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敵萬也可慘勝的能者,傾聯盟之力也要擊殺的大敵,創造出霜之哀傷,留下如此哀怨狠毒之留言地天使,竟然就是傳說中離開了這個大陸,追隨神明而去的提爾大牧首!而更關鍵的是,那個一直以來追隨在安薩婭身邊,雖然號稱王國第一從騎士,但是卻一點騎士的樣子也沒有,如同小動物一樣的赫卡特,竟然是提爾的血脈,和那個天使一樣的存在!


    ……不,這並非毫無可能。


    賽斯迴想起了在安多哈爾的時候,遊離於死亡與生存之間的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在那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裏,含著淚水望向自己的赫卡特的背後,的確存在著天使的羽翼。而且曾經提爾所使用的魔裝,沒有任何人能夠驅動的神器,也隻有赫卡特一人可以操控。就連索拉丁的靈魂都曾經與自己說過,赫卡特是能夠唿應提爾意誌的人。


    明明一直以來有著無數的信息都在印證著赫卡特的不凡,然而一直因為“劇情”而注視著安薩婭的自己,居然忽視了近在咫尺的那個人。


    想到這裏,賽斯隻覺得就算是瑞文戴爾的那些話也不那麽刺耳了,甚至於產生了其實對方所說的話才是真實的感覺。


    “梅希爾,”赫卡特忽然向自己的屬下問道,“你也是這樣想的?”


    “……沒錯,主君,”梅希爾咬了咬嘴唇,“我無法忘記那些人醜陋的嘴臉,無法忘記他們無視了您的痛苦,強行抽取您身上力量的樣子,無法忘記他們將您視作道具,寧可將您禁錮在容器之中當做標本,也要執行他們所謂的計劃的樣子。”


    看到赫卡特並沒有因此受到觸動的模樣,梅希爾忽然喊道:


    “或許您本人並不為自己的痛苦所怨恨,但是想一想那些因為強行灌注天使之力而死去的實驗體吧,想想那些在您眼前被殘忍殺死的無辜者吧,想想那些以救贖之名義,讓您手握刀斧,沾滿鮮血的卑劣者吧……那光輝的大教堂的陰影中,究竟有多少罪惡,將我從陰影中救贖的您,才是最清楚的不是麽。”


    “罪惡的凡人不值得您的憐憫,”瑞文戴爾與此刻走近了台階,來到了那些有著聯盟王國徽記的屍骸麵前,“看看這些向您揮舞刀劍之人……提瑞斯法的大衛之子,索拉丁大帝最喜愛的徒弟,竟然組織了針對皇帝的刺殺,並且想要將提爾變成他的禁臠!哈德良的參孫之子,大帝的護衛,竟然出賣了大帝的行蹤,讓謀逆者可以輕鬆布下死亡的陷阱!激流堡的黑王子,因為嫉妒而動搖對父親的忠誠,甚至於成為了刺死皇帝的兇手!餘下這些,分割了大帝的財產還不知足,居然還想要謀奪提爾的力量,將神明之力納為己用,為此不惜率領大軍,將提爾逼迫到這冰雪之地,妄圖絞殺將他們從黑暗拯救出的光明!”


    “如此的罪惡,沒有任何人知曉,而罪人的子孫,依舊對提爾的血脈犯下如此的大罪!”用聖劍十字一下子將那些曾經的王國領袖擊碎,瑞文戴爾怒吼道,“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獲得您的憐憫,有什麽資格還逍遙在神明護佑的土地上!”


    “天災……天譴,”赫卡特淡淡地道,“原來,這才是‘天譴軍團’這個詞匯真正的含義。”


    而後,赫卡特環顧洞內的亡靈大軍,看了看洞外的風雪,最後,轉身望向了深陷山岩之中,但依舊光輝不減的霜之哀傷。


    “而這份無法排解的仇恨,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意誌,才是提爾最後的心情麽。”


    “是的!”瑞文戴爾和梅希爾齊聲道,“這才是提爾真正的意誌,請賜予罪惡的凡人所應得的天譴!”


    赫卡特並沒有答話,她隻是緩緩地走到了天使曾經坐著的地方,和天使一樣坐在了那裏,而後低下頭,伸手撫摸著地麵上的刻字,似乎隻要這樣,她就能感受到曾經坐在這裏那個天使的意誌,了解她的心情。


    而山洞中的所有人,無論是生者還是亡靈,無論是天譴還是聯盟,他們的目光都隨著赫卡特蔥白色的手指移動著,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生怕打擾到少女的思緒。


    “賽斯先生……”忽然間,赫卡特的手指停頓在了一處,而後她忽然抬起頭來,望向了賽斯,“您不想說點什麽麽?”


