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庭一路狂奔到院子裏,氣還沒喘勻,就見徐媽媽扶著楚虞一步一步龜速的來迴走。


    容庭疾步上前,楚虞哭著扶著肚子:「疼…」


    徐媽媽勸道:「夫人再多走幾步,多走幾步…」


    楚虞隻好咬咬牙,抽噎的聲音都一並咽了下去。


    容庭在一旁幹著急的恨不能替她將這幾步路走完。


    好不容易進了屋裏要生產,容庭又被楚虞給趕了出來,坐在門外聽著屋裏裏,姑娘一聲聲哭喊,心都揪在一塊。


    青陶與鄒幼進去照看,兩個丫頭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饒是冷靜的青陶都不由手忙腳亂的。


    楚虞這胎難生,兩個時辰過去,天都要黑了,硬是沒能生下來。


    眼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來,走在鬼門關的仿佛是容庭。


    容庭垂眸盯著地上長長的影子看,拳頭握緊,唇角也抿的緊緊的,就連額頭上的青筋都十分凸出。


    至少路臨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樣子。


    路臨沒敢上前,當初先夫人沒了的當日,路老爺子告知公子時,公子便是這樣一副駭人的神情坐在路家大宅門外,一聲不吭。


    忽然,屋裏徐媽媽的喊聲一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嘹亮的啼哭聲。


    男人瞬間抬起頭,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流光溢彩。


    路臨也隨之鬆了一口氣。


    容庭推門進去時手都還是抖著的,看床榻上的姑娘沒有半分生氣的躺在那兒,心跳仿佛停了一瞬。


    徐媽媽抱著剛出生的小公子:「夫人這是虛了,叫廚房做些補氣血的,休息三兩日便能緩過來,公子莫要著急。」


    容庭沒應,伸手撥開姑娘沾濕的幾縷青絲:「林楚虞。」


    他低頭在她額上輕輕落了一吻,男人唇間冰涼,像是被雪染過的似的。


    徐媽媽將洗幹淨的小公子抱給容庭看:「公子您瞧,小公子長的同您可真像呢。」


    容庭偏頭睨了一眼,剛出生的孩子皺巴巴的,哪裏能瞧得出像誰。


    但父子間仿佛有一種奇妙的引力,原本哭聲震天的小子在容庭看過來的那瞬間緩緩收了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容小公子嘴裏還吐著泡泡,一臉好奇的模樣。


    容庭看了幾眼便讓徐媽媽抱下去照看,迴頭又在姑娘臉上流連了許久。


    握著她的手感覺到溫度,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楚虞這一覺足足睡到了半夜,容庭被這她這突如其來的早產驚的全然沒有睡意,就坐在床邊一眼不錯的瞧著她。


    真好看。


    其實自打林楚虞剛進容家門,尚未完全長開時他便知道這是個美人。


    可那時他放不下對容家的怨恨,對誰都惡意滿滿,即便是個命運多舛,同他一樣可憐可悲的小姑娘,他也未生出幾分同情來。


    一開始有想娶她的念頭,也僅僅是喜歡罷了,而容庭這個人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執念頗深,既然看上了,便一定要得到。


    他也知道娶了她就要對她好,但他未曾想到自己真能在林楚虞身上栽的這麽徹底。


    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他也不知道。


    楚虞眉頭蹙了蹙,睡夢中隻感覺臉頰被粗糙的指腹細細撫摸著,沒等她清醒過來,幹澀到泛白的唇就被覆上。


    濕漉漉的。


    楚虞動了動眼皮,惺忪的雙眸睜開時正好撞進容庭眼裏,男人頓了一下,沒起身,親吻的動作反而更大了。


    原隻是想給她潤潤唇,現在直接撬開牙關,細細舔弄了一番。


    不過他也沒多加流連,很快就離開了姑娘的唇,隻是身子卻沒退開半步。


    這麽四目相對半響,容庭直起身,抬腳去桌邊倒了盞熱茶,小心將她扶起來:「喝點水,潤潤嗓子。」


    楚虞嗓子真啞了,聽話的小口小口抿著杯沿,然後才問:「孩子呢?」


    「徐媽媽照看著,別操心。」


    他說罷,又補了句:「是個男孩。」


    聞言,楚虞輕輕扯了扯嘴角笑了下,虛弱無力的抬手捏了捏容庭下巴,委屈的小聲說:「我嚇死了。」


    容庭瞳孔微縮,不敢太用力的抱住她,緊張了一天的心情直到剛剛才有所緩和,男人聲音低啞:「我也嚇死了。」


    「我想看濟安寺的薔薇。」


    容庭將人壓進自己懷裏:「看,帶你去看。」


    姑娘沉默了許久,容庭以為她是太累了,二人就這麽抱著,誰也沒動一下。


    忽然,姑娘哽了一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十分紮耳。


    「你以前怎麽那麽壞啊,我也沒惹你,還處處想躲著你,你老針對我,害我被人笑話。」


    容庭眼皮一跳,沒想到她會翻舊賬,但憋了半響,也無從解釋。


    以前的那個容二公子,就是壞啊,壞的沒邊兒了。


    他將姑娘從懷裏拉出來,捧著她的臉,親了親被眼淚劃過的臉頰:「我賠罪。」


    楚虞哭著哭著打了個嗝,她頓了一下,愣住。


    容庭被她這模樣逗笑了,捏著人下巴含笑道:「哭多了傷身啊姑娘。」


    楚虞產後修休養了許久,旁人坐一個月的月子,她硬是被徐媽媽和容庭按著坐了兩個月,總算是大好了。


    偏房裏的那個小家夥平日裏都安安靜靜,可叫人不解的是每日到了戌時末,他便閉著眼睛,含著小小的拇指哇哇大哭,若是沒人哄,他能哭一兩個時辰,直哭的人頭疼。


    也叫人奇怪的是,誰哄都不行,容庭說句話他就能熄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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