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兒子至少沒有受到牽連,而我義父全家都受到了牽連,唉,大宋朝廷的所作所為使我寒心至極……”嶽衝傷感的說。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要放你走了?放你走有三條原因,其一,嶽飛放我一次,我放你一次,我不欠嶽飛什麽了。其二,我兒子今年也和你年歲相仿,想起我自己的兒子,還真不忍心傷害別人的兒子。其三,我刺殺嶽飛時,他家人的所有情況我均已弄清,當年嶽飛見你父母慘死,甚是可憐,收養你後,從不讓你上陣打仗,也不教你兵法,更不讓你入朝為官,其目的是不想讓你死在戰場上,他希望有朝一日戰爭結束,你能像個普通百姓一樣安全的度過餘生。你的那點微末道行對我大金國構不成絲毫威脅。天滿教教義,眾生平等,不許濫殺無辜。所以,我不想殺你。”完顏雍歎息道。


    “前輩,我武功雖不高,可到底是嶽飛養子啊,你若現在抓我向你們大散關守將請賞,可立大功啊!甚至,甚至,甚至……說不定可以立即被免了罪責,迴家與家人團聚呀!”嶽衝不解道。他實在不明白眼前這位與大宋有著世仇的敵國高人為何要這麽輕鬆的放過自己。畢竟用自己的小命向金帝請功,活捉嶽飛養子這麽大的功勞,足以為他贖罪了,贖清了罪,他就可以迴家與家人團聚了,除此之外。他還會重新成為大金國的英雄,畢竟嶽飛的嶽家軍曾在戰場上擊殺金兵無數……可是,這麽大的榮譽。難道他竟然一點都不動心?


    完顏雍聽完嶽衝的話,非但不感動,不激動,反而還大笑三聲,正氣凜然地說:“你以為人世間的真男子隻有嶽飛一人?快走吧,老夫一言既出,便絕不食言。今天的事老夫絕不向任何人泄露一字。”說完,完顏雍又是一聲笑。“小兄弟,把我引到這人跡罕至的荒山上,也並非一無是處,在這裏說話。真可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會有第三隻眼看到。大宋官府既然通輯嶽飛後人,這樣吧,你在大金找一深山老林隱居。我給你張圖,你按照這圖標示的地方去找,我保你可在此地頤養天年。你先迴來雁鎮,把你所有的盤纏全拿走,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完顏雍這樣說。是因為常年與深山老林為伴的他,幾乎永遠處於永世隔絕的狀態,根本就不知道南宋已經滅國的事。而在軍營裏教習金兵武藝的時候,也沒有哪個金兵閑的沒事敢和他這個被金帝惡意排擠的人親近,更不敢和他聊天,更沒人告訴他南宋已被滅國的事。他每天教完金兵武藝,就離開軍營了。


    那天馴鷹少年嶽衝故意拿著不知從哪捉來的並且已經被他馴好了的海東青故意在來雁鎮四周到處張揚,並反複在軍營前麵路過。就是為了故意的激起軍營裏金兵們的注意,讓他們把這消息傳遞給完顏雍。完顏雍的身份雖然是守山犬。但他妻子每月都往軍營裏寄很多銀子給他,所以隻有他有錢買下海東青,萬一實在不夠的話,金兵們再額外給他湊點錢,可能也就夠了。於是大家紛紛主動和他說話,讓他買下在大金國象征著國運昌隆的神鳥海東青。


    這種鳥極其罕見,又極其難捉,完顏雍身為大金國人,深受大金國文化的熏陶多年,不可能不對海東青感興趣,於是,便被嶽衝引到了霄嶺山。


    而經過一番打鬥過後,完顏雍自己抗旨離開荒山,擅自前往霄嶺山,這已經是死罪了,他如今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卻還要為嶽衝在大金國尋找一片足以藏身的淨土。


    嶽衝躲在大宋境內的深山老林多年,每天隻知道練武,一心想要為義父報仇,對外界之事更是一無所知。


    他性格孤僻,前往大金國又是獨自乘船走的水路,幾乎不跟任何人產生交集,他竟然也和完顏雍一樣,根本不知道南宋已經滅國,嶽飛已被救出之事。


    他見完顏雍不但不殺自己,還要為自己提供藏身之地,當下眼圈便紅了,躬身拜道:“前輩的心胸,真是海闊天高啊!”