    我能說什麽?怒斥瑞文戴爾胡說八道,還是痛罵梅希爾為敵所惑,亦或是苦口婆心地勸你不要聽他們亂說?你要聽的不是這樣的台詞吧。能夠站在這裏的你,也有著足夠的智慧去判斷他人目的吧。


    所以……


    “跟著我去南方吧,赫卡特。”賽斯仿佛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目光,隻是自顧自地道,“和我一起,離開這個什麽都沒有的地方,然後,辭去什麽拉文霍德的工作,扔掉那個什麽所羅門之杖,就你我兩個,我們去激流堡,通過巴洛克大橋,去看看約克堡,暴風城,去看那些我們沒看過的景色,然後,等你厭倦了,我們再商量接下來的事。”


    “真不愧是賽斯先生……”赫卡特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眼角卻是流出了淚水,“分明是個又弱又衝動,連狀況都搞不清的大笨蛋罷了,可是為什麽,卻總能說出這種一點都不帥氣的,卻讓人聽著暖和起來的話呢。”


    “大概因為我不是個能幹大事的人吧……”賽斯訕訕地道,“所以說些什麽遠大目標啥的,實在是太為難我了。”


    “我終於了解了,提爾(母親大人)在刻下這段文字的時候的心情了,”赫卡特道,“我也明白了,提爾(母親大人)所真正遺憾地,究竟是什麽了。”


    說到這裏,赫卡特站起身來,向下走到了賽斯的麵前,而後伸手將賽斯抱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能夠答應賽斯先生的邀請,和賽斯先生一起前往南方,一起去看看那些未曾見過的風景……然而,很抱歉,我不能這麽做。因為這裏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輕輕地在賽斯的唇上吻了一下,赫卡特將賽斯和安薩婭並排放在一起,而後轉過身去,重新走上了台階,來到了霜之哀傷的麵前。


    “如果能夠與賽斯先生相擁著迎來終末,或許也是不錯的結局。不過……”


    少女忽然伸手握住了霜之哀傷的劍柄。


    “霜之哀傷,我以大牧首之血脈赫卡特的名義,要求你臣服於我,為天譴之道供奉出你全部的力量!作為迴報,我將加冕為王,以天譴一族領袖的身份,實現汝之舊主的願望。”


    說完這些,赫卡特上前一步,然後側步向後,硬生生地將霜之哀傷向外拔出了並指來寬。


    “呃……”


    悶哼聲從赫卡特的嘴裏響起,與此同時,麵向眾人的背脊上出現了兩點粉紫色的光斑,隨即這光斑仿佛被充入了能量一樣漸漸擴大,就像兩個憑空生成的繭,又仿佛一對正在跳動的心髒,一下一下的勃動著,似乎正在期待著什麽一般。


    “限製……解除!”


    似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顫抖著的少女猛地向後一拔,與此同時,少女背後的光繭轟然破碎,無形的光團快速地伸展開來,頃刻之間就已經化作一對巨大的羽翼。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肉眼可見的力場在少女的周邊擴散開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高出眾人半個身位的台階就被憑空削去了一大塊,以少女為中心的裂痕洶湧擴散,無形間已經將整個洞穴分割成了數塊互不相連的區域,而在那足有手掌寬的裂縫當中,洶湧的銀色火焰衝天而起,為本就陰寒的山洞增添了一抹冰冷的色彩。


    “天使冕下!”瑞文戴爾不知何時已經跪拜在地,麵對著因為體內力量的衝突而不堪忍受,表情扭曲的少女,他卻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為美妙的景色,那本來還算是有著讀書人氣質的臉上更是滿滿地被狂熱所占據,“罪臣瑞文戴爾恭迎冕下!”


    而對比於狂熱的瑞文戴爾,梅希爾雖然並沒顯得多麽激動,但是同樣單膝跪地行禮的她,卻也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過,比起更加靠近外圍的二人,就在少女近前的賽斯感受到的東西要更多。在他的眼中,不知何時世界已經化作了單調的簡筆畫,在外人看來四散的光之羽,縱橫交錯的銀色火焰,以及少女身邊的無形立場,在賽斯的眼中都不過是簡簡單單的線條而已。


    而此刻賽斯所見的,視野裏,聚集於這個山洞中,甚至於這片神棄之土當中的力量,正在以霜之哀傷為媒介,向著少女的身體中湧去,而這些白色的線條在接觸到少女體內那櫻紅色的火焰的時候,就會仿佛滾油見水,頃刻間就迸發出激烈的對抗,然後在對抗中逐漸轉化為另外一種顏色的線條,平息於少女的體內。


    一種冰藍色的,仿佛火焰,又似若冰霜的力量,一種讓賽斯僅僅隻是看著,就覺得冰寒徹骨,絲毫抵抗的意誌也無法生成的力量。若櫻紅色的力量是火,而蒼白色的力量是冰,那麽少女如今所獲得的冰藍色的力量,則是融合了冰與火的神奇存在,跨越了世界規則,扭轉了對立與交融所遵循的常理的全新力量。


    了解到這一點的同時,賽斯眼中的世界又再一次迴歸了正常,而到了這個時候,少女的慘叫聲早已經停止,四周的異響也已經歸於平靜。有一對天使翅膀的少女轉過身來,正望著自己。感受到賽斯的視線,少女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微笑,又似乎是不舍,但還是輕輕地閉上了雙眼,而後雙手聚攏在胸前,做出了禱告的姿勢。


    而後,少女的長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蒼白顏色,展開的羽翼也在頃刻間零落散去,等到重新睜開的雙眼中也隻剩下了一片冰藍的時候,賽斯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低語:


    ——永別了,賽斯先生——


    然後,賽斯的世界,便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所籠罩。


    =第一卷終=


    賽斯的大冒險正式開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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