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為何葉英從雪衣的房間裏出來沒有任何人奇怪這件事,是有前因的。


    陸小鳳他們不知道的是,苗小玉在用苗語向苗寨人介紹雪衣和葉英的時候,介紹的說法就是,兩個人是已經定情的相愛之人,苗人對於情愛非常的坦誠,隻要互相喜歡了,確定了關係,就會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一點兒也不扭捏,所以他們對葉英和雪衣的事不奇怪。


    而陸小鳳司空摘星他們呢,答案隻有一個:辣麽單純的葉大少就算是進了雪衣睡覺的房間,估計最後先下手的也不會是他。


    也真虧的雪衣能跟在葉英身邊照顧他起居竟然沒直接下手了……


    這是知道人事又知道雪衣個性人的不能說的心聲。


    “她病了。”葉英輕輕皺起的眉頭,抬手向眾人示意,“我覺得她的額頭有些燙。”


    原本準備葉英迴答後就準備取笑說雪衣是不是害羞的陸小鳳等人都愣住了,李承恩挽了個槍花收起了槍,孫思邈停下了與苗醫的討論快步朝葉英身邊走,一邊走一邊問:“你隻是覺得有點燙麽?”


    葉英想了想,點頭:“應該沒有我前夜熱的那麽厲害。”原來,此時已經是他們離開唐家堡後的第二天了。


    “若是低熱,怕就有些麻煩了。”花滿樓道。


    自來高熱雖然來得急,但去的也快,但低熱就不同,病因不好找,熱度也會反反複複,很是折騰人。


    孫思邈踏入雪衣所在的屋子,葉英轉身毫不猶豫的跟了進去,花滿樓欲止步於門口,卻被陸小鳳推了進去:“妹妹都生病了,做哥哥的怎麽能不去看呢,而且,你覺得你能看得見麽?”


    關於看得見的後麵的補語,自然不言而喻。


    花滿樓有些無語,能直接這麽戳朋友心窩子戳的這麽理直氣壯的,世上恐怕也隻有這麽一個陸小鳳了。


    雪衣的手被孫思邈從被子裏拉了出來,把了脈之後道:“寒氣入體,倒是無礙,隻是需要一段時間調養慢慢驅散,我先開個方子,藥量會重一點,後麵的看情況逐量減幾分就是了。”


    說罷,他站起身欲往門外走。


    “多謝。”葉英朝孫思邈淺淺的頷首,孫思邈突然迴頭道:“剛才我跟那聊天的時候,他們講有幾味藥材可能會有奇效,要試一試麽?”


    葉英搖頭:“不必了,她不喜歡。”


    “我想也是,丫頭們都不喜歡那些。”孫思邈點點頭,從眾人中穿梭而出。


    重新在雪衣身邊坐了下來,葉英神色平靜的將雪衣被拉出來的手放進被子裏,抬手把她臉頰上發絲撥到了一邊。


    他做的很自然,旁邊一群本欲繼續看的人卻不自在起來了,紛紛嚷嚷著好熱好熱,一溜煙都跑出了屋子,雪衣既然無大礙,終歸是會醒的,逗葉英實在是不如逗雪衣有意思不是麽?


    比如現在,他們嚷嚷的好熱分明是說氛圍,葉英卻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句,“若你們也病了,還是找田先生看看吧,我方才見到那個苗醫拿的藥材都是些蛇蟲鼠蟻……”


    你說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天然黑的莊花又讓眾人一度心塞的事,昏昏沉沉的雪衣是不知道的,後續陸小鳳的報複她就更無從所知了。


    藥熬好了之後,昏著的雪衣自然不能自行吞服,就有人在旁邊教著葉英把雪衣扶在肩頭給她喂藥——其實他們是可以選擇讓照顧過病人的人喂的,可是為了看熱鬧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硬是直接忽略了這個可能性……


    於是笨拙的,第一次喂人喝藥的莊花就有些手忙腳亂了,藥總是從嘴角溢出來不說,加上因為藥苦而下意識的抵抗不想喝的雪衣的“搗亂”,葉英的喂藥之路任重而道遠……


    可是……


    “葉兄,不如這樣吧,我叫你個方法,一定能讓雪丫頭順順利利的把藥喝進去!”


    看到事情如自己意料之中的發展,陸小鳳終於忍不住提出了他的詭計。


    見葉英第一次以“你怎麽不早說”這種譴責的眼神看向自己時,陸小鳳清清嗓子,在其他人無語的目光中一邊示意一邊道:“其實呢,你可以先喝到你的口中,然後呢……”他又指指雪衣的嘴唇,“明白麽?”


    竟然讓一個病人和一個“無知少年”在他們麵前上演“親熱戲碼”!


    在葉英迴頭去看雪衣的嘴唇時,司空摘星和李承恩同時朝陸小鳳用唇語道:“夠無恥,不過我喜歡!”


    當然有句話他們沒說出來,他們最喜歡的,肯定是雪衣醒過來之後知道真相後發脾氣的對象一定是陸小鳳,到時候,戲碼可能更精彩!


