僮俊和神醫先生親閑聊一會,便自告辭離開了。眼下道觀被自己一把火給燒成了灰。也是無處可去,隻好先迴到民團教場去住了。


    僮俊迴到教場以後,廖庭織緊跟著就給僮俊引薦了一個人。說是道君上,和他爹關在一起的那幾位老先生給引薦來的。當然,並不是來民團任職的,而是專程來給僮俊做思想工作的。


    僮俊眼下根本不想被人打擾,更不樂意聽什人麽來給自己喋喋不休,上什麽思想《政》《治》課。可是出於禮貌,他還是勉強去見了這位,連廖庭織都樂意把他捧得天花亂墜的人。


    聽說這人來頭不小,而且很有個性。皇上給他大官他不做,偏要在行人司當個跑腳的……


    僮俊不過就是看看,這個叫王夫之的人,到底什麽來路。竟然個性別致到連皇上親自給封的官,他都不想鳥。


    一番寒喧,王夫之便直接切入正題,道:“僮教頭,我話不多說,你身為朝廷委派的團練官,必要為國分憂。眼下皇上三宮駕臨南寧府行在,親封趙台趙大人為南寧巡撫,統管南寧行在諸事。你務必聽命於巡撫大人的差遣,保護好皇上和三宮的安危!”


    “是,那是自然!”


    “另外,皇上欲召集各地方鄉勇,聯合抗擊清兵,以匡複我大明。身為民為民團統領,你該積極聯絡各方,響應朝庭的征召才是!”


    “是,您所言極是!”


    “……”


    僮俊跟王夫之聊了許久,都是些大仁大義的大道理。不過,他倒是指給了僮俊一條所謂的光明大道:投奔桂林留守瞿式耜!


    不過這在僮俊看來,卻是不明智的舉動,漫說瞿大人眼下連糧餉都供不起。就是自己民團內部,也是人心未齊,冒然出征,隻會一敗塗地。隻好暫且推脫……


    當然,僮俊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不想冒然行事!


    ――


    等王夫之離開之後,僮俊自又和廖庭織商量,“你說說,這怎麽個情況?不是聽說隆武在汀州遇難之後,永明王也就新任桂王,在肇慶監國的嘛,怎麽又改南寧府為行在,這永曆皇帝怎麽突然就跑到咱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哎,僮俊!你這樣直唿皇上的尊號,那可是要掉腦袋的!現在隻有咱們兩人個在,你說說倒是無妨,但是外人麵前,你可不能這麽說!”


    “哎呀,我知道!這不剛才我也沒說陋嘴嘛,要不我腦袋早搬家了!”僮俊道。


    “說實話,眼下時局不定,皇上恐怕也是迫於無奈,才會親臨此地的……”


    “怎麽個迫於無奈?”


    “你知道嗎?這桂王爺剛在肇慶監國,廣州竟又出了個新皇帝。而且還比當今皇上,早一步上了尊位。無奈他不行人心,依照血統親疏,本該是桂藩朱由榔登極的。這朱聿粵的哥哥,就是前任皇帝朱聿健,他無非是援引了兄終弟及的名頭,免強上位的……”


    “嗬嗬,廖兄!看來,你對皇上也不怎麽尊敬啊,你怎麽還直唿起皇上的名姓來了!”僮俊道。


    “唉呀,我不是說了嘛,眼下就咱們兩個人在,說下沒也什麽事。出去不亂說就是了,再說了,我這不是為了讓你聽起來,更容易理解一點嘛!”


    “嗨,這個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了!我就是問你,皇上為什麽會來咱們這裏,什麽時候。皇上在這裏住著,我這總是感覺有點提心吊膽的。”僮俊道。


    “為什麽而來,什麽時候走,這我就不知道了。聽說,清軍李成棟已經占領了廣州城,那朱聿粵已經被殺害。李成棟所部,正打算過三水,直取肇慶呢。說不定,皇上就是為避難而來的哩!”


    “不過現在,咱也不用太過杯弓蛇影,皇上眼下人在梧州呢。哪怕皇帝就是親臨到咱們民團這裏,我們原本一心報國,何必膽戰心驚呢?你說是不是?”廖庭織道。


    “你說的也是,別人我不敢說,但是朝廷若是有朝一日,用得著我僮俊,自當舍身為國!”


    “英雄所見略同!”


    “算了,不說這個!……對了,庭織!我多日沒來教場,眼下民團情況現在怎麽樣了?”僮俊接著問道。


    “民團,變化很大!”


    “什麽個變化很大?你倒是詳細說說看……”


    廖庭織接著又道:“少武新提了弓箭隊的副手,二牛基本上閑著。朱珠姑娘走了之後,少武也新提了女兵隊頭領。還有,劉熊離開教場也有一段時間了,你也要盡快調他迴來才是啊。另外,我想,陪我爹他們迴家鄉去……”


    “什麽?你要走?這可不行!”僮俊道。


    “嗨,我就是暫時迴去一趟,安置好一切之後再迴來!不過臨走之前,我要提醒一件事,少武他可能存有二心,最近你可得多留意民團內部的事,以防……”


    “庭織!這事,可有什麽實據嗎?”


    廖庭織接著又道:“沒有,不過我看少武最近,說話行事,處處都有表露出對你的不滿。另外,他在人事安排上,也在極力排開……”


    “庭織!”僮俊這時連忙阻止廖庭織說下去,“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不暫且不必再提了!”


    “……”


    僮俊當然知道,廖庭織不會子虛烏有,空穴來風。因為他曾不止一次,聽朱珠提過李教頭的獨斷專行。可是沒有真憑實據,也不知道李少武此舉的真實意圖何在。僮俊並不想捕風捉影,胡亂猜測,免得傷了兄弟間的情義……


    “對了,劉熊最近到底幹什麽去了?為什麽沒有迴民團來?”僮俊接著又問。


    “啊?劉熊不被你派出去辦事去了嗎?”廖庭織見說,反問道。


    “哦,許是他家裏出了什麽事吧,此事我自再處理。另外,你暫時還是先留在下來,等過段時間,我再親自派人,護送令尊迴去……”


    “可是……”


    “放心吧,令尊和幾位老先生的衣食住行,全由我僮俊包了!你隻管叫他們吃好玩好就是!”


    “哦,僮俊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家父年老多病,總在外頭居無定所,我實在不放心啊!”廖庭接著又道。


    僮俊見說,接著又道:“那既是如此,就更該把他留在身邊照顧了!你且不必說了,我自再去和老先生商量商量,給他們安排一個清悠之所,閑來賦詩下棋,空閑時候,你也可方便前去探望。豈不強過迴去老家,父子之間閑常不能相見?”


    “……”


    僮俊一翻勸慰,廖庭織終於肯答應暫時留下來。


    ――


    僮俊自知,自己並沒有指派劉熊去辦過什麽事。因而他猜想,劉熊之所以不迴民團來報到,應該是他家裏突然間出了什麽急事。因為以劉熊的性格,他並不是一個習慣撂挑子,隨便玩失蹤的人。


    因而,等到廖庭織起身告辭之後,僮俊也自出門,往劉熊家的所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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