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旺過路神明莫聽莫惦記,我家老太太說的是渾話,你們可別當真,她要長命百歲給我的孫兒掛滿月金項圈。」邵小蓉一臉虔誠地四方合掌一拜。


    「你這才叫渾話吧!我曾孫子還沒影,你就想抱孫?沒那麽便宜的事。你夜裏別害臊,和眠兒怒力點,明年給我個白胖曾孫。」她也沒什麽願望了,兒孫有福便圓滿了。


    她真臉紅了,臉蛋兒發熱。「大爺還在服藥,房事不宜,柳大夫說了,要等停藥了才能懷子。」


    柳神醫這般說了嗎?當然沒有,是她自個兒胡謅編出來的,柳公謹治病的藥單照開,與藥方子不符的藥材她照熬,隻是熬出的湯藥大少爺不喝,喂了兩株牡丹,硬生生把兩株宮裏賞的牡丹給養死了。


    「你還沒得手?」和趙無眠落在後頭的柳公謹笑著問。


    「收起你下流的想法,我們雖然待在同一間屋子裏,但是她睡榻,我躺我的大床。」就是有點空,睡得不踏實。


    「我指的是證據。」他失笑,得意自己捉弄了趙大少。


    趙無眠麵色難得發紅。「我說的也是證據,她夜裏容易驚醒,不好下手,我一有動靜她立即睜開眼。」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她以前看護病人練來的警覺心,前些日子她便是醒醒睡睡的照顧他反複的病情,不曾睡得深。


    「在我麵前用不著硬撐,我還看不出你腦子在轉什麽念頭嗎?要不是看在你這小子難得動心,我早就把人偷走了,哪會寧可自己黯然神傷的讓你。」要放下不容易,他還在適應。


    「用不著你讓,她本來就是我的。」趙無眠臉色微沉,不太樂意有人凱覦他的女人。


    柳公謹輕笑,卻有些無奈。「看得出她對你有一些在意,不過那一些些在意不會讓她對你死心塌地,你的妻子、你的身分、侯府嚴格的規矩,在使她卻步。」


    「……總會改變的,她和老太君很合得來。」出平他的意料之外,一老一少好得像親祖孫,連他都冷落了。


    「是呀!我也覺得奇怪,老太君向來孤僻,看誰都不順眼,怎麽偏偏和小嫂子投緣。」緣分真教人難以理解,有些人死命求呀求偏是求不到,有些人得天獨厚,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擁有。


    說不嫉妒是假的,趙大少的運氣比他好一點。


    「公謹,小心你的說詞,孤僻的老夫人是我祖母。」他說得,別人說不得,他護短。


    柳公謹嗬嗬低笑。「曉得了,我們過去和她們會合吧!你再望著她,希望她迴頭看你,都要成了望妻石了。」


    「哼!」他冷哼一聲,隨即跟上前麵一老一少婦人的步伐。


    「人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祖母是有了蓉兒忘了孫兒,瞧你們聊得多開心,孫兒都成了風景的點綴。」語氣吃味的趙無眠笑嘻嘻說,親眤地挽著祖母的手,把老太君逗得哈哈笑。


    一邊是孫兒,一邊是孫媳婦,三人手挽手緩步而行,像是和樂的一家人,落於後頭的柳公謹是隨行大夫。


    「哇!瞧你這話多酸呀!我和蓉兒親近你還眼紅不成,去去去,礙眼。」老太君假意推了推他,要他別來妨礙女人家說心「不酸、不酸,瞧!笑著呢!」在祖母麵前,他始終表現出輕鬆快活的一麵,好似沒長大的小孫子。


    他這是盡孝,讓老人家有生之年都能喜樂開朗,身體康泰,不為兒孫事煩惱操心,畢竟若問這世上還有誰拚了命真心護他,唯有老太君了。


    「嗬!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麽淘氣,男子在你這年紀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你幾時才有個曾孫讓祖母抱抱,祖母可沒幾年等你。」她頗為感歎歲月不饒人,一轉眼兩鬢霜白。


