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將這玉錦丹給他喂下。”玉錦丹能養血清毒,能暫時保住嚴肅的那一縷生息,但要治嚴肅的毒用處卻不大。


    唐禦取出了銀針,對著嚴肅的穴位紮下去。毒素已經蔓延全身,而且這毒的毒性猛烈,嚴肅中毒又有好些時間了,可以說,整個身子,隻剩下一個小指頭沒在鬼門關裏。


    江月晚自然也探得出嚴肅的情況,所以才會如此悲戚。也因為她救不迴嚴肅,隻能把希望壓在唐禦身上。


    但唐禦隻是個凡人,嚴肅這樣,隻有神仙下凡才能迴生。


    “此前,我送與你的解毒丹,你未給他服下嗎?”唐禦擰眉。相信江月晚很清楚,他之前給的聘禮,就是送與嚴肅的,若嚴肅服下那藥丸,不至於會這樣。


    “他讓我吃了。”是啊,當時她為何沒有強迫嚴肅吃下,若是吃下,這世上便沒有毒能威脅到嚴肅的生命。


    “唉。”唐禦也沒辦法,隻能微微的搖了搖頭。


    “你……也不行嗎?”唐禦是她最後的希望,若唐禦搖頭了,那嚴肅再無生還可能。


    “我隻能讓他保持一刻鍾的清醒,別的,沒辦法。”若再晚一步,一刻鍾的清醒,他都沒辦法做到。


    蕭衍在一旁,一直想說什麽,可江月晚的眼裏,隻有嚴肅,甚至一個怨恨的眼神都不願意給他。他倒寧願江月晚恨他,這樣至少讓他覺得自己在她心裏有些存在感,但她沒有,連恨意都吝嗇給他。也許,離開此地,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蕭衍深深的望了兩人一眼,默默的轉身出了大牢。


    唐禦也讓流砂收拾好了藥箱,也出了這大牢。


    江月晚則靜靜的望著嚴肅,輕輕的摸著他棱角分明的眉眼,兩人相處的一幕幕在腦中迴放,嘴角揚起了一抹淺笑。


    “不是給了你假死藥嗎?不是讓你裝裝樣子嗎,你怎麽那麽傻。”嚴肅的唇邊還沾著一些黑血,江月晚輕輕的把它拂去了。


    明明她與他已經算好將要發生的一切了,為何還會有遺漏,為何還會有意外。


    明明她這麽信任他,為何他要辜負她。


    “晚……”唐禦的藥和針灸的效力終於顯現,嚴肅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卻看見江月晚泛紅的雙眼。


    “嚴肅,你還沒娶我。”所以不可以就這麽死去。


    “我知道,但是,好像來不及了。”嚴肅的手費力的抬起,卻碰不到江月晚的臉。


    江月晚抓住了他的手,輕輕的貼在了自己臉上。“為何?明明說好了,為何還會中毒?”


    “酒中之毒,不是劇毒,毒,在酒杯上。”所以,江月晚給他的驗毒粉隻驗出了酒杯中的毒,卻沒有驗到杯口邊沿處。


    為何,為何酒杯外還會有毒藥?


    “晚,雖然,我很不喜歡白狐,但是,我走以後,希望他可以照顧你,你……”白狐是真的愛江月晚,雖然他不願意放手,但江月晚始終要人照顧,而他唯一放心的,隻有白狐。


    “你若再說這些,我從此再不理你。”


    “不理我也好,最好忘了我。”這樣便不會苦。


    “好,忘個幹淨。”嗬,忘記?怎麽可能。


    “別哭。”嚴肅拂上了江月晚的眼角。“真想一輩子這麽看著你,但我這一輩子,太短。若有來生,我一定還要遇見你,然後努力活下去,陪你走過七八十個春秋。”


    許是說話用力太多,嚴肅驀地咳出了一口血,生機明顯又弱了一分。


    “好,我等你。”但人又何嚐有下輩子。


    “嗬。”嚴肅不再說話,因為他想用最後的力氣來看她,想在眼睛閉上之前,都是她。


    嚴肅的手愈見冰涼,江月晚的心也一點點往下沉。


    嚴肅想起了第一次與江月晚在石室中,想起了與她在愛晚樓上看煙火,想起了她喝酒時的無賴……是啊,往事種種,全都是她,可他卻再也不能陪在她身邊。


    嚴肅將手伸到胸前衣襟裏,取出了大地之靈玉佩,那是江月晚送他的定情信物,雖然她不承認。


    現在,他要把它取下來,還給她。


    “你,這是做什麽?”


    “以後,再遇到喜歡的人,再送給他。”他不介意,真的,隻要有人能幫著他照顧好她。


    “不可……”等等。江月晚抓住大地之靈,要放迴嚴肅胸前,卻突然似想到了什麽,迅速拿出了自己身上的拿塊大地之靈。


    嚴肅現在缺的是生機,而她身上的大地之靈玉佩中,就寄存著一個靈體,隻要她把靈體渡到嚴肅身上,或許可以救嚴肅。


    但早在嚴肅還有氣息時,這方法才適合,所幸唐禦救治,拖了嚴肅一刻鍾的清醒,現在,有了大地之靈,才又有了一線生機。


    不過,渡靈這事她從來沒有操作過,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得通。


    “嚴肅,聽我說,我現在要渡靈到你身體裏,你一定要保持清醒,知道嗎?”江月晚搖了搖準備昏睡的嚴肅。


    這事必須嚴肅精神高度集中才能受靈。


    “渡靈?”


    “嗯。一會兒你一定要保持打起精神來,然後腦子放空,不要排斥外來的衝擊,懂嗎?”


    江月晚也是摸著石頭過河。雖然不知道渡靈究竟有沒有效,但不渡靈嚴肅必死無疑。


    “好…”嚴肅強撐著眼皮,忍住咳血的衝動,任由江月晚將他扶坐。


    很快,江月晚取下了胸前的大地之靈,放到了嚴肅頭頂,然後取了玄鐵匕首,隔開了自己手腕的血脈,將傷口放到了嚴肅嘴邊。


    “你在做什麽?!”嚴肅看著江月晚一直留著的血,很是心疼。


    “快喝下去。大地之靈中的靈體本已認我做主,你必須懷有我的精血才能壓得住它。”


    喝他女人的血來救命,這嚴肅實在是下不了口。


    “再不快些就來不及了,你可是要我白白流血?”江月晚直接把傷口放到了嚴肅嘴裏。


    嚴肅不得已,隻能飲了下去。吞咽了好幾口,江月晚仍不把手抽迴,臉色也變得蒼白。


    “夠了。”嚴肅費力的推開江月晚。如此下去,江月晚也會失血而亡的。


    “罷了。”本來應該再多些血液才更有效,但嚴肅拒絕,加上她還需要保留精力催動靈體,隻得收迴了手,趕緊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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