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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五迴 鏡中極地業傷起 冰原尋寶仙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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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長庚她們如今已順利得到了金幣、木幣與水幣三枚五帝錢。


    雖然,「木幣」和八卦銅鏡還沒法分開,新取來的「水幣」也與詭異的水晶蟲蠱合在一起,司徒苑看了有些頭疼。


    不過,她依然表示,可以把它們順利地分解出來。


    “大約三天就好了。”


    司徒苑讓白長庚先協助自己調配了許多帶有異香的藥草、精油,碾磨了幾味古老的藥粉,接著將水晶蟲蠱深埋在這些藥粉裏,放在一旁。


    “木幣怎麽樣?”木相留急著問,司徒苑搖了搖頭。


    她這些天一直在研究如何把木幣與八卦鏡分開,也詢問了白家須臾派的長老們,偶爾有些頭緒,嚐試了各種手段,卻依舊毫無辦法。


    那銅鏡不能被腐蝕,無法火烤水浸的,經由十幾次鏹水的酸洗,隻是愈來愈亮,變得光亮如新。


    眾人拿過銅鏡,感覺它平平無奇的,當她們挨個望著銅鏡中自己的麵貌,看久了都表示有些發暈。


    隻有白長庚沒受什麽幹擾,她凝睇著鏡麵,陷入沉思。


    涼曜想了半天:“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傳聞中的寶鑒,叫做心鏡。”


    “心鏡?”石榴紅和木相留被吊起了胃口。


    涼曜頓了頓又道:


    “是的。傳言這種神奇的寶物,在最輝煌靈力最強的時候,能夠通過觀察照鏡子的人的容顏、氣色和血脈,從而確認其生命體征等,並根據氣息變化、血液流動、骨骼形態、肌肉組織的強弱等,判斷他們身上有沒有病症、有多少疾病,有哪裏受到損害……”


    眾人驚訝地張大嘴,一時竟然忘記了接話。


    司徒苑接著思考道:“照鏡子的時候暫無什麽異樣,我們隻是發暈。可能是寶物初從水底中取出不久,還未現其真實靈力。”


    涼曜點點頭:“是呀……甚至傳聞中說,有的時候,還能透過心鏡,看到自己的過去與未來呢。”


    石榴紅和木相留瞪大眼睛,互相對視了幾眼,都從對方的瞳孔裏看出驚喜的意味:這個東西,太神奇了!


    石榴紅到白長庚旁邊擠著想去照自己的臉,兩人的臉同時映到心鏡之中的刹那,她倆都有些眩暈,迷迷瞪瞪的,頭重腳輕。


    宛在迷霧之中,她們腦海中同時感觸到了一個奇怪的畫麵:一位青衣的神女帶著一尾火紅的小凰澆灌著枯萎的樹。


    白長庚和石榴紅怔了一下,退開兩步,鏡麵上的場景雲消霧散般地退開。


    剛剛的那個畫麵,隻有白長庚和石榴紅感覺到了。


    白長庚拿著心鏡,一語不發。


    石榴紅嘿嘿一笑,轉頭去關切司徒苑的傷情:“司徒苑~你快拿鏡子照照,看看水下受的傷是不是能好得快一些!”


    “怎麽了,你們怎麽了?”


    木相留好奇地湊到白長庚那邊去,自己也接過心鏡去看,卻什麽景象都沒有,好像隻是一麵平平無奇的嶄新鏡子;再看的時候,惟餘一棵光禿禿的枯樹,畫麵如同靜止了似的,揮之不去。


    涼曜和司徒苑也去重新照了幾下心鏡,涼曜皺眉不語,司徒苑一聲不吭。看來,她們或許都多多少少看出了些什麽。


    石榴紅身上的「萬年春」蠱可能還得放一放,心鏡也沒照出什麽。


    而大家稍作討論,不再去管心鏡的事情,打算稍微休整一天,前往關外黑土之眼的狐山,「土幣」就被安全地藏在那裏。


    「火幣」如今仍舊下落不明,或許之後可以詢問一下五寶散人那邊,看能不能得到新的線索。


    五人四散,各自歇息。


    …………


    入夜。


    白長庚感到周身寒氣逼人,睜眼間,自己卻在蔚藍無涯的天空之下。


    晴空白日的,她怎麽竟似躺在一片極地冰川上?


    白長庚發現石榴紅也躺在自己旁邊,於是把她喊醒。


    “怎麽迴事啊?剛剛不是睡覺麽~”


    石榴紅十分不耐煩地嘟囔著,一邊爬了起來,渾身冷得發顫。


    她朝白長庚揚眉道:“該不會……我們又進欲海幻境了吧?”


    迴想起多年前那漫長曲折的解蠱過程,她感慨又後怕。


    白長庚搖了搖頭,遞給石榴紅禦寒珠:


    “不像。”


    她倆剛穿過一大片冰灘,繞過雪洞,走出一段距離,就發現不遠處是兩個熟悉的人影——是木相留和涼曜。


    “姐姐,姐姐!你們怎麽也在?這是哪兒啊!”


