他今天隻是鬧了一場,打了幾個人,怎麽會弄得那麽嚴重?


    難道是他耍的小心思被發現了?


    他們已經獲悉,從宋鑒真身上搜出來的那本秘籍是假的了?


    這個效率也太高了吧?


    平時怎麽就沒見他們幹事那麽麻利呢?


    胖道士苦著一張臉,來到許長老的跟前,先一步喊冤道,“許長老,宋欽真的秘籍,可真沒給我啊!”


    許長老的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胖道士,直到將他盯著心裏發毛,才淡淡地開口道,“我知道,他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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