    完顏雍笑了笑,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他指著昏死過去的海東青說:“這畜生讓我拿走吧,你拿著這東西,始終是個禍害,總有宵小之輩為了奪這東西而加害你,而讓我拿走它,則不會再有人對你的來曆感興趣。我就說我花高價買的,你隻是個普通的商人。”完顏雍說完,掏出三十兩黃金交到嶽衝手上,嶽衝感覺錢太多了,急忙推辭,完顏雍苦笑道:“老夫一把年紀了,對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黃白之物早就看淡了,對功名大業也看淡了,所謂功名富貴,都是浮雲糞土而已,如那過眼雲煙。倒是這海東青,能讓老夫體會到自然的靈性。老夫自與嶽元帥一別後,再不涉足江湖,日子反而過的逍遙自在。心安樂,身便安樂。得此神鳥為伴,幸也。”


    嶽衝此刻已經對完顏雍佩服的五體投地,最後終於答應了完顏雍的盛情邀請,決定在大金國隱居,了此殘生。他已經認定了南宋官府一定會害死嶽飛,心灰意冷,萬般絕望之下,還不如找個荒僻之極的地方隱居,做那山野之人,不是神仙,勝似神仙,自古帝王將相多煩惱,而那些閑雲野鶴,日子過的多悠閑!


    兩人依依惜別,為了不引人注意,兩人分散而行,完顏雍將自己的馬送給嶽衝,然後玩弄著漸漸醒轉過來的海東青步行下山。


    躲在暗處偷聽二人談話很長時間的武鬆見這二人分散走了。便心生一個念頭:攔住嶽衝,告訴他南宋已經滅國,嶽飛並沒死的事。但並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以防萬一!同時建議嶽衝離開這裏後,去大梁國安居,與嶽飛一家團聚。


    剛想完這件事,武鬆又想道:“順便問清楚不經過梁金邊境的金兵大營,如何能夠從水路潛迴宋境,返迴大梁國。他嶽衝本領並不高。但他能能夠繞開有重兵守衛的金兵大營,順利潛入大金國的來雁鎮。那麽就隻有一種解釋,他定是從水路偷渡過來的。既然如此,他定然知道從金國返迴宋境的水路。”


    有了這兩個想法,武鬆立即施展淩波微步神功。迅速追趕嶽衝,但他還是被著急趕路的嶽衝給甩出了老遠。而嶽衝不走崎嶇山路,而是專走人多的近路,而武鬆是絕對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露麵的,如此一來,武鬆被嶽衝越拉越遠。


    武鬆無奈,隻得漸次慢慢的從山路返迴來雁鎮,再伺機尋找嶽衝。


    武鬆還在半路上的時候,那完顏雍因為還沒能讓那隻心愛的海東青完全聽命於自己。完顏雍便在鐵匠鋪打了一副鐵鏈拴住海東青的爪子,找家客棧休息一晚,才買了匹馬。快馬加鞭的返迴來雁鎮。


    完顏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和時間賽跑,他已經沒時間去顧及有沒有小人去金帝麵前打小報告說他擅自抗旨離開荒山之事了,他要做的是在金帝處斬他的命令下達之前,迅速把嶽衝帶到他所知道的那個絕秘的所在,讓他在那終老天年。畢竟他的人生,還長。而自己的人生,已然遲暮。


    當他接連奔襲很多天,終於迴到軍營的時候,還沒等他喘上一口氣,一陣罕有的喧鬧聲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個一貫寂靜的小鎮,完顏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群人在遊街,一個披頭散發的少年被綁在囚車上,被打的皮開肉綻,金兵把鹽放在盛滿水的大桶裏,提起大桶朝少年的傷口上潑去,海東青在完顏雍肩上痛苦的悲鳴著,它是有靈性的,它看到那個被金兵痛苦折磨的少年,那是它曾經的主人,它就心痛不己。


    完顏雍急忙縱馬跑到人群中想看個究竟,聽到海東青的叫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少年猛然抬起頭,衝著完顏雍大罵道:“金狗言而無信!呸!”


    完顏雍楞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位被俘虜的少年竟然是嶽衝!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轉過無數念頭,為什麽這麽機密的事都能泄露?是誰出賣了這個少年?


