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蘭花,我拿的動,這肉油膩,我怕弄髒了你的手。”張狗剩婉言拒絕了苗蘭花的幫忙,心裏倒很是奇怪,琢磨著今天的蘭花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


    於是張狗剩又抬眼仔細瞅了瞅苗蘭花,嘴裏露出了一聲狐疑,“蘭花,你今天咋滴了,是不是生病了啊?”


    “啊,你才生病了呢。”苗蘭花聽到張狗剩這麽說,頓時有些好氣。


    想她拉下了臉麵來幫張狗剩,卻沒有想到反被張狗剩當成了有病,苗蘭花心中真是有些不舒服。


    張狗剩正欲開口跟蘭花好好說話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喊聲。


    “狗剩哥,不好了,不好了!”


    張狗剩迴過頭來,隻見是村裏的小幺子,看到他慌慌張張地跑來,褲腳上還夾帶著泥土,張狗剩心裏升起了一絲疑惑。


    “小幺子,你這是怎麽了?”


    “嗨,別說了……”小幺子跑到張狗剩的麵前,大口喘著粗氣,焦急地跟他說道:“你嫂子和幾個鄉親們被困在了山上了,現在還出不來呢!”


    張狗剩一聽,全身猛地一震,他抓著小幺子的胳膊,驚訝地問道:“你……你說什麽?嫂子和王村長他們被困在山上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張狗剩一連串三個追問,搖晃著小幺子半條命都沒了。


    旁邊的蘭花見了,趕緊過來阻止張狗剩,“狗剩兒,你讓小幺子慢慢說。”


    說著蘭花也看了看小幺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愁容,“小幺子,你慢點說,到底發生啥事了?”


    小幺子抹了抹臉上的汗,喘著粗氣說道:“今天早上的時候,王村長說想去山裏麵采些草藥啥的給狗剩哥補補身子,所以就來找秀紅嫂商量,秀紅嫂聽了後,說她也要去,村長執拗不過隻好帶著她和另外幾個鄉親一起去了……我也偷偷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起上山了……”


    “那……那後來呢?!”張狗剩焦急地追問道。


    “後來……後來……他們在山上采草藥的時候遇到了豺狼和野豬的攻擊,現在被困在山上下不來了……”


    “該死!”張狗剩嘴裏咒罵了一聲,拳頭捏的啪啪作響,略微思索了一下,張狗剩迴頭將手裏的牛肉和牛肚遞給了蘭花,嘴裏說道:“蘭花,你幫我拿一下,我現在就上山去救他們。”


    蘭花一聽,趕緊攔住了張狗剩,“狗剩兒,你不要命了嗎,你現在傷還沒有好,就一個人上山,萬一遇到了那些豺狼和野豬可咋辦啊?!我們還是找人幫忙吧?”


    “來不及了,嫂子他們在山上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險,我先上山拖延一下時間,你和小幺子去村裏找人來救我們,到時候我們一起匯合。”說完張狗剩便不顧苗蘭花的阻攔,將牛肉和牛肚連同背簍一起交給了蘭花,然後轉身便向山上跑了去。


    任憑背後的蘭花怎麽喊他,他也不答應。


    一路上張狗剩都在擔心著嫂子李秀紅。


    難怪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了她的蹤影,原來是上山為自己去找草藥了,要是嫂子因為這件事而出了什麽意外的話,張狗剩一定會自責一輩子的。


    想到這裏,張狗剩又加快了腳步。


    直走到晌午太陽高升的時候快,他才進到了山裏。四周全都是數千米高的大山,雲層疊幛,蒼鬆遍野。青草茂密而廣布,不時從鬆林間傳來唧啾的鳥叫聲。他腰間別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那是防身所用。山中聽說有野獸出沒,雖然他隻見過野豬,但還是有些害怕。


    穿過一片秦鬆林,沿著峽穀走到一條小溪邊上。他看到石壁上長著一些冬蟲夏草,他知道這種藥物非常珍貴,村裏收購時,兩千塊一斤。而且上麵好像還有采摘過的痕跡,張狗剩推測,李秀紅和王村長他們很可能就來過這裏。


