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沁雪所寫的這封信,貴全自看過,心裏就十分重視起來,就貴全來說,沁雪是伯樂,他是千裏馬。沁雪看中他,不僅僅是看中他說話人愛聽討喜,再次一點起碼不反感。更主要的是貴全他還識字,一年前,顧炎林第一次帶沁雪到這個宅子,然後把自己的房契地契,銀票身上所有能給予的都放在沁雪手裏的時候,沁雪就知道,茂傑胡同裏的這個宅子不同尋常,這宅子裏大到管事小到看門的門子沒有一個是普通地。


    貴全一個門子能識字,也就說的過去。能被沁雪看中,顧炎林暗自還是稱讚一會媳婦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他這茂傑胡同的宅子裏沒有一個是孬種!


    很快,顧炎林就知道沁雪要交代給貴全的是什麽事,顧炎林道,“陳媽是不是害死嶽母的,單憑孟姨娘的一己之談,也還說明不了什麽,說不定也有挑撥的意思在裏麵,先下,最好的辦法,是從陳媽的身邊人查起,這麽多年,陳媽總有蛛絲馬跡可尋!凡事總有個兩麵性,也不要讓玉簪綠蘿她們顯出什麽來孤立陳媽,讓她疑心什麽的。”


    沁雪這一次也沒想瞞著顧炎林,將自己的想法也說了說,道,“我娘要說是病死,我做女兒的也不能挽迴,可是處於人為這就有可說了,你把貴全給我吧,這件事需要個局外人來做,包金光雖說是我娘的陪房,這麽多年和陳媽相處一起做事,交情自然不淺,難免露出破綻,讓陳媽覺察。”再說,連身邊這樣親密至親的都可能背叛自己,包金光有沒有和陳媽一起,或者是知情地?沁雪心裏隻想一想就覺得寒涼,更別說當初鄧瑩華。


    顧炎林迴頭去了茂傑胡同,貴全這時候在顧炎林麵前道,“爺,這位孟姨娘,當初就是定遠將軍王仲的長女現在是安寧侯夫人的貼身大丫鬟,小時候進的府,不是家生子,原是叫青果,在侯府裏很得王夫人看重,按理說這樣的丫鬟死心塌地為主子才是應當,聽安寧侯府的消息說其實孟姨娘能做姨娘,心裏是不願意,說她心裏有人了,這是不是說安寧侯的夫人是逼著青果做的姨娘?孟姨娘其實是挑撥少奶奶給她報仇。可這跟少奶奶身邊的陳媽有什麽關係?”


    顧炎林欣慰,貴全這腦子是好使,能這樣抽絲剝繭地分析問題,道,“孟姨娘臨死要攀咬一口,這個不難猜,誰不想好好活著,但是臨死之人其言也善,她有她的可憐處,可可恨處也不是沒有。你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貴全嘴裏說的孟姨娘心裏有人這個事,顧炎林自己還是有些迷糊的想法,想到自己踢孟姨娘的那一腳。仔細想一想,哪怕以前不想,現在琢磨,也知道孟姨娘那個心裏的人是誰了,顧炎林扶額,什麽時候自己惹了這麽一朵爛桃花,沁雪知不知道?一想到這個,顧炎林有些坐不住了,對貴全道,“有一個人你去找找看,在安寧侯府的後院裏做事,叫青柳。”這個找字,說來還比較文雅,要是貴全,這個找字就不是字麵上的意思了,沁雪也說過,青柳長相平平,但是貴在有一顆聰明的腦袋,這就了不得了。


    貴全記住青柳這個人,發現顧炎林的臉色紅的不一般,關心地道,“爺,你是不是感了風寒,臉紅成這樣跟喝了不少酒一樣!”貴全很認真,也很擔心。


    顧炎林忽的從椅子上站起,道,“我走了,這事你抓緊辦!少奶奶吩咐的事,就是我吩咐地!”


    貴全看著顧炎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摸摸後腦勺,道,“我也沒說什麽啊!爺這跑什麽跑啊!”


    顧炎林跑的比兔子還快,他這不是心裏揣著事嗎?這事怎麽也得和沁雪解釋清楚,別看沁雪那會兒這會兒的不吭聲,這是等自己一個解釋。


    靖國公府裏,此刻二房正鬧得不可開交,劉夫人護著方江碩,眼裏都是驚慌,道,“作孽啊!你敢這樣對待自己的丈夫。”


    方江碩吼道,“娘,你讓開,一個丫頭值得你這樣胡鬧!你想做什麽?有能耐你往這刺,看你拿劍的手不算穩當,我再教教你!”方江碩一再刺激鄧珊珊,一步步傷害她,叫橘紅的丫頭要抹脖子上吊,被人扶到橘紅住的屋子裏,有上氣沒下氣地。


    鄧珊珊,手裏提著劍,劍尖直指方江碩,柳葉眼狹長猶如劍鋒,寒光閃閃,道,“你別逼我,橘紅是我的人,你這麽越過我行事,可是將我放在眼裏?也好,既然事兒出了,就得有個解決事兒的辦法。咱們好說好散,你答應我和離,不然,我們就魚死網破,來個兩敗俱傷。”牙縫裏擠出的才是最刺人的話。


