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鑒嘟囔道:“第二軍團是用腓德烈的名字命名的,這是皇帝對他的信任和莫大的榮耀,可是他卻把這個當做實現他野心的工具!隻是一個軍團還應付的來,但是獵犬警衛團就駐紮在龍庭以西五十裏之外,等不到天黑,兩個軍團的士兵合攏,那個時候,主動權就真正掌握在腓德烈手裏,他搞個什麽清君側的名義,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汪銘正等著明鑒說出這句話,他接口說道:“獵犬警衛團,我已經派人去搞定了。”


    “什麽?什麽什麽。”明鑒不解:“你監察院的輕甲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你不會傻到硬碰硬吧。奧尼爾和你本來就不對付,難道你還向勸降?”


    “沒錯,勸降。”汪銘終於找到了一種壓明鑒一頭的感覺:“監察院四處的亞爾弗,說他和奧尼爾有舊,願意去解決掉這個麻煩,我就讓他去了。”


    “別扯什麽蛋!”明鑒怒了:“到監察院的每個人的身家背景你不清楚?亞爾弗一個夏末家族的平民,有什麽資格和世代官宦的奧尼爾搭上關係?要是真有這層關係,難道你就不忌諱,你也不會讓他進入監察院!”


    “這個叫亞爾弗的家夥說,如果他解決不了問題,我就可以殺了他。”汪銘輕輕抬了下下巴。


    “我不管你有什麽瞞著我的,你得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緊急。”明鑒素來不太把這個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的家夥當迴事:“最可怕的是腓德烈看著像發瘋了,實際上他根本沒瘋,他冷靜的很,清楚的很!他自認為他的六個軍團天下無敵,現在隻要他的軍隊進入龍庭,皇帝陛下的生死,我們的生死,還有誰成為繼承人,就都是他說了算,要是保寧繼位,他先殺的就是你我。”


    明鑒有點喪失了冷靜,把汪銘當成了發泄對象。


    “我們之間可以吵,可以打,但是軍隊之間絕不能亂,否則,東帝國就完了!”明鑒丟下最後一句話:‘不能讓腓德烈他們胡來!’就走出了議事廳。


    他飛快的走向元老院的方向,他計劃先通過元老院向天下宣告指責腓德烈的罪行,最好能解除他的職務,可是這並不簡單。元老院支持腓德烈的人不在少數,而且現在的局勢是第二軍團的士兵暫時沒有攻城跡象,但是明鑒還是打算再努力一次。


    走了半程後,迎麵走來一個人,卻是他的老相識藍寧。


    藍寧屬於龍庭另一個軍官世家藍家的後代,但是隨著腓德烈的壯大,藍家在軍權的掌握上已經被連續壓縮,現在藍寧隻是兼職了個驍騎都督的虛職,主要還是在老明鑒的政務院下做事。


    “明鑒大人——”藍寧直接走到他跟前,附在他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真的?”


    “沒錯,他其實早就在龍庭了,是今天上午找到我的,說願意助您一臂之力!”


    “他現在在哪?”


    “觀星台。”


    ‘快走!’明鑒大手一揮,連元老院也不去了,讓藍寧帶路,帶他去見那個他認為在這個緊急關頭能起到關鍵作用的人。


    龍庭之外,三萬鐵甲整齊列陣,排成一條條近乎完美的隊列直線,他們以密集的陣型,踏著整齊的步子,藏在刀鞘裏的軍刀透出凜冽的殺機,讓炎熱的太陽都為之肅殺。


    有力的腳步聲是三萬人力量的展示,即使在城外,踏步之音也能遠遠的波及到龍庭的皇宮之內。


    在逼近龍庭外圍城牆百步之後,領頭的一個小胡子高舉戰刀,三萬人同時止步


    號令嚴整,令行禁止,三萬人如一人般的靈活。


    城牆上的禁軍看到了,無不駭然失色。


    守城大將急的滿臉流汗,他四處找張望著,期待明鑒大人或者是其他人的什麽命令。


    然而此時的明鑒匆忙離開皇宮,從側門在藍寧的攙扶下穿越雜草和亂石崗,來到了那個觀星台。


    觀星台位於龍庭皇宮之外,在十年前,經常被用作祭祀和觀測星辰,但是已經廢棄了好久,年久失修,皇帝病重後沒有人再有心思做重大的活動,現在觀星台的周圍布滿了荒草。就連周圍擺放的石雕石刻、整潔的石板、精致的木架,都被周圍的老百姓扛迴家賣錢或者蓋豬圈了。