    「不急,總要等孫兒養好身子再說,沒辦法活蹦亂跳,哪來整日吵著跟祖母要糖吃的胖曾孫。」趙無眠略帶深意地看向邵小蓉,隻見白皙頸項微泛緋紅。


    老夫人嗬嗬地咧嘴笑,十分欣慰。「蓉兒也跟我提過,你的病尚未完全根治,服藥期間不宜同房,我想著也是這道理,所以就沒催你們小兩口,身子骨養壯了才有小壯丁。」


    「蓉兒這麽跟祖母說?」他挑了眉,暗笑。聰明呀!懂得找理由搪塞。


    「你也別怪她,她是為了你著想,怕我多提幾迴你心裏難過,要不是先前娶了那不安分的,我倒更樂意蓉兒當我的長孫娘婦。」


    「孫兒與祖母一條心,亦有此意。」要不然他也不會被某人磨得沒法子,拖著「病體」上山散心。


    聽著祖孫倆的話題一直繞著她打轉,還是會難為情的邵小蓉微臊地打斷兩人的話。「老太太累了吧!咱們找個亭子歇歇腳,一會兒到廟裏吃齋飯,填填肚子,別給累著。」


    「好、好,還是你貼心,你放心老婆子還有力氣走兩步路。」這兒風景好,風拂過都帶著花香味。


    一行人到了望月亭休憩,跟隨上山的明秋、明意取出三層食盒,擺出糕點讓主子們食用,邊看山景邊閑聊,和樂融融,跟著老太君多年的周嬤嬤知其習性,架起小火爐煮水烹茶。


    待眾人歇息夠了,便又繼續拾級而上,進了普陀寺。


    畢竟是上了年紀,近年又鮮少出府,老夫人參拜完便麵有倦怠,於是由身邊的丫頭、婆子扶著去廟裏的廂房休息,由柳大夫把過脈確定無礙後便睡起午覺了。


    山裏比城中涼爽多了,雪白的花兒陸著風從頭頂灑落,閉著眼睛敝開雙手,走到後山林中的邵小蓉彷佛又迴到她記憶中有風的山城,見到撐著陽傘的情侶走過身側,笑著說今年的桐花季真熱鬧。


    「你在想什麽?」


    一隻男人的手臂從身後摟住她腰身,熟悉的氣息吹拂在她頸側,輕聲低喃。


    「想著人生的際偶真奇妙,芸芸眾生中我竟會遇到你。」她忽然覺得人世間有很多事都是自導煩惱。


    明明是段該珍惜的緣分,她卻在意得太多,而忽略了擺在眼前的真心。


    「對我很不滿?」他臂膀收緊,將人擁入懷中。


    她心中迷霧散開美目晶瑩透亮。「大爺,蓉兒已經很久沒抱怨了,你對我的千般好都記在心裏呢!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隻是總要想清楚自己想做什麽樣的人,未來想要怎麽過。」


    「如果我允諾隻有你一人呢?」他知道她在顧忌什麽,她眉間總帶著淡淡的輕愁,為走與不走都為難。


    一怔,她驀地目光一亮,卻又一黯,想到了席夢芝。「你這病要裝到何時?」


    「快了。」他們的部署差不多了……思及此,趙無眠輕笑著,深墨色瞳眸裏有著濃濃情意,如絲纏綿。「我心悅你,你可知?」


    臉一紅,她眼神慌亂地不敢直視他。「大爺,厚情難承,你別捉弄我了。」


    「叫我夫君或直唿我無眠。」他一吻輕印在微紅粉頰,低醇笑聲由胸膛發出。


    「夫……無眠。」她終宄不是這年代的人,開口喊夫君太別扭,她喊不出來。


    「以後沒有外人在,私下你就喊我名字吧,甜甜的軟嗓我聽了喜歡。」他親昵地以唇擦過紅豔唇瓣。


    驟地麵紅耳熱的邵小蓉想推開他,反而被抱得更緊,緊緊相擁,沒半點縫隙。


    「不怕被人瞧了害臊,咱們畢竟在外頭不是府裏,規矩、規矩,不能失了顏麵。」


    「你羞了嗎?」他笑道。


    她不滿地捶了他一下。「臉都紅了還不羞嗎?誰像你臉皮厚如城牆,一無賴起來神仙難擋。」


    「不走了好不好,陪著我看山看雲,看日落日出,我心中隻你一人,白首不相離。」一心願得一心人,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生相偎、死也纏。


    不做多情郎,一心隻待有情人,他不會讓小蓉兒嚐到和他娘親一樣的苦。


    「我……」明明想著要離開,她卻越來越難控製自己的心,幾乎要被他說服。


    咦!好眼熟的背影。


    邵小蓉正為感情糾結,雙目慌亂地飄移,忽地一道撤金紅綃繡花羅衣從眼角餘光閃過,感到似曾相識的她定睛一瞧,頓時訝然的睜大眼。


    「席大少奶奶」她怎麽也來了?


    因為怕席夢芝趁他們不在侯府加害她的人,她把養傷中的細柳、似巧和郭嬤嬤也帶出府了,隻是她們傷勢未愈,就留在停放山腳的馬車裏,由清河、繽紛等人護著,而落英跟著上山,一方麵是保護,一方麵是讓落英和柳公謹走得近一些,兩人之間常有走動,難保不暗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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