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也不想這樣,阿蘇……”嫻夫人慌張地伸手去拉燕蘇的手,被燕蘇躲開,撲了個空。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去告訴父王,抓了了塵來審問,怕是到時候……連燕匡也要受到牽連了。”燕蘇站在,冷冷的看著嫻夫人慌張不安地樣子,眼底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燕蘇說這話,就是代表他還不知道了。


    嫻夫人眨了眨眼,剛剛被燕蘇唬到的心靜了一下,剛剛燕蘇肯定的語氣讓她露了怯,如今既然他還不知道,那自己自然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了。


    “夫人不會以為隨便扯個什麽理由就能哄騙的了我吧?”


    燕蘇瞧見嫻夫人眼睛一眨,冷笑了一聲:“若我沒猜錯,當年京郊別院的刺客案應當是也有夫人一筆賬在裏頭吧?若是您坦誠相告,我不僅不會重翻舊賬,更不會將舊事告知父王,無論是了塵還是燕匡,都不會受到牽連。”


    都是爛賬了,但也不是翻不出水花來。


    燕蘇站起身來,微微彎腰,帶著壓迫感向嫻夫人撲頭蓋臉的壓下來,半威脅的輕聲道:“當然還有呂大人,跟呂夫人了。”


    嫻夫人像是才認識燕蘇一般,這個男人,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瘦弱幼小,任人欺淩的小孩子了,他太可怕了。


    嫻夫人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到地上,像是第一次認識燕蘇一般盯著他的那張臉,恐懼地瞪大了眼睛。


    “不……”


    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了塵說,燕蘇……是身負大運氣的人。


    如今在這個昏暗的宮殿裏,嫻夫人心底有了無限的恐懼。


    是的,她大意了,這個人,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中了,他太可怕了,這一刻嫻夫人並不是在後悔當初沒有直接殺死燕蘇,而是後悔當初對燕蘇下手。


    自己不該招惹了這麽個魔鬼。


    “你怎麽可能知道!”


    嫻夫人做的隱秘,當初郊院的事,她宮外行事有所不便,便借了父親的手,這是唯一一件用到了父親的地方,她自以為做的隱秘,絕對不可能被人發現的,燕蘇怎麽可能知道。


    而且他當時才迴宮多久?怎麽可能手伸的這麽長,那這些年,他的勢力要長成什麽樣?


    “燕匡會不會受到牽連我不知道,不過想必呂大人那邊父王是不會手軟的了。”


    燕蘇向前邁一步,嫻夫人用手撐著往後挪一下身子,沒幾句就到了牆邊,背後靠到牆壁的結實觸感明明白白地告訴嫻夫人,她已無路可退。


    “讓我猜猜,夫人跟了塵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買賣?若我將此事告訴父王,查下去的話,不知道八哥是否還能獨善其身呢?”


    燕蘇知道嫻夫人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將事情說出來,不過他不急,嫻夫人的掣肘太多了,不怕她不開口。


    燕蘇一開始還沒太想明白,後來才反應過來,嫻夫人在王後猝不及防揭露當年往事之後立刻反應過來將這件事歸結為自己嫉妒,並順利引起了老燕王的憐惜,本來無法善了的事歸結為軟禁。


    後來燕蘇一想,才意識到了一個最大的漏洞,燕匡。


    嫻夫人軟禁,因的是自己嫉妒,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放在老燕王心裏,必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了,是不會牽連到燕匡分毫的。


    等將來,燕匡登基,嫻夫人一樣可以翻盤。


    但在燕蘇猜到的嫻夫人與了塵的秘密裏,容顏說過,這件事跟自己有關,什麽樣的事情可以牽連到自己,讓嫻夫人與自己牽扯到的,必然是燕匡。


    這也是為什麽,大殿上嫻夫人明明還有反抗的機會,就算不能翻罪,好歹可以把王後一起拉下水,卻選擇了承認。


    她害怕查下去,害怕這件事牽扯更多,她要把燕匡完完全全的摘除出去。


    嫻夫人果然在聽到燕蘇說出燕匡的時候眼神縮了一下:“不要!”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把這件事告訴父王,將所有人都牽連進來好呢?”燕蘇更加彎了一點腰,臉放大在嫻夫人麵前,緩聲威脅:“夫人是聰明人,該明白怎麽選的。”


    嫻夫人瞪大著眼睛看著麵前的燕蘇這張放大的臉,明明是俊俏不凡的麵孔,在嫻夫人看來卻如同煉獄索命鬼一般恐怖。


    內心無比複雜地糾結之下,汗水沁出額頭,打濕了鬢間散落下來的發絲,將一縷縷緊緊吸附地貼在臉頰上,蜿蜒的汗珠順著發梢啪嗒一下滴落下去,砸碎在地上。


    嫻夫人閉上眼,像是做出了巨大而艱難的決定,緊緊地攥住了垂地的衣袖,咬牙道:“我說。”


    燕蘇耐心地等著,聞聲眉梢微微一挑,很好,比他估計的時間還要早一盞茶的功夫呢。


    外麵好像下雨了,劈裏啪啦,細細點點打落在窗上,給這安靜的過分的宮殿帶來了一點動靜,卻襯得更加荒落,昏暗的小燭光跳動了兩下,整個屋子都是詭異的氣息。


    靜謐,隻剩唿吸與雨打窗沿。


    “大王在我懷匡兒時曾請了了塵大師為我這一胎卜算一卦,大師言:聰慧奇才,百年難出。我跟大王都高興壞了,我們都對匡兒寄予厚望……可在那一年,就是我懷著蘅兒的時候,他病了,病得很厲害,太醫看遍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沒辦法。正好燕俞也病了,王後請了了塵大師來,我就借此請他來給匡兒看一眼。”


    嫻夫人低垂下頭,不再看燕蘇,深深地陷入了迴憶:“他說:宮中將有身懷大機遇之人降世,眾子畏懼,皆病危,此乃天命。”


    這人是誰,不言而喻。


    嫻夫人懷的是女兒,宮裏同期懷有身孕的就隻有林夫人了。


    這段話嫻夫人記得比當初燕匡的卦辭都要清楚,她忘不了當時的恐懼感。沒什麽比給她一個百年奇才再降臨一個天命之人更痛苦的了。


    她寄予厚望的兒子,日夜期盼的兒子,她還等著他長大,坐上那個位子,君臨天下,她還要看著王後一敗塗地,她還要主掌後宮,成為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入主長樂宮,怎麽可以有一個大機遇之人來奪走這一切。


    她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匡兒死去,給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孩子讓路。


    怎麽可以!


    窗外的雨點劈劈啪啪更加細密了,聲聲敲打在窗沿上,將嫻夫人的聲音襯得更加悠遠。


    “我問大師可有解救之法,他一開始不肯答應我,推脫說天意,又眼神飄忽,我知道必然有法子,派人去了祈福寺一趟……查了好些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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