    兩人拾級而上,好不容易爬上十米多高的觀星台頂端,這裏是大概七八十見方的平整土地,石版大部分讓人揭走,長出了不少雜草。


    在這裏,一個人站在觀星台殘破的邊緣,背對著剛剛走上來的明鑒和藍寧。


    他在這兒等了有一陣兒了。


    看背影,此人的體態,有著少年男孩特有的青春和年輕,這是上了年紀的人,無論怎麽鍛煉、怎麽減肥都模仿不出的體態。


    這種年輕的感覺讓年邁的明鑒和正在步入年邁的藍寧羨慕不已。


    就是這個年輕人,在這裏等著他們,讓他們走了兩三裏山路,到這裏來見他。


    然而,這個少年值得他們這麽做,他有這個資本和實力。


    不僅僅他這麽年輕,這麽優秀,也不僅他在這樣的年紀就擁有令人瞠目結舌的強大力量。


    更因為他背後代表著的,是一種讓曆代王侯都忌憚、敬畏的神秘。


    156、不對稱合作


    明鑒、藍寧,兩個在帝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世界上已經極少有年輕人值得他們這般重視了。


    而這個身穿藍色袍子的少年,就是其中的一個。


    少年並不是因為政務院元首大人的屈尊拜會而稍有榮幸,他知道對明鑒來說,自己有充分的利用價值,他需要借助這個小小的機會,來告訴那個高高在上的老頭:他是值得尊重和重視的。


    “夜雨燭,明鑒大人來了!”藍寧說道。


    夜雨燭轉過身來,向明鑒行了個禮:“明鑒大人!”


    “好了,免了!”爬上這座觀星台,對明鑒這個歲數的人來說決不輕鬆,他在藍寧的攙扶下喘了好一陣氣,才問道:“巫塔寺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


    夜雨燭吸了吸鼻子,他從明鑒的語氣裏,察覺到他還是把自己以及巫塔寺當做和那些底層官吏那樣的工具。


    “我沒有殺了羅斯。”夜雨燭說。


    “為什麽!”明鑒有些不滿意:‘你說過,你會和巫塔寺的幾個執劍人聯手,殺死羅斯。難道要等他哪天心血來潮,到龍庭裏轉一圈你才滿意?’


    夜雨燭輕輕一笑:“巫塔寺這麽做,有巫塔寺的道理。”他用巫塔寺做開頭,是為了擺明,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要做的,和明鑒是合作,而不是隸屬。


    明鑒嘴角挑了下,他當然察覺出這個年輕人的某種不滿。


    “羅斯和伊雷凡,看來你都是打算留住了。”


    夜雨燭說:“您老深居簡出,日理萬機,高坐在龍庭的白牆金瓦下,我親自跑了一趟夏末,在那裏呆了三個月之久,的確發現了一些不同的事。”他對麵前的兩個年紀可以做他父親、爺爺的人察言觀色,繼續說道:“伊雷凡是個頑童,可是這也就代表了他不會按套路出牌,比如在我來之前,他就直接驅趕了丹城的城主,自己做起了山大王,從此之後,他有名有權有錢有實力,再也不是曾經的小淫棍了。”


    這個消息明鑒知道,但是他意外巫塔寺的信息來源也這麽有效。


    “羅斯絕不是我們之前設想的那樣,是個不世出的天才,或者是哪個宗師級的巫師的惡作劇。”夜雨燭把“我們”兩個字加重了語氣:“他是個怪物,是個怪胎,我查閱了很多的資料,想了很多種可能,我斷定羅斯的恐怖力量有著某種合理,但是出乎意料的來源。”


    “說出你的結論吧,孩子。”明鑒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自己揉著酸脹麻木的大腿。


    “羅斯的本質仍然是人,在幼年經受了某種失傳的邪術,嬰幼年的他經曆了極其殘忍的折磨和痛苦,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在實現了施法人的目的後。他本該在短短的幾年後死去,可是他卻僥幸活了下來,活到現在。”夜雨燭解釋的不是很詳盡,因為他對這件事也並非知之甚詳。


    明鑒用指點新當差的下屬的語氣指點他:“我承認你很努力,但是你應該有更詳細的資料,你剛才說的這些,監察院七處也了解一點,我還需要更多的資料,比如……”


