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文承熙麵無表情的喚道。


    「督主有何吩咐?」


    「為何沒人為郡王妃領路?」


    「啟稟督主,可能是守門的侍衛一時不察,才會疏忽了。」


    小六子這句話,自然是替郡王妃留顏麵,畢竟規矩比皇宮還要森嚴萬倍的東殿,怎麽可能容許這樣的疏忽發生?稍微一想便可推敲出肯定是郡王妃擺架子,不讓太監隨行帶路。


    文承熙眼神一冷道:「東廠容不下這種連守門都做不好的廢物,把今日當值守門的侍衛砍去手腳。」


    砍去手腳?!郡王妃與隨行的丫鬟婆子一聽,麵色全都刷白,低下頭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砍去手腳還能活嗎?就算沒死,也是重殘,這般毒辣的處罰手段真教人心驚膽顛。


    「不行不行!」符子燕驚惶失措的跳起身,上前一把拽住文承熙的衣袖。「罰他們一天不吃飯也就罷了,何必砍去他們的手腳。」


    從來沒人膽敢左右主子的命令,小六子見狀不禁替她的莽撞捏了把冷汗。不料主子非但沒有發怒反而勾唇一笑,令小六子詫異不已。


    「既然夫人心慈,願意替不中用的廢物求情,那就暫且留下他們的手腳,換成各削去兩人一根指頭,一天不準吃飯,以示薄懲。」


    「屬下這就去辦。」小六子即刻複命,帶著滿腔的驚詫退下了。


    「夫人?敢問督主,這位是?」郡王妃一行人的目光全往符子燕身上瞟去。


    由於郡王府與董家並無私交,女眷們私下也互不往來,是以郡王妃自然不認得董家千金生得什麽模樣。


    「郡王妃不會是忘了吧?董府千金與令千金一同嫁入東廠,兩位夫人同列平妻,地位相等。」文承熙冷淡的說。


    不敢再惹怒他,郡王妃趕緊陪笑道:「當然不敢忘。督主是何等身分,自然得有兩名夫人左右服侍,才能事事周全。」


    然而站在郡王妃身旁的管事婆子,一雙眼睛卻瞠得好似牛鈴那般大,像是要將身形單薄的符子燕整個人看穿一樣。


    符子燕也察覺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惡寒,暗暗打了個冷顚。


    文承熙早在她之前便已發覺那婆子的眼神不善,他眯起黑眸,神情陰冷,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含笑道:「郡王妃帶來的人,似乎對我的夫人有什麽不滿?」


    他此言一出,饒是見過許多世麵的郡王妃也當場嚇得渾身輕顫,就怕今兒個自己走不出這座活地獄。「蘇嬤嬤,你冒犯了東廠夫人,還不趕緊跪下賠禮?!」她一個扭身,狠狠斥責起隨行的心腹。


    蘇嬤嬤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忙不迭地跪下叩頭求饒。「老奴該死,冒犯了夫人,還請督主能饒恕老奴一次。」


    文承熙無動於衷的道:「既然知道自己該死,那我何不成全了你,讓你以死謝罪?」


    郡王妃臉色頓時大變,趕緊出聲求情,「請督主看在我的分上饒了我的管事婆子吧,她的麵貌本來就長得這般兇狠,絕對不是有意要冒犯夫人。」


    「母妃?」不遠處,久等不到娘親的虞詩芮領著幾個貼身宮女走來了。


    「詩芮,你來得正好,一起幫娘好好向督主求情,求他別殺了蘇嬤嬤。」見同是位居東廠夫人的女兒前來,郡王妃趕忙討救兵。


    虞詩芮聞言一驚道:「督主怎麽會想殺了蘇嬤嬤?她隻是一個不濟事的郡王府家奴,絕對不敢胡來的。」


    文承熙冷笑道:「她那雙眼睛直盯著我的夫人瞧,讓夫人心生恐懼,所以我決定殺了她,好除去夫人心中的不安。」


    我的夫人?叫得可真是親熱!難道她就不是他的夫人嗎?虞詩芮一聽妒恨交加,可又不敢形於色,隻能努力撐住臉上的笑容,維持溫柔婉約的模樣。


    「喻芳妹妹,蘇嬤嬤可是一路陪著我母妃一起嫁到郡王府的忠心家奴,我母妃身邊不能少了她,你能不能別讓督主殺了蘇嬤嬤?」她說著眼底泛起淚光,楚楚可憐地瞅著符子燕,樣子幾乎可說是聲淚俱下,令人見了心生憐惜。


