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迴事?”花顏急急拉住花辭。


    “阿姐,他對你說了什麽?”


    “沒有。他說我像畫中女子罷了,先離開南夷再說。”花顏拉著他急急離開,忽而又似想起什麽,連忙打開畫卷細細看了遍,反手朝阜書的方向扔去。


    阜書竟連抬手接住的力氣都無。索性黑雲早已跟著他待了許久,這點兒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在的。當即卷了黑雲恭恭敬敬遞到他麵前。


    阜書咬牙,“擱書房去。窗子都破了,叫人補!誰讓他們跟著破窗子的?一群廢物。”


    黑雲連忙照做。


    “迴來!”


    不得已,黑雲又被喊了迴去。


    “拔了。待會兒去追那兩人,我們傷不了花辭,隻需控住花顏,便是控住了花辭!”


    黑雲哆哆嗦嗦著伸手想捏住鈍端,可他手指太粗了些,怎麽都捏不住,一時急得冒汗。再聽到阜書交代,連連點頭。


    “滾。”阜書看著都急,一時沒好氣,手下捏決,瞬間消失在原地。


    黑雲將畫幅送迴書房,爾後立馬往二人離去的方向追趕。


    馬兒是當初送嫁的馬兒,兩人各自一匹,身前是數位拔刀開路的隨從。


    甫一出了阜書宅邸,四周的南夷人又紛紛湧上。


    幾位侍從交替著開路,遵了兩位主子的話,長劍每次落下,都是南夷人的腦袋。


    而更讓他們感到驚駭的是,這些人不僅沒流血,反而當腦袋離開身子時,化為一具具白骨,鬆垮垮地散了一地,使人毛骨悚然,恐怖非常。


    出了南夷街市,便是山道,又是一個時辰的路。


    花顏路過那酒肆時,見得鋪麵緊閉,不見人影。


    身後的南夷人緊追不舍,他們好似不知疲憊,緊緊跟著二人。


    “小辭,這樣不是辦法,到了南夷城門,勢必出不去!”花顏駕馬大喝道。


    花辭聞言卻隻是一笑,“阿姐是不信我們的人麽?你放心便可。”


    快馬加鞭,帶著身後一群麵色可怕的南夷人。


    身旁景致倏忽而過,身後好些人漸漸落了下風,兩人正覺鬆了口氣,不料白天竟然暗下,倉促迴頭時,見得身後一股濃烈黑雲裹挾而來,天上更是鋪了一張黑幕。


    花辭身形暴起,腳尖點過馬背,將花顏攬起,幾個起落間入了右方山林之中。


    花顏伸手攀過樹枝,落於花辭身後些許,“這個林子我不識路。”


    花辭二話不說再次拉了她手腕,“阜書設了陣法,點點偏差都能走丟。”


    “他們是人麽?”


    “是。”


    “可為何有如此厲害的身法?”


    “南夷善詭術。”


    “你是不是五年前便知曉這些?”


    “這五年裏各方查探匯集的結果,再想想,便多少明白。”


    花顏頓住身形,“你這些都沒與我說!”


    花辭猛地拉她,“那你也沒與我說要去南夷,這會是突然之間想到的事兒嗎?阿姐,你心裏明顯有斟酌。”


    花顏一時答不上話來,原來,他心裏都是知道的啊。


    黑雲倏而之間升入空中,自高空俯瞰而下。


    他雖然在南夷生活了許久,可乍然之間要從山林裏找人,其困難度遠遠出乎他意料。


    他自知阜書在山中設了陣法,無論是誰走到裏頭都難以出來,可剛剛阜書也說了,要盯著這二人,最好能將那個女的拿下。


    黑雲再次做著適才那個誇張的動作,頓時身後一大片黑色雲霧翻滾而來,貼地而走,紛紛入了林中,而他緊隨其後。


    顏辭二人入了山林,身後南夷人也隨著他倆爬山。緊追不舍,十分頑固。


    那幾位侍從眼見兩人突然入了山林,也忙不迭地施展身法入了裏頭。


    明明看著兩人身影的,可真入了山林,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四個人當下便有些慌亂。定了定神後,趕緊兩人一組,往不同方向找去。


    被花辭拉著繞過數個山頭,迴頭四顧時,居然什麽也沒有,南夷人,黑雲皆通通不見。


    “阜書的陣法,有時候亦能拿來救命。”花辭稍稍頓住身形,手下用力,將花顏拉上。


    花顏不知是否該慶幸,隻是心裏依舊隱隱不安,然這股子感覺又不知從何而來,似乎此刻兇險點兒才最能讓她安心。


    這麽多年摸滾打爬積累的經驗,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山雨欲來風滿樓。


    現在這樣子看著兇險,但實則對付在他倆身上的不過皮毛。


    阜書真的能讓他們走嗎?阜書讓兩人來南夷真的就這麽簡單嗎?


    他到底在圖什麽?


    花顏心裏有事,一路上也就沉默寡言著。


    花辭注意她頗久了,心裏多多少少也明白是何緣由,遂道:“阿姐,無論如何,最終唯逃不過一個死字罷了。”


    “阿姐以前覺得,做了這天下人的主宰,掌了這邑初皇權,將生死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真正正的揚眉吐氣。小辭可還記得他當時垂死掙紮不可置信的模樣?我道他應該欣慰才是,畢竟都是他的血脈不是嗎?可現在阿姐才知道,要將命握在自己手中,是件多麽難以做到的事情。”


    花顏走得氣喘籲籲,一番話也是沉重無比。


    “阿姐,不說這些。命都是自己爭來的,他人無法插手分毫。”花辭一向都是這句話,然而這句話之後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也隻有花辭自己清楚罷了。


    他會瞞著她的,從來都是。有時候得去猜,有時候他非得關鍵時候再說。


    “小辭,我還是那句話,江山和我,你隻能選江山。皇帝都是寂寞的。這條皇途,隻得自己走,也隻得相信自己,其它人不可信的。”


    “為江山社稷犧牲,人家就會記得你了嗎?荒唐可笑!是否連阿姐也不能信麽?”花辭忍無可忍,終是生氣了,原地頓步,猛地鬆了她的手。


    “我要別人記得如何?你記得便好,阿姐永遠都是站你這邊的。”花顏伸手拽了他手臂扶著,站好之後又伸手揉了揉他頭頂,極為寵溺的模樣。


    她覺得自己此刻一定像個護崽的老母雞。


    不由覺得想笑。


    忍不住也就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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