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臉上掛著麵紗,大概是不想讓人看見真麵目。她絕望的伏在地上哭號,薑寧走過去,直接亮出了自己的令牌。


    孝靖公主的名字亮出來,女子嚇了一跳。


    “隨本宮來。”


    公主的命令,她一個小老百姓不敢違背,低眉順眼的跟在薑寧後麵。


    薑寧帶著女子到了一家酒樓,讓小二開了包間以後,屋子就隻剩下薑寧和那名不知名的女子,以及一直尾隨在後麵的采玉。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包廂裏十分安靜。


    薑寧用茶蓋在茶水上撇了兩下,把上麵浮動的茶葉撥開,小抿一口,放下茶盞以後,正眼看了那名女子,說道:“下跪之人報上名來。”


    女子微微瑟縮,小心翼翼的開口:“民女是翠紅樓的鶯鶯。”


    這女人風姿楚楚,纖腰一束,雲鬢風鬟,說話時餘音嫋娜,韻味綿綿,臉上帶著麵紗,露出一雙盈盈如水的眼眸,有一種朦朧而神秘的美感,是何彥戌喜歡的類型。


    “本宮找你來是有事情要找你幫忙,隻要你幫本宮做成了這件事,本宮雖然不能將你身上的絕症除去,但還是能保你有生之年的半生富貴。”


    鶯鶯警惕的看著薑寧,但心下一想,她如今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別人覬覦的東西了,身上最多的銀子,對於公主來說,隻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鶯鶯略微放下心:“公主想要奴家做什麽事?”


    “去接近何彥戌,讓他迷戀上你,接下來的事,你應該懂了。”


    鶯鶯出乎意料的看了眼薑寧,隨即又馬上低下頭,嚅嚅說:“何老爺不是公主的駙馬嗎?為何……”


    薑寧冷冷的打斷她的話,說道:“這便不需要你管了,你隻要記住一點,本宮不想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你若是不同意也可,本宮是沒什麽損失,可以找別人幫助,但是你嘛,萬一讓人知道你得了花柳,你說,你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薑寧懶懶的往太師椅上一靠,饒有興趣的等著鶯鶯的迴答。


    鶯鶯沉默的看著地板,樓裏曾經也有姐妹患了這個病,直接被媽媽打發了出去,連點麵子都不給。


    外麵的人一聽她患了病,紛紛避之不及,當年樓裏的生意因此少了一大半。得了這個病,就算有多少銀子也換不來一個安身之所。


    最後,她隻能露宿破廟,淒慘而死。


    這些日子她身子不舒服,已經告了好幾天假,心裏有預感患的是什麽病,但一直不敢麵對,今日終於鼓足勇氣去看大夫,卻得到肯定的答案。


    她知道自己迴到樓裏將會得到什麽待遇,但是她不想最後落到和那個姐妹同樣的地步。


    在明知會死的情況下,至少要平安過完剩餘的時間。


    鶯鶯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度,然後又很認真的問了一句:“公主真的能保我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薑寧正色對她說:“當然,在你的有生之年。”


    在樓裏這麽多年,她別的沒學會,勾引男人是她最拿手的。


    英雄難得美人關,鶯鶯自認為自己是美人,樓裏的姐妹容貌能比得過她的就隻有花魁了。


    “公主也知道我是做什麽的,這帝都的達官顯貴幾乎都認識我,民女要接近何老爺恐怕不易。”


    “本宮自然有辦法讓你改變身份,你隻需把你的事處理好,五日以後到城外的五裏亭,自然有人告訴你新的身份。”


    “還有,若是讓本宮知道你把這件事宣揚出去,本宮會讓你看看,我孝靖公主的手段!”


    薑寧的一番威脅,鶯鶯忙不迭的搖頭,表示自己死也不會說出去。


    和鶯鶯的協議達成,給鶯鶯安排的新身份,是江南某沒落家族的女兒,因父母患難雙亡,帶著丫鬟上京投奔親戚,哪知親戚早已搬家,不知去向,主仆兩人盤纏用盡,無奈之下隻好賣唱為生,湊迴家的路費。


    跟在鶯鶯身邊的丫鬟是薑寧的人,為的是時常給薑寧傳遞消息,以及配合鶯鶯完成任務。


    這個身份看似狗血,而且錯漏百出,隻要派人去江南查一下便可大概得知主仆的身份。但是何彥戌那個人,他一旦看上了哪個女人,才不管她是什麽身份,先用花言巧語騙過來再說。


    事成以後,就算何彥戌查到了鶯鶯身份的不妥,也來不及了。


    沒有渣男的日子十分怯意,幾日後,皇後召薑寧入宮,薑寧踏入朝鳳宮的時候,被裏麵的情況驚呆了,宮裏十幾個宮女,每人兩手都掛著兩張畫卷,連桌上也攤了許多畫像,仔細一看,畫上的都是男子,人像旁邊還有小字的附注。而皇後,正和她貼身伺候的嬤嬤聊得熱鬧。