    於是他沿著小溪往下走,走進了一個四麵環山的穀內。隻見巨石亂立,青草遍地,長滿了蒲公英,還有天鵝草。


    正欲在附近仔細尋找一番的時間,忽然耳邊一陣轟響。


    “唰,嗞!”像是有石頭從坡頂滾落下來的聲音,而且聲音又比較大。他想打開手電筒去看看,但又有些恐懼。


    “嗞,哧!”像是樹枝之類的在嘩嘩作響。


    張狗剩實在忍受不住內心的好奇心,就悄悄從巨石後方走了之來,往聲源處觀看。


    不看還好,差一看差點響得他腿直接軟下來。


    隻見在前麵五六米處的一顆樹上麵的分杈處,有雙電燈般明亮的眼睛,正直直的跟自己對視。打開手電筒往上一照,竟然是全身斑點的豺狼。


    “啊?”張狗剩本能的伸手,去拔腰間的匕首。他早聽說過,山裏麵有豺狼,前幾年下雨發山洪,還有豺狼從山中跑出到村裏麵傷人。


    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跟它碰麵了,而且還是在這方圓幾十裏都荒無人煙的地方。


    他當即抄刀後退,希望可以逃脫這豺狼的血口。但狼子反正十分敏捷,直接頭下腳下,從樹杆上爬了下來,一步步靠近狗剩的身體。


    他退一步,豺狼就進一步,四目就這樣對視著。


    他屏住唿吸,不再動彈。他想起萬物皆有恐懼之心,尤其是對於未知之事。


    這豺狼在這裏與世隔絕,應該與人接觸甚少,自己右倉惶而逃,它定然緊追不舍。


    若自己勇敢麵對,它不知自己底細,不會冒然攻擊。


    也許這樣,還能保住自己性命。手中雖有利刃,但也根本沒信心戰勝豺狼。相反,他的腳總有些不聽使喚,總想轉身逃走。


    豺狼圍繞著他走了一圈兒,然後跳到巨石之上。身體弓起,後蹄蹬地,前抓不斷的前後亂扒,看樣子要進行攻擊了。


    張狗剩屏著氣息,彎腰聳肩,拚命忍住條件反射般往後挪動的兩條腿,借著林間射入的微光,觀察這條豺狼的輪廓,隻見它皮肉累累,體型碩長,人立而起不會比張狗剩的個頭矮多少,兩隻閃爍著黃光的兇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張狗剩的頭臉脖頸,繞著圈兒仔細觀察獵物,琢磨著一擊致命的部位。


    這頭豺狼若是沒被發現,而是等張狗剩靠近時忽然從樹上撲下來,毫無防備的張狗剩怕是立馬歇菜了。


    所幸這隻狼肯定歲數不大,初次見到“人”這種奇怪的動物,不免有些奇怪,狡猾的天性使得它不敢貿然發動攻擊,而是選擇躍下地麵,仔細觀察再做計較。


    而張狗剩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山民,自小沒少聽說野獸兇殘的故事,這時候雖然怕得兩腿抽筋,但也並沒有方寸大亂。


    生命遭受到巨大威脅,天性中的野性勃發出來,加上一股發自內心的勇氣,此時也隻是拎著匕首沉腰穩胯,與豺狼對峙,表麵上並沒有落在下風,這就使得豺狼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獵物的破綻,在摸不清張狗剩底細的情況下不敢輕易往前來。


    “這可要了親命了!”張狗剩心裏嘀咕著,恨不得反手給自己一個耳光。


    自己遇到一隻豺狼就已經這麽恐懼害怕了,嫂子一個女流之輩,見到這些野獸,不知道還要嚇成什麽樣子。


    想到這裏,張狗剩就咬了咬後槽牙,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裏丟了性命。


    可是單憑自己一個人一把匕首,怎麽可能幹得過對麵這隻兇殘狡詐的豺狼?眼睜睜的就是個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這些念頭也隻是轉瞬即逝,現在這般情況,根本容不得張狗剩多想。


    一股股戰栗的恐懼感從腳後跟湧出來,滑過全身最後戳到大腦神經。


    看著不斷繞圈,其實卻越來越近的豺狼,張狗剩滿腦子裏總是不自覺地閃過“我要死了”的念頭,奇妙的是,每當張狗剩快要沮喪放棄的時候,胸口總是湧出一股豪情和勇氣,告訴他自己“我不能死”。


    隨著豺狼戰略性地靠近,這種激蕩的情緒一層層疊加起來,就在豺狼躬身欲撲的前一秒,張狗剩忽然鼓著眼睛,張開嘴巴發出陣陣怪異的嘶吼,整個人竟然不退反進,抬腿就往豺狼湊過去。


    安靜的獵物忽然有了動作,豺狼被嚇到了,忽地就是一竄,往旁側竄出幾米遠,瞬間拉開了和張狗剩的距離,以免遭受到不測的攻擊,這就是狼的狡猾之處。


    憑借著自身敏捷的速度,反複地考量對手,戲弄,觀察,找破綻,隻等摸清虛實,就會發動雷霆一擊,這下張狗剩也沒轍了,本來是一股冥冥中的勇氣在支撐他,想要引誘豺狼提前發動攻擊,以免自己最終喪失搏命的勇氣。


    但隨著豺狼躍開,這股勇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無邊無際的恐懼重新占據了身體,血肉骨頭重新變得僵化生硬,不可能再有什麽進一步的動作了。


    就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張狗剩產生了一種錯覺,好似自己整個人飄然飛了起來,似乎有類似魂靈的東西脫離了身體,正在往頭頂上空漂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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