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承祖望了望外麵的星空,感覺格外的清爽。


    盡管已經入冬了,但今天的氣溫很高。白天一直萬裏無雲,陽光普照,入夜了也不是很冷,所以他就想出去走走。


    可是初冬的夜,依然有了寒意。


    於承祖扯過牆上掛著的棉衣,翻身下了地,摸索著穿好了鞋子。


    然後,輕輕地走過外間拉著布幔的屋子,又走過廚房,拉開房門,來到了院子裏。


    “爸爸,您怎麽還沒睡?”


    聽到門響,一個聲音輕輕地叫了起來。


    原來是於滿堂坐在院子裏,悶悶地抽煙想著心事。


    說著,於滿堂站了起來,走到於承祖身邊。


    “嗯,睡不著,看外麵天氣不錯,就出來透透氣。”於承祖也輕聲迴答說。


    聽於承祖這麽說,於滿堂就走到房門邊,從摞在一起的小板凳中拽出一個來,然後默默地遞給於承祖。


    於承祖接過於滿堂遞過來的小板凳,一邊放下小板凳坐了下來,一邊說:


    “滿堂,一個人在這裏想啥呢?你怎麽也沒睡呢?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於滿堂歎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於承祖,說:


    “哎,我也是睡不著。也不知道白老弟怎麽樣了,一直沒他的消息,心裏惦記的很。


    總想去看看,可是一直也沒時間,再說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於承祖靜默了一會兒,然後說:


    “爸爸知道你們兩的感情好,可是他現在這種情況,咱幫不上他啥忙不說,別再給他添麻煩。”


    聽到這話,於滿堂沉默了。


    於是爺倆都低著頭,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已經快十一點了,初冬的夜半,四周出奇的安靜。


    隻有遠處此起彼伏的狗叫聲,提示著這個小鎮還有著人煙。


    初冬的夜,盡管沒有深冬那麽寒冷,但畢竟大地已經封凍了。


    夜風帶著寒意,浸淫著小鎮。


    一陣寒風刮過,於承祖皺緊了眉頭,縮了一下脖子,不由得抓緊了身上的棉衣,於滿堂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爺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仰頭看了看天,然後就都站了起來,想迴屋睡覺去了。


    突然,一聲很輕的敲門聲從大門那裏傳了過來。暗夜裏,這聲音顯得突兀至極。


    爺倆又相互看了看,豎起耳朵,壓住唿吸,靜靜地又聽了聽。


    接著,又聽到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於承祖衝於滿堂使了個眼色,於滿堂就輕手輕腳地向大門處走去。


    來到大門邊,於滿堂將自己的臉貼到兩扇大門的縫隙處,眯起眼睛右手搭在眼眉上,仔細地向外望著,壓低聲音問道:


    “誰呀?”


    “是我,大哥,你開開門,輕點!”外麵的人迴答道。


    於滿堂聽到熟悉的聲音,趕緊小心地打開大門,伸出右手,一把將來人拉了進來,然後又迅速又小心地關上了大門。


    來人看了看於滿堂,於滿堂也看了看來人。


    隨後於滿堂一把抱住來人,小心地、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就拽著他往院子深處走去。


    走到於承祖身邊,於承祖看了看來人,小聲說道:


    “怎麽是你?白大夫,你還好吧?”


    “大叔,你也好吧?我還好,咱們找個方便的地方,我有話跟你們說,不要影響了屋子裏人睡覺。”來人說道。


    於承祖聽到他的話,轉頭向屋子裏看了看。


    然後又想了想,又拉了拉身上的棉衣,扣著棉衣的扣子,轉身朝西側的煤棚子裏走去。


    於滿堂見狀,迴身把身後的小板凳拿起來,用左手拎著,又把於承祖剛才坐的小板凳也拿了起來,放在左胳膊腋下。


    然後他又走了兩步到房門口,把房門口摞著的小板凳又拽下一隻,掉過來,也放到左手拎著。


    隨後於滿堂用右手拽著白大夫,也朝西側的煤棚子走去。


    進到煤棚子裏,裏麵很黑,勉強能看見裏麵的環境。


    於滿堂就把手裏的小凳子先拿給於承祖一個,於承祖接過來,走到煤棚子裏邊一點,坐下。


    然後於滿堂把左手裏另一個小凳子遞給白奧琦,推著白奧琦挨著於承祖,讓他也坐下。


    他又把腋下的小板凳放在白奧琦和於承祖中間,隨後,走到煤棚子門邊,把門給關上。煤棚子裏暗了下來,隻能看見他們模糊的身影。


    於滿堂迴過身來,摸索著走到最後放下的那隻小板凳跟前,輕輕地也坐了下來。


    三個人呈三角形坐著,緊緊地湊在一起,幾乎臉貼著臉,也隻能看見彼此臉上大致的樣貌。


    他們互相看了看,都輕輕地咧嘴微微地笑了笑,算是彼此問候。


    於承祖見他們兩個都坐下來了,就望著白大夫,可是卻沒開口說什麽。


    白奧琦看了看他們爺倆,就感覺像看到了親人一樣。想說什麽,一時竟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兩隻眼睛裏幾乎滴下淚來。


    於滿堂見他如此,就伸出手將他的肩膀樓了過來。


    可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隻能無聲地輕拍著白奧琦的肩膀,安慰著他的兄弟。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沉默了。


    煤棚子裏,隻聽得時不時地有一兩隻老鼠,悄悄地跑來跑去。


    三人的沉默,讓夜更加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低著頭的白大夫抬起頭,看著一直關注著他的父子兩,伸手從自己的外衣裏麵的腋窩下,拿出了一個錦緞包裹著的布包。


    他看了看於滿堂,然後雙手交給於承祖說:“大叔,這是我家的房契和幾本祖傳的醫書,我想托你們保管一下,行嗎?”


    於承祖接過布包,沉思了一下,然後眼睛看著白奧琦,說:“奧琦,大叔不問你為什麽,但大叔答應你一定好好替你保管,這事除了咱們三個,誰也不準跟別人說。”


    “謝謝大叔!”白奧琦眼含熱淚,感激地說。


    頓了頓,白大夫又說道:


    “本來我犯了錯誤以後,唐院長的到來,讓我這幾年過的很安寧。


    唐院長是個好人,也極其愛才,所以他一直對我關照有加。


    可是沒想到的是,唐院長愛人又犯了錯誤,唐院長也沒辦法也沒辦法再照顧我了,所以我這段時間一直惶惶不安。


    前段時間,天天在學習班參加學習,一點時間都沒有。


    我一直都想找你們,可是我怕麻煩你們,所以就沒敢來。


    可是,聽說我們唐院長愛人要參加醫療隊下鄉支農去了,還聽說也有我一個。


    但我家裏除了我,就沒別人了。


    這些東西我放家裏,實在不放心。


    我又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想了又想,我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隻有來找你們。


    所以,今天夜裏趁著迴來的早點,有點時間,就趕緊來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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