    花滿樓則是走到陸小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是憐憫的,處於興奮狀態的陸小鳳卻完全沒有察覺,因為苗小玉正毫不猶豫的向他豎大拇指……


    看著雪衣蒼白幹澀的唇瓣,再看看藥碗裏的藥,葉英倒是沒有一絲這麽做不妥的自覺,他隻想雪衣快點服下藥,然後醒過來,這麽了無生氣的雪衣,他看著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喝下了一口藥,對準雪衣的唇就將藥渡了進去……


    孫思邈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床邊的人在跟床上的人親吻,房間裏還有好幾個人,卻安靜非常,每個人都眼睛亮晶晶的瞅著床邊似乎是難解難分的兩個人。


    喂了好幾口之後,雖然雪衣的臉色因為藥的味道而下意識的皺了起來,但葉英總算覺得懸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於是迴頭對陸小鳳道:“多謝。”


    然後孫思邈便知這主意是誰出的了,抬手就抽了一把陸小鳳道:“混小子!雪丫頭醒了知道這事你就等著吧。”


    陸小鳳卻是不以為意擺手,眾人覺得奇怪,出了屋子問起後,陸小鳳的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住了嘴:“你們覺得如果雪丫頭知道了,是會衝著我這個提議者實施報複呢?還是衝著所有看見的人……”


    眾人:“……”


    “陸小鳳,小爺我好想捏死你!”司空摘星將手指掰的嘎嘎響,話也說的咬牙切齒,他們所有的人都被拉下了水,所以所有的人都不能說,但是紙包不住火,雪衣終歸會知道,所以……


    其他人除了花滿樓之外也是懊惱不已。


    苗小玉則是微微一笑手腕,一條蜈蚣出現在了她的手上:“陸小鳳,這個,你敢夾麽?”


    陸小鳳:“……”


    一通你追我趕的雞飛狗跳之後,苗寨上下再度恢複了熱鬧,隻有可憐的雪衣不曉得,她於葉英之間本該是美麗而旖旎的“初吻”,就這麽在某人的惡作劇之下,消逝在了她毫無所覺的時間裏。


    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雪衣就朦朦朧朧的看到床邊葉英正席地而坐,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早就忘了昏迷之前事情的她有些迷惑,張口想說什麽,卻發現嗓子幹的說不出話來,因為不知道葉英是否是在所謂的“入定”狀態,擔心打擾到他,一口氣就噎在了嗓子裏,還是沒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她嚇得連忙抬起略有些酸軟的手捂住了嘴巴。


    小心翼翼的去看葉英時,對上的卻是葉英平和的略有些擔憂在內的眼睛。


    雪衣的臉上便有些訕訕的,欲解釋,想起自己的嘴巴幹到不能說話,就下意識的舔了舔幹澀的唇瓣。


    葉英平靜的站起身,從榻邊的水壺裏給她倒了水,走近了,因為喂藥而異常熟練的以手穿過雪衣的脖子將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並將茶杯遞到了她的嘴邊。


    以為北葉英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動作嚇的有些發傻的雪衣在這時才反應過來,顧不得說什麽,連忙抬手接過茶杯一口飲盡,待嗓子略好之後才清了清嗓子有些尷尬的對仍然將手放在她嘴邊的葉英道:“可以再幫我倒一杯麽?”


    葉英的唇角略略勾起,先是以手背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這才將枕頭豎著放起來讓她靠上,接過茶杯去給她倒水。


    雪衣趁這時連忙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著,還好,是中衣,雖然在古代女子看來這不啻於是裸、奔,但現代人看來,這些都不是事兒。


    這時候雪衣就是再遲鈍,也大約明白發生什麽事了,加上她渾身不舒服,事情的真相已經顯而易見:“阿英,我病了麽?”


    “嗯。”葉英淡淡的應了一聲,唇角的笑也淡了些,杯子被遞到了雪衣手裏。


    雪衣一邊喝水一邊抬眼偷瞧葉英,不知怎麽的,總有一種葉英似乎有些生氣的感覺,這時為什麽呢?


    還有,為什麽她生病了竟然是葉英在照顧自己?以古代男女大防來說,這不合適吧?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隱約猜到了事情變成這樣的原因——有一群愛起哄的朋友就是這麽個結果吧。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葉英和雪衣同時向門口看去,但都沒有吭聲,門卻自動被打開了,苗小玉的方位因為看不到帳子裏的雪衣,所以並不知雪衣已醒,見葉英站在榻邊,不由驚訝:


    “我送藥來了,不過你怎麽站起來了?雪衣出什麽事了麽?”她的聲音被刻意壓低了,似乎生怕吵到了雪衣,說到後一句的時候,語氣裏有些緊張。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苗族婦人,手裏端著的,正是雪衣的藥。


    聽了苗小玉的話,雪衣不禁覺得心頭一暖,笑道:“是呀,出事了,醒了呢。”


    “真的?”苗小玉聽見雖然變了些音色但仍聽得出是雪衣聲音的話,連忙快步走上前來,見雪衣坐了起來開心道,“太好了,你再不醒啊,我都要覺得那老頭是不是給你用錯藥了想讓你試試我們苗家的偏方呢……”


    苗家的偏方……


    雪衣抹了一把汗,心說幸虧我醒了,不然沒知覺的時候被灌一肚子毒蟲毒草再醒豈不是得吐?


    “下次可以試試。”葉英突然道,雪衣和苗小玉聞言都吃驚的轉頭看向葉英,雪衣對上的是葉英平靜的眼睛,苗小玉看到的隻有葉英的側臉,這就表明,葉英這話是對雪衣說的。


    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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