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不緊不慢的收迴目光,聽出了他話中淡淡的不耐煩,便抬腳出了江南閣。


    容庭哼哼了兩聲,瞥了她一眼:「看那麽久,他有什麽好看的。」


    楚虞莫名其妙的抬眸瞧他,她方才看的分明是淮景陽身邊的女子,他這麽大的醋味兒做什麽。


    不過她還真是好奇,許如月那個暴躁性子,能由得淮景陽身邊帶著別的姑娘?


    莫非是淮景陽養的外室?


    這麽一想,楚虞可真是驚呆了,沒想到淮景陽還有膽子養外室。


    容庭就看著身邊的姑娘表情變化多端,正要開口問她,就聽她雙眸抬起,亮晶晶的:「你說,淮景陽怎麽有膽子養外室啊?他又不是你…」


    容庭眉頭狠狠一跳,愣了半響,原來她以為淮景陽身邊的姑娘是外室。


    「淮景陽就不能納妾?」


    楚虞眨了眨眼,點了下頭:「可以是可以,可許如月應該不會準吧…」


    後宅的事兒容庭哪知道那麽多,那女子究竟是外室還是妾室與他有什麽幹係,不過…


    男人不高興的停下腳步:「什麽叫他又不是我,我也沒養過啊,那次不是跟你解釋了麽,你怎麽誣陷人啊林楚虞?」


    曾經在京城名聲爛成泥也無所謂的容二公子,這會兒正當街辯駁,以證清白。


    楚虞敷衍的點點頭:「行行,我知道了,不就說說麽…」


    容庭認真的蹙起眉頭說教:「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話怎麽能隨便說說,要是傳出去了,我還怎麽做人?」


    楚虞驚訝的抬眸瞅了他好幾眼,這男人怕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會,整個京城,提到他容二公子的大名,哪個不是聯想到秦樓楚館…


    他現在這副良家女子的樣子,若是放在從前,定是要驚瞎一眾人的雙眼。


    楚虞看著男人神色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沒忍心告訴他實情,亦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清白是很重要。」


    老太太出手大方,給楚虞陪嫁的莊子稍稍一修葺就是一座富麗的宅子。


    容庭許是從那次替李悵辦事就生了要將楚虞接到這裏安胎的想法,連花花草草都栽好了,弄的煙火味兒十足,一點都不像沒人來住過一樣。


    這莊子空氣清新,很有靈氣,就連鄒幼都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氣,之前被折騰的亂糟糟的心情都一掃而空。


    她與青陶相視一笑,總算是太平了。


    楚虞在這兒的日子很是清閑,平日裏就跟青陶下下棋,坐累了就起身澆澆花,小臉都被這清靜日子養出肉來了。


    可偏偏好景不長,懷胎七月時她便真真開始孕吐了,和這次孕吐相比,之前都隻算小打小鬧。


    容庭原本還怕她饞吃的多,現在是一見她放下筷子就緊張兮兮,不停在她耳邊念叨著哄著,楚虞就是吃什麽吐什麽,吐到後麵一拿起竹筷手都發顫。


    後廚的廚子也換了一匹又一匹,徐媽媽的幾個偏房也全然不管用,她肚子裏這胎仿佛是急著出來似的,成天成天的折騰。


    楚虞吐的兩眼通紅,容庭還拿著小碗在她跟前站著,那濃鬱的雞湯味兒聞的她又是一陣吐。


    可她午膳已經沒怎麽用,這關鍵時候肯定不能餓著,容庭便將勺子擋在她嘴邊說著哄騙小孩的話:「乖啊,再喝一口,就一口。」


    楚虞緊緊抿著唇,垂眸盯了那勺子一眼,嘴沒張開,倒是抽噎了兩聲,眼淚流了下來。


    容庭嚇了一跳,忙將瓷碗擱下:「怎麽了怎麽了,怎麽還哭了?」


    楚虞別過臉,抬手擦掉臉上的眼淚,也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搖搖頭,哽了兩聲道:「難受,吃不下。」


    容庭眉頭緊緊蹙著,也沒逼著她吃,歎了聲氣,扭頭吩咐青陶叫廚房做碗粥過來。


    沒營養是沒營養,好歹能頂飽。


    楚虞悶悶的坐在床榻邊,這近一個月她便沒怎麽笑過,之前還有興致拉著青陶下棋,現在就連容庭跟她說話她都時常走神,偶爾迴過神來,也隻是無關痛癢的應兩聲。


    容庭看了她一眼,便也在她身側坐下了,捉著姑娘的手放在腿上:「再有兩個多月,濟安寺的薔薇就開了,到時候我帶你去,好不好?」


    楚虞麵上微微一動,眸子微微抬了一下,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容庭看她這樣實在心疼的不得了,握著姑娘的手愈發緊了些:「別怕。」


    楚虞低頭抽噎了兩聲,將頭抵在男人胸口。


    她是有點怕,月份越大越害怕,尤其是這一胎懷的實在鬧騰,鬧的她吃不下睡不好,每日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三月天還微寒,楚虞裹著件白色小襖,坐在庭院裏打瞌睡,不知什麽怪毛病,她一沾床就清醒,反而坐在外頭吹冷風便困的很。


    青陶與鄒幼這段日子緊張的很,離產期隻有兩個月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公子便會從夫人肚子裏蹦出來,她們可得仔細看著。


    楚虞正半夢半醒間,忽然腹部一疼,她蹙了蹙眉頭,並未放在心上。


    徐媽媽說是孩子在肚子裏踢她呢,不礙事。


    可楚虞這眉頭還沒來得及鬆開,腹部又是劇烈的疼痛,疼的她不得不醒過來。


    姑娘臉上有些不知所措,不是還有兩個月…


    「青、青陶…」


    她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


    青陶愣了一下,聽出了她話裏的異樣,神色一下嚴肅了起來,繞到楚虞跟前俯身問:「夫人怎麽了?可是哪裏不適?」


    楚虞顫巍巍搭著青陶的手站起來,腹部的疼痛感愈發劇烈:「去請徐媽媽過來,快…」


    青陶與鄒幼皆是大駭,鄒幼跑去請徐媽媽時,青陶還在後頭喊著讓她去請公子。


    容庭這會兒正在後廚搗鼓著,楚虞吐的實在厲害,他也隻能幹著急,便自個兒上手熬粥,總覺得這樣她能多吃點似的。


    一眾廚娘在後頭戰戰兢兢的,一會兒聽到碗碰在一塊的聲音,一會兒聽到鍋裏滋滋的響聲,想勸的話憋在喉嚨裏,又咽了下去。


    另一頭鄒幼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公子,公子!」


    「夫人好像、好像要生了!」


    乓的一聲——


    繡娘門心驚膽顫看了那麽久白瓷碗終於還是落了地,碎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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