    方才聽見文承熙一開口便要殺了郡王妃帶來的管事婆子,符子燕其實早嚇得花容失色,如果真因為她的績故而害了一條人命,那她往後的日子肯定寢食難安。


    再說,倘若文承熙真殺了蘇嬤嬤,這樣一來郡王妃與她肯定要結下梁子,萬一郡王妃氣不過要報複,現在的她可是頂著「董喻芳」的身分,絕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董家。


    想到這裏,她扯了扯文承熙寬大的袖口,用著哀求的可憐語氣道:「督主,你別殺了蘇嬤嬤,她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又如何?我的夫人豈容一個下賤的家奴冒犯?」文承熙絲毫不給虞詩芮與郡王妃麵子,天人般的俊顏隻有更顯冷酷的神情。


    「求求你了……」符子燕快要哭出來似的,鼻音濃厚地繼續哀求著。


    文承熙雖然麵容依然冷漠,但他冷若冰霜的目光逐漸有軟化的趨勢,虞詩芮心細地察覺到這一點,心中對「董喻芳」的妒意頓時又再加上一層。


    這個可恨的董喻芳,最好求菩薩保佑別有一天落在她手上,否則她一定會將這女人往死裏整,絕對不會讓這女人好過!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符子燕的苦苦哀求下,文承熙竟然真的改變心意,饒了蘇嬤嬤一命,不過……「想活命可以,將她的眼珠子留下便可以離開。」


    他居然想挖出蘇嬤嬤的眼珠?!符子燕聞言大驚,這迴直接將淚水逼出眼眶,抽抽噎噎地更賣力求情。「你要是挖了她的眼珠,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求你了,就饒了她這一次吧,好不好?」


    見她淚眼婆娑,眼眶與鼻頭都泛紅,文承熙投由來的胸口一緊,一股心煩焦躁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微怒的道:「我不準你再哭。」


    符子燕一看打蛇隨棍上,邊吸著鼻子邊討價還價,「你笞應我不殺蘇嬤嬤,也不會挖她的眼珠,我就不哭。」


    看著她滿臉的淚水,文承熙心煩意亂的惱怒道:「我笞應你不殺她、不挖她的眼珠。」


    符子燕旋即破涕為笑,邊拭淚水邊謝恩。「謝謝督主。」


    怒氣無處可發,文承熙陰側側地掃了虞詩芮等人一眼,僵著俊顏斥道:「把這個不識相的家奴帶走,永遠不準她再踏入東廠。」


    「謝督主不殺之恩。」郡王妃一福身,連忙帶著蘇嬤嬤和丫鬟連同滿眼恨意的女兒一起離開。


    「母妃,這個董喻芳真是個騷蹄子!從一開始就將文承熙迷得團團轉,害他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一進到素馨閣,虞詩芮便氣得哭出來,拽著母親的臂膀泣訴。


    「真是要命,活到這麽老,我還真是第一次這麽害怕。」郡王妃在丫鬟的攙扶下才剛剛坐定,一手還撫在胸前,仍是一臉飽受驚嚇的神情。


    隨後進來的蘇嬤嬤經過剛才那番叩頭求饒,額頭已滿是鮮血,怪嚇人的,丫鬟急忙抽出帕子幫忙擦拭。


    「都怪蘇嬤嬤,害我又在文承熙麵前出糗。這下又惹得他不開心,往後更要被他冷落了!」心有不甘的虞詩芮將怨氣轉嫁到下人身上。


    經過剛才那番驚險,眼下又聽女兒有此怨言,郡王妃著實也惱了。


    「蘇嬤嬤,你也真是的,這是什麽地方,你怎能這樣放肆?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瞠著那個董喻芳,害我差一點就保不住你,連自己都要遭殃。」


    蘇嬤嬤用帕子桉著額上的傷口,著急的道:「王妃和小姐都錯怪老奴了,老奴會那樣瞠著那女子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


    「王紀和小姐有所不知,老奴在董府有一個同鄉,先前老奴經常上董府與她敘舊,好幾次曾和董家小姐打過照麵……」


    虞詩芮惱怒地打斷她的話,「既然見過麵,又何必那樣瞠著她瞧,好像這輩子從來沒瞧過她似的。」


    「迴王妃和小姐,老奴確實沒見過今日這個‘董喻芳’,這人是假冒的!」


    「假冒?!」虞詩芮驚唿出聲。


    「是的,小姐,老奴可以保證,今天在園子裏與督主在一起的女子不是董家千金。」


    郡王妃聞言一驚。「有這種事?那這個女人是誰,膽子竟然這麽大,膽敢假冒董家千金的身分嫁給督主?我現在就跟督主說去……」她急著起身找文承熙,卻被女兒阻止「母妃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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