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晃了幾下,玉骰子在玉盅裏頭敲擊出清脆聲響,掀盅蓋一瞧,是一個對子加上十一點。「王爺,我這點數可大了,你可要小心了。」


    華與刹哼了聲,接過玉盅,稍晃兩下,一掀蓋,裏頭竟是四顆一點。「豆芽菜,這要怎麽算?」


    竇月芽死死地瞪著玉骰子,惱自己的手氣怎會背成這樣?不過……骰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有腦袋的就知道怎麽變通。


    「王爺,太可惜了,你是贏了沒錯,可咱們沒說賭什麽啊。」她雙手一攤,一臉愛莫能助,卻又摻了點得誌小人的嘴臉。


    湊上前看熱鬧的陶淵伯心頭一凜,偷覷華與刹一眼,瞧他不怒反笑,暗暗記下睿王妃對王爺相當有手段,就算公然耍賴,王爺也放縱她。


    「那……要正式賭一把了?」華與刹笑問著。


    「賭嘛。有很多東西都可以賭,就像這個……」她迴頭又從陳列架上取出一直白玉打造的棋盤。「王爺,你看這玉盤做得多精致,還有這黑白棋,這都是玉打造的,白玉清透薄亮,墨玉漆黑晶瑩……咱們來下盤棋吧。」


    對於碰運氣的東西,她實在不太有把握,因為她向來不受幸運之神眷顧,可是圍棋就不一樣了,這種需要動腦筋的玩意兒,就可以一搏。


    華與刹見狀,笑意從唇角徐徐蔓延,笑柔了那雙方才還噙著殺意的魅眸。


    「王爺,封了這裏多可惜,這裏有好多寶貝呢,隨便挑個幾樣都可以讓咱們玩上一陣子。」


    「你當本王那般閑?」


    「是我閑啊,我買幾樣玩意兒派遣時間……不為過吧?!」她輕扯著他的袍角。


    「王爺,得饒人處且饒人,王爺也許不稀罕好名聲,可是要是我走在路上都能聽見百姓說王爺種種的好,我也覺得非常與有榮焉。」


    「豆芽菜,本王不知你有談判的好本事。」是他的性子被她摸透,還是對她分外通融?這事說來最該罰的是她!竟敢無視他的警告,挑戰他的容忍極限,可偏偏對上她就是有種沒轍的無力感,再大的怒火對上她那張討好的笑臉都瞬間消弭。


    「哪是?畢竟這事真的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太喜歡這些古玩,也不會偷溜,鬧出這麽大的時,你要我怎麽忍受因為我而累得王爺名聲受損?」


    「得了,愈說愈像迴事。」華與刹啐了聲,長指微勾,陶淵伯立刻向前一步。


    「免了這些人的罪責。」


    陶淵伯大大的詫異卻不敢彰顯,沉住氣地下令。「來人,放了那幾個夥計。」


    「掌櫃的,還不趕緊將王妃要的玉器裝匣?」華與刹睨向還跪伏在地的人。


    掌櫃的不敢相信王爺竟免除他的罪責,在旁人攙扶下起身,忙不迭地道:「小的馬上裝匣,還請王爺王妃進小店稍候片刻。」


    「王爺,你人真好。」竇月芽開心地挽著他的手。


    華與刹哼了聲。「這是本王聽過最言不由衷的好聽話。」


    「哪是?我明明是真心誠意的。」


    「沒感覺。」


    「你這個人真的是……」


    兩人踏進店內,店外看熱鬧的人群一個個不敢相信,領三十萬大軍,大破胥羅的不敗將軍,治軍嚴峻、不徇私情的武神王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繞指柔。


    這事跡以火燒般的速度,一傳十十傳百地蔓延開來,成了近澤百姓茶餘飯後的另一個話題。


    當然,在鋪子裏的兩人壓根沒察覺他們成了閑話主角。華與刹坐在三腳雕花桌前品茗,而竇月芽則是在鋪子裏走走逛逛,每見到一件喜歡的就忍不住摸兩把。


    華與刹暗暗地記住她特別注意過的。全都是些文房四寶類的玉器玉飾,直到掌櫃的領著幾個夥計抱著木匣而來。


    「掌櫃的,你額上的傷得請大夫診治一下。」竇月芽一見他,眉頭緊皺著。那傷怎麽看都有些重,不趕快醫治就怕落下病根。


    掌櫃的聞言,雙眼泛紅地道謝。「小民如此放肆,王妃竟不計前嫌地替小民求情,讓小民逃過滿門抄斬的下場,還如此關切小民,實是讓小民汗顏。」


    「嘎?」滿門抄斬?有這麽嚴重!