    木相留嚷嚷著。


    石榴紅望著木相留身上沾著的雪漬,自顧自偷笑了起來,木相留朝她翻了個白眼。


    涼曜同白長庚道:


    “這是不是一處不為人知的秘境,咱們現在……可能是共同入夢?”


    白長庚望著遠處蔚藍的天空,表示有可能,隻是不知她們是如何進來的,先前也並未用百年香爐做什麽。


    四人往前走了一陣子,又看見了不遠處巨大的冰殼下站了一個人——是佇立在原地、神色迷茫的司徒苑。


    於是,五個人開始四處探索起來,這裏看起來並沒有其他的活人。


    “是否我們昨晚看了銅鏡,現在都被拉進銅鏡中的世界裏了?”


    司徒苑懷疑道。


    確實,四人細想了一下,她們都照過那麵八卦銅鏡。


    “奇了怪了,為什麽會到這種地方呢?”


    石榴紅喃喃地問。


    這片極地中的萬年雪窟之下,誰也不知會有什麽危險。


    她們往深入雪窟的方向走去。


    一路經過巨大的冰鬥、極目遠眺著刃脊與各種冰川的角峰,木相留對此地的雄偉壯觀嘖嘖稱奇。


    由於大家都服下了禦寒珠,問題不是很大, 隻需偶爾停下腳步歇息。


    司徒苑雖身上有傷還未痊愈,以神識來說,影響也不甚明顯。


    待她們再穿過一片冰磧丘陵,眼前白雪皚皚,深藍、湖藍、淺藍的冰層與蛇形丘、冰水湖隨處可見。


    此時五人猶如闖入了童話中的世界,四處均是高大的雪鬆林,其中點綴著低矮的雪屋與許多溫馨的串串相連的燈籠,可看起來沒有人的氣息。


    她們從雪鬆林中走了很遠出去,涼曜警惕地迴頭望去。


    木相留問她怎麽了,涼曜說似乎有人在盯梢她們,司徒苑緊跟著在她們背後的冰原雪路上發現了稀稀疏疏的腳印。


    石榴紅率先發現了一些異常,她走到一棵雪鬆背後,訝異地指著什麽道:


    “這是……?”


    眾人也走到雪鬆旁,隻見她指著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不過,這是一座雪雕。


    老人的須發極長,衣裳垂在雪地上,手中拿著一把破舊的蒲扇——冰天雪地的,沒想到他竟還敞開衣領子,宛如夏季的穿著。


    老人的雪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還藏在雪鬆後麵笑眯眯地望著她們,涼曜剛剛就是感覺到了這邊來的不舒服的目光。


    可雪雕怎麽能動、還會跟蹤人呢?


    木相留猛地坐到了地上,毛骨悚然道:


    “還有……還沒完。”


    她們終於察覺,不止一棵雪鬆後麵有這種人形雪雕,而是很多雪鬆背後都藏著一個或兩個雪雕。


    女人們包著頭巾,盛著提滿蜂蜜和蘋果的籃子;小孩子嗦著大拇指,穿著肥大寬厚的衣裳;男人們扛著斧頭的、鐮刀、釘耙的……


    他們的動作均是扒著樹,神色與姿態各異,栩栩如生,帶著些好奇地悄悄遙望她們 ,冰雕們看起來還維持著在彼此交頭接耳的動作。


    白長庚也警惕起來。


    司徒苑倒吸一口冷氣提醒大家:


    “動了。”


    夥伴們的目光立即轉迴司徒苑望著的方向——是那位仙風道骨的老人,他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了她們前方!


    老人此時動作已然變了,還是一座雪雕,隻是,他笑眯眯地做出了宴請的手勢,要把她們往一間屋子裏帶。


    木相留迴頭一看,快要哭出來了:“後麵……後麵……”


    大家再一看,那群以雪雕成的男女老少們都簇擁了上來,緊緊跟在他們身後,帶著一副凝固住的熱情好客的表情。


    木相留小聲對白長庚道:“姐姐,要不要硬拚?”


    石榴紅壓低嗓音:“笨蛋,不能。”


    白長庚麵無表情地否認了,因為不知道這些雪雕中會不會暗藏著什麽機關。


    司徒苑和涼曜也打算見機行事。


    …………


    迫不得已地,五人跟隨著這群“雪雕人”的邀請,半被脅迫地下到雪窟之下的深處。


    愈往下走,雪雕和冰雕越來越多,四處都是冰做的建築樓台與宮觀。


    乍然一片白雪琉璃的世界。


    沒想到,極地之下的深處,反而溫度在升高,地下竟是層層疊疊的琉璃溫室花園,以及在精巧的榫卯機關與水利工程下能夠自動灌溉的懸苑。


    連白長庚和司徒苑都看得目不轉睛,更別說石榴紅她們了。


    雪窟之下,觸目皆是美麗嬌豔的花朵、高大的樹木與植物;花朵們或垂絲懸掛,或四處攀援,還種植著許多漂亮玉盞與冰盆中的植物。


    “咳咳……”


    領頭的那位長須老人忽然咳嗽了幾聲,身下是一灘水,把木相留嚇了一跳。


    “您……您是活人?”