    薑寧福禮請安,皇後見了,馬上來執了薑寧的手,把她拉倒桌案前,指著桌子上的三張美男畫像,滿臉期待道:“來來來,寧兒快看看,這裏麵可有你中意的郎君。”


    皇後說道:“這三位是母後精挑細選出來的,那可都是咱們大周朝鍾靈毓秀的人物,連你父皇提起,也是滿口稱讚。”


    不得不說,皇後這次是做足了功課,上一次原主選駙馬,範皇後一向都以家世才學為重,容貌隻要看得過去便可的標準來選女婿,可原主偏偏喜歡長得漂亮的美男子。就為這個,還一頭栽到了火坑裏去。這一次範皇後不止挑選優秀的人才,還主要關注了他們的長相,桌子上這三張畫像便是皇後看了幾天的結果,三個翩翩公子哥絕對都是鳳毛麟角存在。


    可是薑寧卻搖搖頭:“兒臣不想再嫁了。”


    皇後蹙了蹙眉,一口反對:“那怎麽行。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成親生子,你已經是和離之身,若不是你是公主,哪兒還有挑選丈夫的餘地。”


    薑寧言辭振振:“兒臣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太子嫡親的妹妹,現如今有父皇護著我,若是父皇駕崩,他日哥哥登基,定會保我一生安樂,誰敢委屈我!”


    大殿裏的宮女全都跪下了。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也就隻有孝靖公主敢說。


    偏偏皇上和皇後都寵著她。


    薑寧執意不肯再嫁,但是皇後覺得是何彥戌的事給她的打擊太大,以為隻要找到能對薑寧好一輩子的男人就好,所以一直在翻看各家小郎君的畫像。


    薑寧也沒有阻攔她,她不止一次說了不想再嫁,但是皇後仍然一意孤行。說了幾次她也懶得說了,左右她的心意是不會變的,她打算去遊覽大周山河,穿越了那麽多次,她一直拘泥於後宅爭鬥,如今好不容易一身輕鬆,不好好暢快一番,可又要浪費了幾年的時光。


    半個月後,帝都傳出一則流言,稱孝靖公主前駙馬何彥戌迷上了一個外地來的姑娘,替她買宅買地,買丫鬟買奴隸,每天金銀首飾像流水一般的送出去。


    原本百姓大多對何彥戌深表同情。


    娶了公主,就相當於把自己入贅給皇家,不能納妾不能娶通房,五年之後,若是公主還沒有身孕,便能挑一個妾室,但是這妾室得公主來選,長得好看的不要,不聽話的不要。駙馬的喜好根本不在考慮範圍之內,妾室生下孩子以後,孩子留下,妾室要趕到另一個宅子中住,從此以後,幾乎就和駙馬見不著麵了。


    更何況皇家公主多刁蠻,有幾個人能忍過一輩子。


    何彥戌能忍三年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皇後把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賜給何彥戌當正妻,公主還賜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姓氏,在百姓看來就好似報複一般。


    但是今日一見,沒想到何彥戌果然是個沒良心的,家裏的正妻懷有身孕,雖然身份確實低了點,但肚子裏懷的,總歸是何家的血脈吧,他這樣棄之不顧,直接對另一名未婚女子大獻殷勤,簡直是沒有良心。


    聽說他還和自己的表妹有染,表妹的事情還沒解決,他又有了一個新歡。


    百姓好像有點知道公主為什麽要突然和何彥戌和離了。


    這樣多情的人,一般人實在是消受不起。


    兩個月後,帝都有曝出一條爆炸性的新聞,“多情才子”何彥戌染上了花柳病!


    而何彥戌的表妹陳文婉好似也出現了與之同樣的症狀。


    何彥戌的正妻苟氏,倒是因為孕期逃過一劫。


    凡是走過何府的百姓無不唾棄一把,無媒苟合的賤人真是活該!


    於此同時鶯鶯全身而退,薑寧為她安排了一個清靜的住處,讓她能好好過完下半輩子。


    鶯鶯的突然離開,讓何彥戌看出了些許貓膩,腦中思緒一劃而過,然而還不等何彥戌理清楚,他滿腦都被自己所患的絕症的恐懼驚呆。


    幾番尋求名醫無果,何彥戌還跑到公主府來,請求公主原諒,排遣太醫為他診治,可惜此時薑寧早已駕著馬車去往大周的邊境。


    原本何彥戌和陳文婉得了同樣的病症,應該有一種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感情,實則不然,陳文婉埋怨何彥戌私生活不檢點,染了髒病還來碰她,而何彥戌也埋怨表妹不再像從前那樣溫柔似水,如今像隻母老虎,一點也比不上孝靖公主。


    是個女人都忍受不了自己所愛的男人把自己和別的女人相比,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他前妻,兩人再也沒有以往的親密,時常打架吵罵。


    桃枝在他們的一次打架中,被陳文婉一怒之下擲出的花瓶砸死了,一屍兩命。


    陳文婉被捕頭帶走,在監獄中了此殘生。


    公主走了,桃枝走了,表妹走了,府裏的下人早就跑光來了,何彥戌枯坐在石凳上,看著被大雪壓垮的樹枝枝杈,緩緩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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