    偷偷覷了華與刹一眼,就見慢條斯理品茗的他懶懶睨她一眼,光那一眼,就足夠證實他確實是為她做了極大的讓步。


    「為此,小民獻上小店的鎮店之寶,報答王妃求情之恩。」話落,掌櫃的畢恭畢敬地將一隻雕桃髹漆盒遞上。


    「這個……」她不想收額外的禮,況且這還是人家的鎮店之寶,可是想了想,收下可以讓掌櫃的和王爺消除芥蒂,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她收下,打開一瞧,隻見通體白皙的月牙形玉佩就躺在赭紅色的絨錦上,襯得白玉更加潤澤透亮。


    「月牙呢,好漂亮。」剛好合她的名字,她忍不住取出把玩。


    原本神色閑散的華與刹,驀地眯起眼,起身走到她身旁。


    「王爺,很漂亮,對不?」她對玉實在沒太多研究,可是這玉在手中沁涼如冰,肯定是塊上等的玉。


    華與刹難以置信地接過手,無法理解他掉落在清池裏的玉佩怎會出現在此。


    難道是有人從清池打撈出,轉手賣到這兒?他立刻否定這想法,要是打撈得起這玉佩,當初他就會要人下清池打撈,但清池遍布前廷後宮,範圍太廣再加上底下有淤沙,想打撈簡直像是大海撈針。


    可是這塊玉佩,明明就是他的!這新月般的玉佩,映著光便可見月彎處有點點白斑……這天底下豈可能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玉?


    「聽說這塊玉是胥羅一位巫女的陪葬玉,玉雕成月牙形,取其新生之意,得此玉者可重生,這便是當初為何會將玉跟著胥羅巫女陪葬的原因。」


    聽著掌櫃的講解,華與刹詫異,想起自身的奇妙經曆。他莫名重生,可是因為這隻玉?但他手中分明空無一物……


    忖著,後腦爆開劇烈痛楚,教他身形踉蹌了下。


    「王爺?」她伸手欲扶他,卻被他硬生生撥開,她錯愕地望著他。


    後腦好似有千萬根的針同時紮入,教他隱忍得渾身發顫,額際兩邊爆出青筋。


    「王爺,你身體不舒服?」


    華與刹閉了閉眼,喊了聲。「卓凡!」


    一直守在店鋪外的卓風聞聲踏入,一見他的神色,立刻明白他是舊疾發作,掏出荷包,壓根不點算便直接丟給掌櫃的。


    「王妃,該迴府了。」卓凡接過兩個木匣,恭敬地道。


    「好。」看華與刹瞬間慘白的臉色,她當然知道事情有異。


    「王妃,這銀兩小的不能收!」掌櫃的趕忙追出店鋪。


    「收下吧,你不收下,下迴我哪敢再來?」她微笑道,隨即跟著華與刹離去。


    她想攙著他,卻被他再次撥開,盡管腳步虛浮,他依舊走得又快又急,將她遠遠拋下。


    竇月芽錯愕地望著他的背影,有點無法適應他突生的轉變,但隨即又想,肯定是因為他身子不適所致。


    迴到王府,竇月芽本是要照料他,但他迴自個兒的院落,還吩咐不準任何人靠近,包括她。


    她隻好迴自己的院落待著,但人在這兒,心卻像是丟在他那兒,擔憂著他的病情。雖說他一路上不吭聲,可是怎麽看都覺得他是身體不適,既是如此,為何一迴府沒有召大夫前來?她坐立難安,就連買迴府的玉骰和玉棋都沒心情玩。


    「玉曇,再去問一次,就說我想看王爺。」終於,她還是按捺不住。


    「可是王爺吩咐任何人都不見。」玉曇花歎息道。不是她不肯通報,而是每通報一次,卓凡便如此迴應,恐怕再多問幾迴,答案依舊不變。


    「那你去問問找大夫了沒。」


    「是。」


    玉曇領命而去,不一會兒,神色匆忙地跑迴。「王妃,不好了。」


    「發生什麽事了?」她心口一直悶悶的,總覺得是種壞預兆。


    「卓凡受傷了。」


    「……卓凡受傷?」竇月芽呆了下。「卓凡為什麽受傷?」


    「好像是被王爺所傷。」


    「好像?這種事怎能臆測,得問個清楚才行呀。」竇月芽哪裏還坐得住,快步朝華與刹的院落而去。


    「王妃,你還是別去的好,奴婢去時正巧見卓凡從王爺的房中退出,裏頭傳來像是砸東西的巨響,又見卓凡手臂像是被劍劃傷流著血,奴婢要離開時,武總管剛好進了房,裏頭又是一陣巨響,王妃……依奴婢所見,您還是別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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