    完顏雍當下來不及多想,也不敢再多想,因為再任他們這樣打下去,嶽衝等不到被判死刑那天,就已經被活活折磨死了。


    完顏雍打開鐵鏈,將海東青放生,然後發動突然襲擊,他躍馬揚鞭橫衝過去,馬蹄踢翻一名守衛,馬鞭打倒另一名守衛,然後他迅即抽出佩刀砍破囚車,一把揪起嶽衝,放上馬背飛奔而去。


    傷重之人,不能長期奔波,後麵追兵將至,完顏雍來不及問清嶽衝事情始末,隻得迅速從懷裏掏出一枚玄黃色的藥丸,塞進他嘴裏,嶽衝緊閉著嘴不理他。


    完顏雍怒罵道:“混帳東西!這藥是我祖傳靈藥,三十年的功夫隻能煉製一枚,有起死迴生之功效,我隻有這一枚,本來是想留給我兒子的!”


    嶽衝傷太重,說不出話來,隻得由他將藥喂下。


    “往東行一裏有一野林,全是雜草,撥開雜草有一山洞,除我之外,再無第二人知道,裏麵有食物清水。是我準備的,記住!爬也要爬去!……我若真想害你,就沒必要救你!快去!”說罷完顏雍跳下馬,狠狠在馬屁股上甩了一鞭,那馬吃痛,疾馳而去,一會就沒了蹤影。


    完顏雍下了馬,撥出佩刀,與追兵交手,拖延時間。追兵越來越多,幾乎全鎮的守衛全來了。


    此時此刻,完顏雍的內心痛苦極了,為了信仰,為了正義,為了承諾,他答應放走嶽衝,他應該做事。


    而不知是誰泄露了這麽絕秘的消息,竟然活捉了嶽衝,為了救他逃跑,他完顏雍與金兵搏鬥,他,打傷了自己國家的人。


    他的造反實在太痛苦了。


    不與金兵搏鬥,就不能保護嶽衝逃跑。


    與金兵搏鬥,如果萬一殺害了自己本國的人,他將和當年大遼國的蓋世英雄蕭峰一樣,因沒臉自容於世,隻得自殺。


    就這樣,武功蓋世的大金國第一英雄完顏雍,為了給嶽衝爭取逃跑的時間,他必須奮力與金兵纏鬥。


    而為了不殺害,甚至不誤殺自己本國士兵的性命,他又不敢下重手。


    這個極其痛苦的打鬥過程整整持續半個時辰,金兵見捉不住完顔雍,有個金兵將領情急之下撒了一張大網,這才把完顏雍拿下。


    完顏雍知道自己抗旨的事一旦被皇帝知道,自己早晚是個死,而皇帝知道這事,也隻是早晚的事。


    現在,他因為資敵而被捉,下場比抗旨隻怕也好不到哪去。


    完顏雍被押迴大散關監獄,雖然失去了教頭的職位,但救了嶽衝,他心裏很欣慰。閉目養神之際,牢門前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身白袍,長著一副三角眼,身材似竹竿一般清瘦,來人滿臉的怒意,一進門就對著完顏雍咒罵道:“老東西,你壞我的好事,我要讓你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完顏雍抬起頭看了看來人,眼裏立即充滿了鄙夷的神色。原來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嶽衝返迴來雁鎮這麽機密的消息會被泄露,現在看到此君,所有的疑惑頓時全解開了。


    此人也是完顏家族中人,名叫完顏正皓,名字中的這兩個字充滿正義和美好,然而此人的人品卻極差,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武藝雖是平平,卻有一身舉世無雙的輕功。他的輕功本領,不比大梁國超級輕功高手時遷差多少。


    他不走正道,而是用這身輕功偷雞摸狗,所以雖然在軍隊中混了個打探情報的職務,也被同僚們瞧不起。然而他父親位居兵馬大元帥,是以雖然大家痛恨他平素的所作所為,卻敢怒不敢言。此次他的狐朋狗友們說大散關有一個女孩子,美若天仙,就星夜趕來大散關,想趁夜間搶奪這個女孩子占便宜。沒想到到了這裏才知道一場辛苦白忙了,那群狐朋狗友是故意涮他的,之所以把他騙走,是因為他賭錢時老輸,還總賴賬,把他騙走的這段時間,大家可以放心賭,他不在,大家眼不見心不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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