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與刹怔怔地注視著她,曾經遺忘的童年記憶逐漸清晰。


    就在他身陷著火的宮殿時,有個女人救了他,但他卻不知道是誰,甚至宮中也沒有那個人,要不是月牙玉佩就在他手中,他幾乎要以為那不過是夢一場。


    而後,他記著她說過的話,心想有天她會來找他。


    盡管他未曾見過她,盡管那不過是夢境般的承諾,但當時一無所有的他,一直記著這個承諾,彷佛這承諾能讓他撐過所有苦難,所以他不斷等待,然而卻什麽也沒等到……於是他變得更加扭曲,對這人世更加厭惡,竭盡所能地淩虐王朝百姓。


    如今……就在他死後重生,那早已遺忘的話語,在這一刻重新迴蕩在耳際。


    是她嗎?那個曾經在他最脆弱,幾迴在沙場上生死徘徊,依舊教他惦記的人……是她嗎?可如果是她,為何她卻不識得他?


    「……王爺?」


    他可以問嗎?會不會問了之後,她就消失無蹤?


    當初刻意地接近未死的「盛蘭」,是想知道他的重生是否與她有關,如今似乎證明了一切。


    他會重生,是因為她在這當頭才歸來,是嗎?他不知道她從何處而來,亦不知未來她將去往何處,但她現在就在他身邊,就在他身邊……


    既然如此,他哪兒也不準她去!


    不管她為何不識得自己,不管她是如何來到這兒,他隻知道她讓他知道,這天地之間,有人在乎他,有人會護著他,他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華與刹徐徐俯前,把臉偎在她胸口,雙手似近鄉情怯般地微微將她抱緊。


    竇月芽嚇了跳,然瞧他禁閉雙眼,也沒毛手毛腳,她才婉兒笑著。可不是嗎,她又不是他喜歡的那盤菜,這麽點動作就大驚小怪,簡直是太抬舉自己了。


    他會如此,隻是想尋求安慰吧?在他昏厥這段時間,她聽卓凡提起他的頭痛是當年宮中那場大火造成的,每每發作時總會教他痛得失去理智,近身者莫不被他所傷,而當時才剛成為武舉人的卓凡,亦是在那時被桂皇後召進宮,待在他身旁的。


    當時皇上連到坤和殿看他一眼都沒有,而皇後則是分身乏術,得照顧天生病弱的與剴。皇後不在身旁,宮人知曉他並不受皇上看重,自然怠慢,他常在睡夢中痛醒,卻無人隨侍在側。


    卓凡心疼他,可偏偏就是藥石罔效,每每發作時,隻能想法子讓他喝下麻沸散,至少睡夢中少點疼痛。想著,她不禁對他更加心疼。


    難怪他治下嚴厲,原來是其來有自,而他的心或許是從那時開始扭曲的。


    輕歎一聲,小手撫著他的發,望著他像是大孩子般的青澀睡臉,他卻驀地張開眼,那雙在黑暗中依舊熠亮如黒曜的眸,不再冷酷懾人,而是蓄滿笑意。


    那笑意不是嘲諷冷笑,亦非要取人性命,而是一種訴不盡的滿足,就像是個孩子終於得到最想要的珍寶,笑得那般滿足,教她頓時心跳加速。


    「……天色暗了,我去點火。」她心跳如擂鼓,有點難為情,甚至莫名緊張,逼得她非得做點事轉移注意力不可。


    「別點火。」他喃道,將她摟得更緊。「本王不喜歡火。」


    「喔……」那場大火肯定在他心裏造成嚴重陰影。


    可是,他總不能這樣一直抱著她吧,而且他的臉就靠在她的胸口上……她心跳得很快,會被發現的,而且七月了,天氣很熱耶!


    「豆芽菜,你心跳得太快了,不舒服嗎?」他突道。


    她嚇得抽口氣,幹笑扯道:「沒有啦,因為天氣太熱了。」


    「嗯……本王的心也跳得很快。」


    「真的?」她覺得他體溫挺高的,兩人還抱在一塊,真不是普通的熱。


    「你摸摸。」他拉著她的手,壓在他的胸口上。


    「真的耶……」隔著柔滑衣料,感覺到掌心底下的胸膛有多厚實,心髒強而有力地撞擊著,她驀地發覺這動作實在是……她有點難為情。


    「對吧。」他抬眼笑道。


    她唿吸一窒。他今天的笑容實在是太罪過了!這笑容饒是她,都有種快要被俘虜的錯覺,要是換作其他笑姑娘,早就被電得昏頭轉向了。


    不過,二十三歲……這才是二十三歲的大男孩該有的笑容,那般純粹的喜悅。


    相較於他冷血馭下、揚笑殺人的麵貌,都要好上太多太多。


    「有點熱哦。」她幹笑著抽迴手。這樣太親密了!