    “這種邪術的名字叫血嬰之書,施法者找到剛出生的嬰兒,對它施展邪發,讓嬰兒在短暫的時間裏擁有強大的邪力,完成自己複仇或者是殺人的目的。”夜雨燭說:“我需要提醒您的是,羅斯已經不完全是血嬰了,他是變異的產物,血嬰之術成功的概率隻有十分之一,他又是這十分之一裏發生了萬分之一變異的後果,別的血嬰變異可能就成了團血肉,或者沒有力量,或者壽命短力量大,或者壽命長力量小,可是他卻是最可怕的那種-力量強而且壽命強,擁有完整的心智,能成長發育,身體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他還不知怎麽搞得,竟然掌握了兩種超級巫火,這些,監察院七處的人都沒告訴你吧。”


    “我不管他是什麽。”明鑒因為上觀星台用力過度顯得蒼白的老臉,此時浮上了激動的紅暈:“我要他死!”


    “你們巫塔寺想和我合作,向和龍庭合作,我的目標很明確:龍庭不能容許這麽強大的東西存在,你的情報裏說,羅斯曾經偷入夏末王宮,數千衛士都沒能擋住他的雷霆一擊是吧?”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讓伊雷凡、羅斯和夏末王宮爭奪,這叫借刀殺人,可是如果羅斯哪天,比如今天,比如後天,比如三年後,到龍庭,他的目標是新繼位的皇帝,誰能擋得住?”


    “我一把年紀,我不怕死,我在我退休前要做的就是扶持新皇帝登基,再奠定我東帝國至少二十年的太平盛世!”


    “而這一切,必須保證羅斯這種逆天的不安定因素不對龍庭產生威脅!這也是龍庭和你們巫塔寺合作的契機!”


    明鑒說了很多話,情緒有些激動,藍寧有些擔心的看著這個老人,明鑒本來是溫文爾雅、外圓內方的老紳士,這幾天去連續多次失態,大概是繼承人的爭執、兵諫的風波已經讓他心力交瘁了吧。


    夜雨燭停了一會兒,提議說:“不安定因素不止一個,我在夏末遇到了另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巫師,他的手段非常厲害,我擊傷了他。他是早已經滅絕的魂巫傳人。”


    明鑒有些意外,但是還無法判定這件事的威脅程度。


    “你的首要目標仍然是羅斯,我說過,你在這件事上有臨機專斷、先斬後奏的權力,各個王族、軍團、城主如果有意見,你有權利做出適當的懲治。”


    夜雨燭黝黑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冷峻和自信:“我查出,羅斯的來源可能是商族,或許和商族王宮有關,我要去商族調查這件事。”


    “現在不行。”明鑒搖頭道:“龍庭現在是最危急的關口,腓德烈的大軍就在城外,我要你留在龍庭,至少選出新的繼承人,他登基後直到地位基本穩固,你再離開。”


    他撐著膝蓋想要站起來,一旁的藍寧趕緊扶住他。


    明鑒看了夜雨燭一眼,轉身向觀星台的樓梯走去,在臨走之前,他說:“年輕人總是無所畏懼,這是好事,不過你必須清楚,你的上麵還有巫塔寺的長老,我的上麵還有皇帝陛下。我們都是強大的人,但也是虛弱的人,有朝一日,能讓我灰飛煙滅、萬劫不複的,往往也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然後,明鑒和藍寧都離開了。


    夜雨燭孤零零的站在觀星台上,數裏之外,行軍戰陣的長嘯和唿和之聲間或傳來,讓周圍的空氣更加冰冷。白天天上沒有星星,那輪白毛毛的太陽,或許是因為逼城重甲戰爭的殺氣,有些蒼白的像個剝了殼的冷雞蛋。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夜雨燭苦笑,今天是他十七歲的生日,正如他之前的十幾個生日一樣,他把所有的時間和經曆都用在了奔波勞苦上,為巫塔寺奔波,為龍庭奔波,為仇人奔波,從來沒有為過自己,也沒有為過朋友。


    他沒有朋友。


    他在巫塔寺裏掌握實權,在龍庭裏得到尊敬,換來了權柄。卻失去了自我,


    他這麽做的唯一目的,就是在自己有生之年,讓巫塔寺重振聲威。


    即使巫塔寺內部的反對的聲音從來沒有停止,即使那個大長老的態度已經越來越神秘莫測。


    但是夜雨燭沒有別的選擇,這是一場不對稱的合作,他隻不過在竭盡全力為自己多爭取一些籌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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