僮俊出門的時候,天剛才亮,自在街上溜噠一圈,買了些糕點補品。來的到劉熊家,已是中午時分。發現院門大開,僮俊邁步就往裏邊進……


    劉熊正自在院子裏劈柴,看見僮俊進來,想要躲閃,卻被僮俊一聲叫住了。“劉熊!你小子躲什麽躲?看見我也不支一聲,反而躲躲閃閃的,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我,我沒有躲啊,隻,隻是剛才沒有看見你!”劉熊迴道。


    僮俊見劉熊吞吞吐吐的,自知這個小子有事在瞞著自己,因而說道:“得了吧你,就那個實在性子,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接下來想幹什麽了。說吧,為什麽這段時間不迴民團作訓,先不先給我打個招乎?要是家裏有什麽事,咱們可以商量著解決嘛,一走了之,可不是你性格。”


    “我,我本來想先跟你說的,可是你一直不在,所以我就直接迴來了!”


    “那我現在來找你了,要是家裏有什麽難處,你就直說!能夠幫得忙的,我僮俊一定竭盡全力!”僮俊道。


    “沒,沒什麽事。我就是想迴來照料我娘而已!”


    僮俊從劉熊吐吐吞吞的語氣,和躲躲閃閃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這小子,其實就是有事不敢說,“那到底因為什麽,你不肯迴教場作訓?難道是我僮俊,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


    劉熊不時偷看一眼,然而眼神和僮俊接觸,隨即又望向一邊。“不是!總教頭您幫我劉熊的,已經夠多了。不僅找人為我娘治好了她的病,還處處關照劉熊,我劉熊實在感激不盡!隻是……”


    “隻是什麽?”僮俊見劉熊說到這裏,卻又停頓下來,因而詢問他道。


    “我說了你可不許動氣!”


    僮俊見劉熊說話扭扭捏捏的,聽著就感覺很是不爽。不等他把事說出來,就直接蹊落他道:“哎,我說劉熊,你小子什麽時候學會兜圈子了?有話直說,有屁直接放!再這麽繞來繞去的,小心我先抽你一鞭子!”


    “誰啊?抽誰啊?兒啊,你在跟誰說話呢?我怎麽聽著,還要動鞭子啊?”正說著,隻見一個婦自從屋裏走了出來。向劉熊問道。


    “娘,沒事,我和我們總教頭僮俊。正在談論民團裏的事呢,您就別來湊熱鬧了。快去廚房準備幾個菜,我要和僮俊教頭喝上幾杯!”劉熊這時,自向婦人說道。


    婦人沒有聽劉熊的話,直接去廚房準備飯菜,而是站在原處,打量了下僮俊。“喲,這不是那天,領著一位姑娘來給我瞧病的那位僮俊教頭嗎?!你快,快進屋坐會兒,我這就去你們燒飯!兒啊,快,快去給僮俊教頭倒茶……”


    “大娘!您不用忙活,我在這跟劉熊說幾句話就走了!”僮俊迴道。


    “說哪裏的話!你們上迴來的時候,大娘臥病床,沒等好好招待,你們就走了。這迴啊,說什麽也要留下,吃了飯再走!你等著……”說著,劉熊他娘,便自往廚房走了進去。


    “是啊,總教頭,您好不容易來一迴,就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劉熊這時,自把僮俊邀進堂屋裏坐下道。


    上迴,僮俊匆匆而來,匆匆而走,並不怎麽留意劉熊家裏的擺設。然而眼下仔細再看,其實雅致非常。家私雖然陳舊,卻是一塵不染。堂屋正中有一張八仙桌,兩旁各有一張太師椅。椅子邊上還有盆栽。而八仙桌的正上方,懸掛一幅夫子畫像,兩邊有副對聯:“不求金玉重重貴,但願兒孫個個賢!”


    “可以啊,劉雄!沒看出來,你這一個出入行伍的人,這家裏的擺設,還蠻講究的嘛!”僮俊這時候,自向劉熊說道。


    “嗨,寒舍簡陋,無非窮酸講究,讓總教頭見笑了!”劉熊迴道。


    “哦,對了!先不說這個,你剛才那個‘隻是’,到底什麽意思?要是不說,你這飯我可吃不下!”僮俊這時自又說道。


    劉熊見問,自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向僮俊說道:“既然您非要問,那我就直說了吧!您雖然對劉熊有恩,劉熊感激不盡!但是對於咱們民團的作派,以及總教頭的貪得無厭,劉熊我實在嗤之以鼻,不想再同做一丘之貉!”


    僮俊見說,當場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道:“好你個劉熊!我好心好意幫你,從不求任何索取,你如今反倒斥責起我來。我怎麽貪得無厭啦?你一口一個嗤之以鼻,一句一個不想做一丘之貉。我是叫你去殺人放火啦,還是讓你去奸淫擄掠了?你倒是給我說個清楚!”


    “是,您是沒叫我去奸淫擄掠,殺人放火。可是眼下,國難當頭。加上邕江水漲,洪水淹沒了田地,顆粒無收,百姓人人遭災。你去街上看看,如今鬥米貴萬金。多少民房倒塌,多少財物被衝毀,多少人流離失所?您非但不施以救濟,還要下令,派人向他們加倍索要糧餉,這跟強盜有什麽分別?要我劉熊做下這等事來,我寧願餓死!”


    僮俊見說,迴想自己剛才在街上購買糕點時候,價格竟然翻上了好幾倍。而且,滿大街多是行乞的人。還以為是戰事原故,逃難來的。這會兒聽劉熊這麽一說,僮俊這才知道當中實情。


    “等等,你剛才說,是我下令,派人去索要糧餉?還加倍?”僮俊說著,自又發起火來,又是一拍桌子,怒道:“好你個劉熊,又在這裏瞎胡謅。自從端掉巴坑山的匪幫以來,我就已經下令,不再向附近的鄉民索捐了,幾時曾派人去加倍索取什麽糧餉?”


    “哼哼,您是民團的總頭,難道會對此毫不知情?我劉熊雖然曾受你的恩惠,可是叫我去做此事,我劉熊絕辦不到!”劉熊迴道。


    “好好好!我這就迴去,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倘若真有此事,我僮俊當麵你向你陪罪,按你說的該怎樣就怎樣!倘若子虛烏有,我,我再找你算賬!”說完,僮俊便自轉身走了。


    劉熊的娘,正在廚房裏忙活,聽見倆人吵得正兇,自從裏麵走出來。看見僮俊怒氣衝衝,摔門而去。因而問道:“怎麽迴事?不是說好的,吃了飯再走嗎?怎麽這麽急著就走了?兒啊,你是不是說什麽話,惹得僮俊教頭不高興了……”


    “娘,沒事,他自有事先走!這飯食金貴著呢,他不吃,那就拿去給外麵,那些來討飯的人吃吧!”


    “這,唉!你這孩子,有什麽話,你就不能好好嘛?!非要這麽劍拔弩張的幹什麽,人家僮俊教頭,好歹是咱家的恩人,你迴頭去人道個歉,認個錯!”


    “知道了娘!”劉熊這時,顧自向門外望了去,轉而迴過頭來,向他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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