    「會嗎?」


    「……王爺,要是你覺得舒服了些,不如先起身,我要人備膳。」至少先從她身上退開,讓她自在一點。


    「本王不餓。」


    「可是得吃藥,所以要墊一下胃……」


    「吃再多藥也沒用。」


    這事她聽卓凡提起過。這十五年來他嚐過百種藥,可全都無法抑製他的頭痛。


    「那……至少先讓我下床,我一身都是汗了。」


    「本王不介意。」


    但她介意啊!可想想她氣喘發作時人家是怎麽照顧她的,她怎能忘恩負義?


    「到時候不要再嫌我臭。」沒有一個淑女受得了這種不實的指控。


    「會嗎?」他湊向前,嗅著她的頸項。


    瞬間,竇月芽覺得自己的心跳像是快要停了。


    其實這動作也沒什麽大不了,那時他也是這麽聞,然後狠狠地嫌棄她,要不是她夠堅強,恐怕已對她造成創傷症候群了。


    「本王覺得挺香的。」他喃著,舔過她的頸項。


    竇月芽瞬間渾身僵硬如石。是錯覺嗎?可是……她真的有被舔了下的感覺……


    現在是怎樣?他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疑惑之際,喉間被輕吮了下,教她爆開滿身的雞皮疙瘩。


    「你你你……你在幹麽?」


    「嗯?」那慵懶嗓音裹著笑。「怎了?」


    「我才想問你到底是——」未竟的話,被徹底湮沒在口中。


    竇月芽瞪大眼,眸裏映著他噙滿掠奪意味的眸。她腦袋亂哄哄,被他突來的吻給震懾得忘了抗拒。


    他不是同誌嗎?為何吻她?


    疑惑找不到解答,而他的吻又濃又重,纏著她、勾誘著她、吞噬著她,幾乎教她無法唿吸,直到——


    「王妃,王爺醒了嗎?」


    武賜三像做賊般,輕輕地推開門,然後頓住。


    「出去!」華與刹低吼著。


    就在這瞬間的空檔,竇月芽立刻從他身下鑽出,以跑百米的速度奪門而出,一出門她才發現她的衣襟竟不知何時鬆了,就連肚兜的係繩都掉了!


    該死!這王爺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那廂羞窘罵著,這廂僵硬在門邊,一臉如喪考妣。


    「賜三。」


    「……奴才在。」那八字眉哀怨地垂到眼角。


    「跟本王賭一把。」


    「不賭……王爺知道奴才向來不賭的!」王爺要痛下殺手時,那通寶銀不管賭哪一麵皆是死!


    天地可鑒,他不是故意的!他如果知道房裏正忙著什麽,他豈會壞王爺好事?


    「那就去把王妃……」話出口的瞬間,後腦一陣痛楚乍現,教他驀地握緊拳頭,抽緊下顎。


    「……王爺?」


    「算了,你下去。」也好,暫時讓她離開,省得他失去理智傷了她。


    方才他瞧見她頸項間有指痕……她雖未提,但肯定是他所為。


    「王爺昏厥時,王妃差了大夫診脈,開了方子,藥也熬妥,王爺……要不要再試試?」見他緊閉雙眼,武賜三明白他正隱忍著痛楚。「王妃跟大夫問得十分詳實,也一道研究著方子,就盼即使治不了本,也讓王爺少受點折磨。」


    華與刹閉眼未語,武賜三等著,見他遲遲不吭聲便是不喝,正要退下時,才聽他道:「把藥端來。」


    「是,奴才馬上端來。」武賜三立刻歡天喜地地離開。


    先前見王妃和大夫研究方子,本來要王妃別瞎忙,橫豎王爺不會喝,可如今看來,王妃忙得有理!


    照這狀況看來,這還未正式迎娶的王妃,肯定已正式住進王爺的心尖上了。


    華與刹靜養數日,盡管痛楚無法徹底消除,但至少就如大夫所說,可以緩解。


    然當他清醒時,雖不見她的身影,可是卻嗅得見她身上的香氣,令他加倍想要她待在身側,隻是始終等不到她來,而她若來了,又怕他宿疾發作傷了她,於是他難得提筆寫了封信,交代武賜三送去,等了半響,武賜三帶迴迴信。


    他打開亦瞧,唇角傾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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