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地……”梟龍低下了頭:‘懸崖勒馬……苦海無邊……迴頭是岸……’


    楚國師還以為他在自己的震懾下屈服了,放緩了語氣,正要開口。卻見梟龍抬起頭,雙眼裏射出毒辣的精光,他高聲道:“如果你的自信來源於你的劍術的話,我告訴你,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說完,梟龍長笑三聲,放在身前的右手忽然向楚國師的位置抓了過去,一股極為恐怖的浩瀚的能量奔放而出,緊接著,空氣中飛躍出一道虛幻的巨龍身姿,它身長百丈,體態矯健,龍爪雄勁,似奔騰在雲霧波濤之中。


    虛幻之龍向天發出怒吼,盤旋在半空之中細細的胡須在風中飄動,龍頭皺緊眉頭瞪大眼睛。


    楚國師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麵前的巨龍比他腳下的山石還要大上萬倍,它威儀棣棣,身軀延長,須發長飄,再次向他發出震爍天地的怒吼。


    “這是……龍戰士……龍吼!”


    楚國師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頓時一陣驚悸,毛發著了魔一樣地冰冷地直立起來一霎間,他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他的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巨龍直撲而下,和它相比,渺小的像個老鼠的楚國師剛剛挺直那支牙簽似的寶劍,身軀就刹那間被巨龍吞噬,狂風烈火席卷而過,他已然屍骨無存。


    梟龍將右手的拳頭握緊,似乎也為剛才那巨大的力量感到震撼。


    “我才是龍的戰士,我才是這個世界上力量最強大的人!”梟龍冷冷一笑,催促馬兒繼續前行,山巒之間雲霧繚繞,置身其中有如騰雲駕霧,駿馬在險峻陡峭的山石見攀登,稍不留神就會墜落山崖粉身碎骨。梟龍對此卻毫不在意,他粗暴的撤下馨馨所有的內外衣衫,將那具羊羔般的身體放在自己的眼前,兩人就在山崖碎石的路途馬背上癲狂,最強壯的猛士、最美麗的女人,在這亂世叢林中,發出生命最原始的征服。


    153、龍庭,從不遙遠


    商族龍巢城城主梟龍,強搶商族與白狼王和親的馨馨公主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順著兩個方向蔓延:一條線從蜿蜒崎嶇的山路傳到商族的首都臨江,另一條線,穿破了重重山巒的阻礙,越過商族東邊最後一道南北橫截的險山,穿過斷壁殘垣的白色長城,越過黃莽無際的肥沃田野,來到了數百裏之外的龍庭。


    這是東帝國的中心,這裏象征著權力與尊嚴。


    這裏的城牆圈起方圓百裏的巨型城市,最中央的白、黃相間的宮殿群落互相掩映。


    每個人都聽說過這個名字,很多人在第一眼見到龍庭皇宮的時候,會有幾分失望,因為這裏完全不是想象裏的奢華高貴,反而有些簡單樸實。


    宮殿金頂、紅門,這古色古香的格調,雖然能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但是兩米高的白牆已經頗有風霜痕跡,金黃的屋頂也似乎很久沒有重新修繕過了。


    最顯眼的那飛簷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如今在陰沉沉的天空下,也有些灰黃黯淡。


    就連皇宮的最外麵,古老的宮牆沒有被刷上名貴的油漆,鍍金的裝飾早就被歲月洗刷掉了耀眼的光芒。


    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平實的土地上一樣,像一個四五十歲,曆經風雨滄桑、人情冷暖,擁有過繁華落寞,恢弘過雷電風雨,但是風韻猶存,在尊貴和雍容裏還帶著一絲豔麗的中年貴婦。


    在朝堂上,那些全帝國最有權勢的人,隔三差五就會在這裏發生吐沫橫飛的爭吵,爭吵過後,會做出足以影響千萬人的決定。


    大家吵的臉紅脖子粗,就差互相問候祖宗十八代,吵完做出決定,該忙什麽的忙什麽,該迴家抱小媳婦的抱小媳婦,吃飽喝足後繼續把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下一次的爭吵的準備活動中。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今天的爭吵已經持續了兩天一夜。


