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聽到?


    是的,那一日他從諸緒殿中出去,卻在半途被人給擄走,擄他的人是諸緒殿主!


    他不是很明白,這明明喚一聲的事兒為何偏要搞得這麽驚險刺激。


    那殿主位列仙班,是妥妥的仙君,不過以他的資曆,自然是沒辦法去天宮議事的,是以也就不認得這人,但諸緒殿有畫像啊,他一比對便認了出來。


    殿主逮他來,是為了問一件事――當初在平輿關之時,他看見了什麽!


    他當時直接懵了,看見了什麽?


    那時候他仔仔細細看過四周沒有人啊,為何這個殿主卻知曉他當初在場呢?


    這讓他很是不解,心中隱隱泛出不詳的預感。


    他腦子轉得快,當即做懵然無知狀,“不知道啊。那時候隔得遠,其實我沒看見什麽,就看見天帝陛下而已啊,後來他走了。”


    他隱隱察覺到,這位殿主應該是要查當初師父在天帝陛下生辰之時說的那句話――“為何他與天帝陛下有著一樣的容貌身形?”


    當時淩修曾對君奢解釋,他欠阜書的,爾後師父質問了這麽一句,雖未掀起波濤,但他明白,在場仙家都不是傻子,隻怕早已在心裏懷疑了數十遍,卻一個個精明的很,未有人帶頭便從不戳破。


    殿主又問了他好幾次,換著法子問,換著方式問,隔山打牛的問,說東言西,話裏有話的問,但無論如何都從他嘴裏套不到其它話,於是乎,便隻好無奈地放了他。


    他平生走南闖北,看的聽的事情都多,遇上的人也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什麽樣的人沒有?也得多虧他閱曆豐富,腦子靈活,應對機警,才混了過去。


    但顯然,殿主聽了他的話之後雖然搖擺不定,有所猶疑,但也並非十分相信他――這一點還是他好奇心起,返身悄摸摸迴去時聽到的。


    殿主跟淩修說話,迴答:“他說他不知道。”


    淩修的嗓音平靜淡定,威嚴盡顯,身為天帝陛下的沉著冷靜顯露無遺,“師君能說出那樣的一番話,必然知道些什麽。他很少離開道門,平日又對這個弟子十分不上心甚至不看重就是為了混淆耳目,另一種方式的保護!”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淩修一直在監視師父。


    那一刻他才知道,師父千百弟子中,最不惹師父看重的他,居然是師父刻意保護的對象!


    師父一定是知道些什麽!而且這些與他還有關!


    “對了,師君的凰鳥可找到了?”淩修沉靜冷然。


    “沒有!”


    “一定要找到,這隻鳥不可小覷,可上天入海,翻雲騰浪。還有,道門詭法多變,切記提防他與冥界相交。”


    “是。那帝君,我們現今尚未有何法子與借口能將花辭光明正大地留在天界啊,掌命仙君一定起疑,此事……有些難以辦成……”


    誰知淩修打斷他,“此事我已在安排,到時聽我命行事便是。花辭此人心思詭變,拿不出十成誠意他不會信,便就算拿出十成之多也未見得他信,不過我自有辦法……天界的人口子都封緊了?”


    “是!”


    “四十萬可點好了?”


    “是!”


    “按兵不動。”


    “是。”


    他有些恍惚甚至驚恐地離開,第二日刻意在感悟後頭寫了句“修道乃定風波為上乘也”,師父果然順其自然地大發雷霆將定風波借機收了迴去。


    他想師父一定在想用什麽法子而又不顯突兀地將定風波要迴去,而他用來試探的那句話,也恰好正正對上師父心裏。


    這事,就這麽看起來順其自然實則確是人為地發生了。


    後來,他本想將那什麽四十萬之事告知花辭,是以才想著去釋竺殿看看,這才是他暗藏的本意,但想來想去,花辭人在天界,倒不如花顏好行事,本猶豫打算暗搓搓去找花顏,沒想到花辭倒是迴來了。


    也索性花辭迴來,他才知道掌命仙君在此處,也恰好達成了他所想,是以才痛快答應。不然他都不知要去哪兒找花顏。


    答應花辭之後,他按他所說迴去告訴師父。


    師父給了蟄蛄,其實這東西根本不是什麽師父口中胡扯的香料,上頭也沒有什麽他所說的布置了引水之法,蟄蛄能引水尋幻境隻是個借口罷了,就是不想他看出端倪。


    定風波要化為凰鳥,必須食蟄蛄,這才是重點!而能引水的是定風波並非蟄蛄!


    可笑這傻雞到最後還想著裝模作樣地去拽袋子,跟師父是一夥的!


    這可真是氣煞他也。


    溫巽說到這兒立馬擺上一臉被背叛後的憤恨表情,“還好意思看我,你欺騙我!想我平日待你多好!”


    定風波抖了抖,瑟縮著往花顏身後躲。


    花顏砸吧砸吧,“如此說來,還得感謝師君呢。”


    “怎麽說?”


    “我得謝謝你師父不惜讓凰鳥被淩修所知也要喊你來救我。此一番舉動,淩修必然已知定風波是凰鳥。那他肯定要想,為何師君會讓你來救我呢?”


    “對啊,為何師父會讓我來救你啊?他跟你明明不熟悉。”溫巽去拽她身後躲藏的定風波。


    花顏捏著下巴,對啊,為什麽呢?


    片刻後展顏一笑,“我想不出為什麽,你師父無緣無故救我,我與他也不曾相識也不是故交,想必淩修更想不到,他也納悶啊,使我倆都想不到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有意思,會是誰呢?”


    溫巽抱起定風波,將他掛在腰上,催促道:“我們趕緊迴去吧。”


    “去哪兒?”


    “出這幻境啊,你還在這待安逸了?”


    花顏起身拍了拍裙擺,“你以為想出去就出去?你還要待陣子呢,阜書公子還沒教完我呢,關於命盤最關鍵的一課若是不聽,那定是十分令人後悔的。你便先在此處溜達溜達吧。”


    溫巽大吃一驚,看了看四周,正要說什麽,卻見她已消失了身影。


    “我怎麽就理不明白呢?你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迷?”溫巽迷迷糊糊地沿著沙灘走遠。


    花顏攏袖眯眼,阜書,你又在猶豫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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