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月站在大雨中,平靜地和城門下甬道中的女孩對視了片刻,隨即她兩腿輕輕往馬腹上一夾,讓馬小跑起來,並從雨中走入了城門甬道。


    她的馬在陸雲歌麵前停下。


    陸雲歌勉強維持著笑容,問:“月兒,你不是在城北平定叛亂嗎?怎麽在這裏?”


    江淩月望著她,輕輕一笑,“叛亂已經控製住了,這雨下的這麽大,要不然你等明天再走吧。”


    陸雲歌:“不用了,都已經走到這裏了,通州城事情多,我也不耽誤你。”


    “是怕耽誤我,還是怕被我發現?”


    陸雲歌僅存的一絲笑容,也隨著江淩月的話,徹底垮下來。


    江淩月策馬,走到了陸雲歌身後一位楚軍士兵麵前。


    這個士兵,正是方才在六合客棧門外,江淩月借馬的那位高個士兵。


    江淩月看著他,伸手,摘了他的頭盔,又撕了他嘴上的胡子。


    隨即,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牽了牽唇角,輕聲道:“蕭桓,好久不見。”


    是的,眼前這個精心喬裝過的南楚士兵,不是別人,正是西齊的帝君,蕭桓!


    如果不是剛剛在牢房裏君北翊對荀飛燕的審訊,江淩月怎麽都不會聯想到,他居然會混在陸雲歌出城的隊伍中!


    這就是為什麽陸雲歌進城三日都沒有對君北翊動手的原因——她的目標一開始就是營救蕭桓,而不是刺殺君北翊!


    蕭桓見到她,並沒有任何詫異,他隻是平靜道:“你比朕想象中更聰明,慕容雪。”


    江淩月伸手示意蕭桓掉頭,道:“外頭風大雨大,齊皇,咱們還是借一步說話吧。”


    蕭桓沒有動,他看著江淩月,沉聲道:“你說過,你不會參與齊楚之役。”


    從第一次見到蕭桓開始,江淩月就一直很欣賞這個男人。


    他不僅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更是一位傑出的軍事天才。


    而江淩月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把他當做朋友看待的,畢竟,蕭桓確實從沒有傷害過她。


    ——一直到,那天晚上。


    江淩月淡淡道:“蕭桓,你應該清楚,從你在通州知府設計我,從你把我推向通州城城牆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友誼就結束了。”


    蕭桓看著她,唇角輕輕一揚,輕聲道:“你可還曾記得在朕推你上城牆前,你做了什麽?”


    “拒絕成為你的皇後,你就要推我入地獄?”


    “所以,你幫著楚皇守通州城,平定叛亂,包括現在,算是在報複朕麽?”


    “不。”江淩月不假思索道,“我不是為了報複你,我是為了他。”


    蕭桓聞言,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所以到頭來,你還是騙了朕。”


    “我沒有騙過你蕭桓。”江淩月坦誠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道:“在那一晚之前,我真的沒想過要和他在一起。可是,城牆上的那一箭,讓我改變了主意。所以,真的算起來,是你成全了我和他。”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江淩月清晰地看到,眼前男人的黑眸中,一抹異樣稍縱即逝,緊接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變得冷峻起來。


    蕭桓沒有再開口,他沉聲策馬,轉身朝通州城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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