    這些老頭子從昨天上午吵到晚上,就地吃了點晚飯,大概從九點開始吵了個通宵,到第二天淩晨,隨便打地鋪睡了幾個小時,又開始吵,吵到現在,快到晚飯的飯點兒了。


    那些青壯年的太監、衛士、宮女都換了六班,熬得前仰後合,可是這些七老八十的老臣們,依舊精神矍鑠、口綻蓮花,相互噴的狗血飛揚。


    就連那些不懂事的十五六歲的宮女都聽懂了


    梟龍的作為震動了整個的帝國西境,不同的大臣、文武百官為龍庭應該扮演個什麽樣的角色爭執不下。


    政務院元首明鑒,雖然年過七十,但是身體硬朗,聲如洪鍾:“你們這是要幹什麽?這再怎麽說也是商族內部的事情,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想要公然的幹涉他們內部的事,想要幹什麽啊,讓他們先自己內鬥不就行了嗎?一個個要打要殺,我告訴你們,你們這個樣子,是不行的!”


    “明鑒大人啊,您是最老的老臣,怎麽說了半天您又給繞迴來了?”說話的人是軍務院的理事元貞,他是腓德烈的親信之一:“拜托您把眼光放的長遠一點,您不懂軍事,可是梟龍是傳說中最有希望成為龍戰士的人,他殺了商族的楚國師,說不定哪天他就顛覆了商族,掌握了商族的全部力量,到哪個時候,說什麽都晚了!”


    坐在他右手邊一個圓臉的胖子補充道:“這不僅僅是梟龍和商族王倫頓之間的事,還有白狼王牽扯在內,倫頓秘密的想把女兒嫁到荒涼的草原部落,這是為什麽?他要和白狼王聯合啊,這件事的嚴重程度您是知道的,要是不發生這件事,我們大家還都被蒙在鼓裏呢。”他叫元袤,是元貞的弟弟,同為軍務院理事。


    “那依你看,倫頓他是想幹什麽?”明鑒坐下來,喝了口水。


    元袤道:“軍務部的意思是,白狼王艾提拉自從去年殺死了前任白狼王兀魯思,現在實力空前的強大,他的下一步就要進軍中原,這有兩條路,一條是**,但是**鐵騎,天下無敵,曆史上多少野心勃勃的白狼王想要扣關南下,都在**損失慘重。另一條路就是順著山嶺小路,經由龍巢城,進逼西北平原,過了山隘和遊魂荒野,就是一馬平川,他們可以直接兵臨龍庭城下。”


    元貞順著弟弟的話繼續說:“樂觀的考慮,倫頓是害怕了,想和白狼王艾提拉議和。最壞的可能,是他打算和白狼王聯合,聯手進攻龍庭,這是我們最都不願意看到的。”


    明鑒道:‘我在四年前,就吩咐骷髏師駐紮白長城,為的就是防止這一天,難道……’


    “明鑒大人——”坐在對麵長桌角落的一個長臉的漢子頗為厭惡說道:“您也不是不知道,根據迴報,骷髏師現在裝備廢弛,兵員閑散,士兵們都開始閑著沒事種田了,也不知道他們的將軍是幹甚吃的,再者說了,骷髏師歸皇帝陛下直接指揮,不服政務院、軍務院的命令,現在皇帝陛下病重,他們在野外駐紮了四年,萬一……我是說萬一,陳靜和臨江城有什麽苟且……”


    此人說道這裏,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人人都有這個擔憂,可是沒人敢當中說出口,萬一骷髏師和商族的人裏應外合,勾結一氣,共同反叛龍庭,那這支帝國最強大最精銳的軍隊,會給朝廷帶來什麽樣的破壞?


    他們想都不敢想。


    提起這茬的長臉男子叫馮雪,是京城鎮守兵的統領,也是帝國的駙馬之一。他繼續說:“我的建議是立刻調迴骷髏師,調陳靜入龍庭,把他和軍隊分開,從帝國護衛軍裏選一支可靠的力量,我們不是沒人可選嘛,古亭將軍就是最佳人選!”


    他提到的人正是指揮了東南戰役的帝國護衛軍三大統帥之一的古亭,現在古亭就坐在駙馬爺的身後,聽到有人提起他,抬頭望向明鑒。


    明鑒還在猶豫著什麽,選誰為帥的決議,已經不是區區鎮守兵首領有資格插手的,但是看在馮雪駙馬的身份上,他不願多說什麽。而且拋去地位的元素,馮雪的這個提案有些難以察覺的破綻,讓他有些左右為難。


    大家都在等著這個帝國最有權勢、最有資曆的老臣發表意見,可是明鑒考慮了半天,突然對會議角落中的一人說道:“亞爾弗,你有什麽意見?”