    老人笑眯眯道:“後生,休得無禮。”


    木相留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子,訕訕道歉,她從進來這邊暖和的地方開始,就感覺鼻子癢癢的。


    白長庚和司徒苑已對老人行過禮,那群“押著”她們進來的人身下也都積起了灘灘的水窪。


    涼曜感覺脖子一圈兒有些發疼,卻不太在意,詢問老人道:


    “前輩,這是何地?”


    老人指著下麵的深處:“極地。”


    五人麵麵相覷,看來她們真的誤打誤撞闖入冰封之下的極地了。


    “你們打哪兒來?”


    “我、我們也不知道,好好的睡著覺,人就出現在這裏了!”木相留道。


    石榴紅此時不願言語,隻覺從頭到腳和心口都隱隱作痛,似乎是那些日久經年在王蘭仙手下受的鞭傷發作了;此外,還帶有些輕微的過去解蠱的反噬感覺,她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石榴紅試探著悄悄問白長庚:


    “你……你頭疼麽?我感覺這兒有些古怪。身上的老毛病發作了。”


    白長庚麵無表情地望著老人,她確實感覺頭在脹痛,這是她的舊疾了。


    司徒苑一言不發,也在沉靜地思索著什麽。


    老人聽到了石榴紅說話,撫著胡須:


    “不錯,此地——會引發人身上的舊疾,也就是俗稱病根。”


    五人聞言都愈發緊張和警惕,老人哈哈大笑:


    “沒事的,老朽不會傷害你們。在這裏可以協助人治療身上的病根子——你們也屬實運氣好嘍。”


    說著,他領著那群男女老少,帶著白長庚她們去往一處最大的懸苑花園歇息。


    白長庚她們一開始還在警惕,隨著人們的熱情,亦漸漸放心下來。


    這兒的居民宛如生活在世外桃花源間,個個麵色紅潤,若問他們世間的紛亂與糾葛等事情,都一問三不知。


    涼曜則注意到,這邊的居民,口中五湖四海的方言都有。


    原來,他們都是曾誤闖進來,或出於各自的理由來到了極地的雪窟之下的,從而發現了這兒的溫泉和草藥可以治愈舊疾。


    然而,由於雪窟之下的生活太過滋潤幸福,進來的人們便留戀此地,再也不願出去了,從此過上了與世隔絕的冰原隱居生活。


    當地的居民們招待她們吃熱騰騰的酒釀雪球丸子、帶有各色雪花紋樣的甜點,以及彩色的奇花異草做的花瓣飲子,還邀請五人去泡藥草溫泉。


    木相留吃得歡快,連喝了七八碗花瓣飲子,讚不絕口。


    最後,白長庚她們盛情難卻,還在這裏參加了篝火晚會,從頭到尾都是歡聲笑語。


    五人在這裏休息了約七天的光景,她們身上的舊傷雖然集體複發了,卻在這兒泡溫泉的時候,全部被療愈得一幹二淨。


    涼曜脖頸上的血線沒了,木相留的鼻子也通暢了,十分神奇。


    除去石榴紅表示,她的舊傷也好了個透,隻是對她身上殘留的「萬年春」蠱依舊沒什麽用,白長庚和司徒苑都沉默不語。


    迴去的路上,司徒苑身上帶著的「木幣」忽然起了反應,把她們驚喜個不住。


    沒想到,「火幣」居然在這處極地之下!


    “原來如此,你們是睡夢中用神識進來的,估計是你們同時想著一樣的事情,才能在夢中一同行動呢。”


    雪窟老人笑眯眯道。


    看來,是她們五人都在思索去哪裏找「火幣」的事,加上那麵古怪的八卦鏡的作用,因此將她們的神識無意識地帶入了這裏!


    極地雪窟在厚厚的冰殼之下,與世隔絕。


    估計在現實中去尋火幣,也很難深入到此處,甚至連五帝錢之間的追蹤反應也會失效,難怪誰也找不到火幣了。


    司徒苑她們跟著木幣的指引,在雪窟極地深處最底部的一處深湖洞中,將火幣打撈了上來。


    “你們不留下麽?”


    五人準備離開前,雪窟老人和那些男女老少都挽留道,


    “在我們這裏,永遠沒有痛苦,隻有歡笑和幸福,不好麽?”


    白長庚和石榴紅她們搖了搖頭,表示誌不在此,她們已尋到了想要的東西,這就該走了,感謝老人的好意。


    於是,雪窟老人將她們送到雪鬆林的出口,目送著五人離開。


    很快,老人連帶著那些溫馨的雪中小屋都消失在了皚皚的冰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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