    鄧珊珊到了這時,才真真知道夫妻成仇是什麽樣,方江碩當初不願那就不願吧,大不了剃頭去做尼姑,他卻興衝衝願意娶自己,娶了就好好對待,恁是這樣磋磨自己,以往生在遼東,長在遼東,哪裏受過這樣的氣,鄧珊珊先還忍著,到了這時,一個你再忍,人家就當她是個軟柿子,好欺負。


    劉夫人一聽這還了得,都拿和離說事了。說出去丟人。


    大皇子讓人捎了口信,讓方江碩好好養傷,靖國公有了顧炎林,還有他什麽事,大皇子這樣不軟不硬,不鹹不淡地讓人問候一下,就再沒有迴音了。方江碩的脾氣能好?劉夫人母子倆怨來怨去,就怨到鄧珊珊的頭上。劉夫人道。怪道方江碩要鄧珊珊身邊的橘紅,究起原因,是方江碩娶的不是個能幫襯他的人。鄧珊珊自然不知道靖國公府的二房還有其他謀算,就連她也是人家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隻不過原來這棋子應該是沁雪,誰讓她娘袁琳芳橫插一腳,讓自己來受這份苦楚。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鄧珊珊這樣,可是嚇壞了她陪嫁的丫鬟,沁雪正在清韻居和玉簪綠蘿一起在小廚房裏正玫瑰糕,見穿著草綠色比甲的丫鬟進來院子,玉簪道,“是喜鵲姐姐!”


    沁雪走出廚房的門,進了正房,玉簪拿麵巾讓沁雪抹了手,就見喜鵲已經開始說上了,“前兒二爺要受用橘紅,橘紅不肯,二爺讓人打外麵鎖了門,橘紅跑不出去,還被坐在炕上的二爺拿話哄到炕邊,將她衣裳撕了……撕了要行……行事。”喜鵲說的臉紅耳赤,可是要是不說清楚這表小姐還會不會幫她們姑娘。喜鵲想了想,為了姑娘,也豁出去了,接著道,“橘紅被二爺這樣,二爺腿斷了,根本不能行,可是架不住他有一雙沒壞的手……後來橘紅下身流了血,我們姑娘趕過去的時候,橘紅正懸在二爺炕前的房梁上……”


    玉簪倒吸一口涼氣,轉頭去看沁雪,沁雪端著茶盅的手一頓,道,“可是救下來了?”


    喜鵲抽泣一聲道,“我們姑娘趕得巧,橘紅如今隻有出的氣沒進的氣,沒想到二爺還不死心,今日裏,又打發了手底下的人說,就是橘紅隻有一口氣,也得給她抬過去。”


    沁雪蹙眉道,“那你們姑娘呢?”


    喜鵲急道,“正要說給表姑奶奶知道,我們姑娘此刻正拿著劍和二夫人方二爺對峙,姑娘說要和方二爺和離。”


    沁雪隻一想那個情景,還是劍拔弩張,方江碩莫不是摸清了鄧珊珊的脾性,逼著鄧珊珊和他和離?沁雪忽然被自己這番亂想怔了一怔,保不齊,方江碩還真是打著這樣的注意。


    他就不怕鄧家記恨?


    沁雪順手摸了摸肚子,瞬間,臉色微變,看著喜鵲大量了半天,半眯起眼兒,挑了挑眉道,“喜鵲,此事關係方鄧兩家,不是憑空說一聲和離就真能離了,你先迴去,我讓玉簪跟你一起去請夫人過去一趟。”


    喜鵲有些失望,道,“表姑奶奶不去嗎?”沁雪道,“我去也沒用,說不定你們二爺還會變本加厲,你放心,隻要夫人出麵,不會有事,若果表姐要和離,不防等夫人過去,請夫人幫她迴外祖父家,暫避。橘紅也一起帶走。”


    喜鵲還是很失望地看著沁雪,道,“可是你是我們姑娘的表妹啊!”難道不應該去幫一把?卻這樣讓別人去,自己倒是安逸。


    沁雪不容置疑,讓玉簪帶了喜鵲出去到廖夫人那裏。顧炎林一步跨進門裏,道,“剛看到二房的丫鬟過來!”


    沁雪勉強笑了笑,道,“你迴來了?”顧炎林看沁雪臉色不好,道,“今日下午偷空出來一趟去了茂傑胡同,二房那邊……”


    沁雪沒有迴答他二房怎麽了,卻將身子忽然窩進顧炎林的懷中微微閉眼道,“炎林,我想你……”顧炎林抱住沁雪,將她摟在懷裏,道,“我也想!”顧炎林抿緊嘴唇,沁雪這樣不想平時的樣子,二房難道做了什麽傷害沁雪的事?


    入夜,玉簪從二房迴來,道,“二奶奶帶著橘紅迴鄧家了!”沁雪神色淡淡,道,“讓老太君好好勸勸,說不定這一對母女會想的更徹底。”


    玉簪道,“隻說等過兩天橘紅傷好,再說和離的事。”


    沁雪卻握緊了手指,慢慢撫在自己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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