    通常這種高級別的會議,參與會議的都是高官中的高官,年齡至少在五十歲以上,極少的領兵將領和理事,例如古亭,也是四十多歲。而兩鬢微白,麵容冷峻的亞爾弗是其中最年輕的人之一。


    亞爾弗從鳳凰城來到龍庭,除了娶了明鑒的一個遠房侄女,在正事上一直默默無聞,現在明鑒問他的意見,頗為眾人意外,


    亞爾弗似乎楞了一下:“屬下沒有什麽意見。”


    明鑒道:“你不用拘束,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太太吵了兩天,你作為監察院的理事,年輕人也該談談看法。”


    亞爾弗微微一笑,稍作考量,說道:“年初白狼王有南下的跡象,帝國護衛軍和骷髏師兩路調兵,白狼王收縮戰線,危機很快解除,監察七處傳來的消息是商族王倫頓最近幾件情緒很不是太好,但是這人陰鷙狡詐,還是要提防的。至於骷髏師統帥陳靜靜,是多年的老臣,反叛就無從談起了。我倒覺得,應該再看看倫頓和梟龍之間的矛盾怎麽發展,是激化還是和好。”


    明鑒考慮了一會兒,覺得亞爾弗說的這麽多跟什麽沒說一樣。


    “那你的意思是,梟龍會服軟嗎,還是說倫頓會原諒他?”


    亞爾弗笑道:“可能他們爭執的時候,白狼王先南下了也說不定,我覺得該讓檢察院的探子多集中力量查一查倫頓的臨江城,帝國的情報在臨江的空白僅次於東南褒族的河穀城。”


    “嗯,汪銘,檢察院在這件事上多下點功夫!”明鑒衝檢察院院長、埋頭銀發但是年紀卻不大的汪銘說話。


    汪銘很不喜歡明鑒這種下命令的語氣,可是又不能當場發作,隻好不吭不響的應承下來。


    “至於骷髏師換防的事……”明鑒沉吟著。


    不過,一聲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骷髏師沒有皇帝的命令不能換防,而且帝國護衛軍也不能輕動,我看,還是先保持原樣吧。”這個人一說話,滿廳的人沒有人敢再質疑,大部分人都在點頭表示同意。


    因為說話的人是腓德烈,軍務院的元首,也是滿朝中唯一能和明鑒平起平坐的實權派大人物。


    154、各懷鬼胎


    “第一,骷髏師隻接受皇帝的親筆令,第二,帝國護衛軍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替代骷髏師換防,古亭身擔重任,既要負責荷蘭城的兵力調動,也要整訓帝國護衛軍六大軍團,尤其是翼手龍軍團的整備,實在無法抽身。”腓德烈說的每個字裏,都帶著毋庸置疑的命令語氣,這沒有讓眾人不適,隻感到那種一言九鼎的王者霸氣。


    “說道翼手龍軍團……”明鑒道:‘現在情況如何?’


    腓德烈沒說什麽多餘的話,丟下了簡單的三個字:“還在訓練。”


    眾臣基本都知道了這三個字的意思,之前的翼手龍軍團訓練過程裏,曾經強大的翼手龍站隊卻連最基礎的訓練都無法完成,導致三隻翼手龍墜落在夏末和為闕王族邊境線上的原始森林,經過秘密尋找,帶迴來兩隻,失蹤了一隻。這種醜聞對於龍庭來說是絕對的機密,腓德烈用這種態度說話,隻能說明,這隻曾經帝國的利器已經今非昔比了。


    “我聽說,夏末家族在黑玫瑰的率領下有一些異動?”腓德烈兩隻小眼睛瞅向明鑒。


    明鑒擺擺手:‘沒什麽大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黑玫瑰隻是個戰將,目光短淺、禦人無方,沒有才能帶動數千萬人口的夏末家族,不足為患。’


    “哦。”腓德烈答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他雙手鐲抱肥胖的肚子,把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寬大的椅背上,後腦勺倚在後頭,眯上眼睛似乎要開始小睡。


    明鑒下了休會命令,讓大部分和接下來的事情牽扯不大的官員可以迴家休息。


    整個大殿隻剩下了他、腓德烈、汪銘三個人。


    空蕩蕩的大殿內,最高處有一個金漆雕龍寶座,這裏本該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在半年前,殿底下,英國是歌舞升平,衣袖飄蕩;鳴鍾擊磬,樂聲悠揚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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