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庭織背過手去,大搖大擺從望鄉樓走出來。僮俊緊跟其後,直等到拐過一個胡同。見身後沒人跟上來,僮俊這才近前,拍拍他肩膀道:“小王爺?”


    廖庭見說,這時頭也沒迴,隻抬手來向身後揮揮幾下道:“哎,不必多禮,免了免了!”


    “我去你的吧!剛才我沒拆穿你,你還真把自己當皇簇啦?”僮俊見廖庭織還在煞有介事的擺譜,於是說道:“先帝祖訓,異姓不王封,本朝開國以來,就沒聽說過哪個王爺是姓廖的。”


    “我這不是怕露餡,想要裝得像一點嘛。這萬一那掌櫃的不放心,派人跟上來,那簍子可就捅大了……”廖庭織這時迴道。


    “嘿,我說你小子還知道自己在捅摟子啊。我看你這駕輕就熟的樣子,想必假腰牌唬過不少人吧?僮俊接著說道。


    “哎,這你可說錯了。我這呀,也就是頭一迴。要不是你小子請我吃飯不帶錢,我還真不樂意幹這事兒。再說了,我這小王爺的微分是假,這腰牌可是真的。那掌櫃的是什麽人?眼睛毒著呢,打進門他就已經看出來了,咱倆一準沒銀子付賬。他要是分不出腰牌的真假,能這麽輕易放咱離開嘛?”廖庭織迴道。


    “行行行!先不說這個,我就問你,眼下你有什麽打算?”僮俊接著又問。


    “能有什麽打算?!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然後再想法迴去招集人馬,前來將那些人一網打盡!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剛才我替你解了圍,那十兩銀子,可算我的。”廖庭織迴道。


    “成!我僮俊自然說話算數,你跟我走吧!”


    “去哪?”


    “迴去取銀子啊!你不說要先找個地方歇息再走嘛,難道想睡這大街上啊?”


    “哦,原來你就住在這不遠啊。那這銀子你還是給人還迴去吧。免得日後撞見,被人給逮起來吊打一頓!”


    “這事,我另有主張。你迴去不是得需要盤纏嘛,全當是我送你的路費好了……”


    說著,僮俊自把廖庭織領迴到風清觀裏來。隻見二牛和佗靈在院內,焦急等著。此時見到僮俊迴來,連忙上前來說道:“僮俊,你可算迴來了,我還以為你……”說著,二牛又自看看了廖庭織,問道:“這位是?”


    “哦,他是廖庭織,我剛結識的一位好兄弟!”說著,僮俊自想起飯錢的事來,轉而又向二牛說道:“哦,對了。二牛,你自先拿十兩銀子,去望鄉樓還給那掌櫃的。就說,是‘小王爺’差你送去就是了。”


    “什麽?什麽小王爺?”二牛,這時疑惑道。


    “哎呀,你照辦就是了,他自然能夠明白。迴頭我再把銀子還你!”說完,僮俊轉而又向佗靈道:“靈兒姑娘,你也自先迴去吧,迴頭有空我再去看你!”


    “那,那僮俊哥哥,我就不打擾你,先迴去了!”佗靈見說,迴道。


    “嗯,走吧!”


    直等到倆人出門去後,僮俊這才又轉身向廖庭織問道:“說吧,你一會兒假扮成個小乞丐的樣子,一會又說自己是落難子弟,剛才卻又化身什麽小王爺。如今倒說要迴府上招集人馬來。你究竟是什麽身份?為何出現山穀之中?來此目的何在?”說著,僮俊自握緊了手中長刀,接著說道:“適才街上人多,我不好發作。眼下你若不說個明白,當心我一刀剁了你!”


    “哎,我說你這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啊。妄我相信你才跟你迴來的,你如今倒要舉刀相向?!”廖庭織見此,連忙說道。


    “少廢話!打在山上的時候,我向你打聽內情,你就遮遮掩掩,說什麽事關重大,不想連累到我,讓我別摻和此事。嘿嘿,如今到此,那可就是我說了算了。你要再不說實話,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廖庭織見說,此時卻不驚慌,隻看了一眼僮俊,轉而慢條斯理道:“哼哼,我還真不是嚇唬你。此事牽扯甚廣,你要摻和進去,恐怕連命都難保得住!家父在官場之中,曾與李之藻、瞿式耜大人素有交情。無奈朝庭黨爭日重,隻好辭官迴家。無奈賦閑故裏,依舊難逃滅門之禍!你說你一個……唉,算了,你若不信,我說什麽都沒用。要殺要剮你隻管動手吧!”


    僮俊見說,這時自放下刀來,語氣稍緩道:“既然你說的是實情,那為何不去報官抓人。反而要隻身進入虎穴?”


    “嗬,報官?報誰家的官?靖江王朱王朱亨嘉早有謀反之意。自打李自成進京,崇禎隕難。他便開始拉攏各地方官員,想要得到他們擁戴,意圖監國稱位。家父雖是賦閑之人,隻不願出仕,與他們同流合汙,以致遭此大禍……”


    “那,官員們就沒有敢站出來人反對嗎?”僮俊又接著問道。


    “有啊,然而如今,廣西巡府瞿式耜已經被他們軟禁在桂林,兩廣總督丁魁楚持觀望態度。眼下就連總兵楊國威,推官顧奕等人也是他們同黨。剩下那些說不上話的跟班,若非從惡如流,就是家破人亡,你說還能有誰站出來說話?”


    “那難道,就得任由他妄為不成?”僮俊又道。


    “那倒不是,眼下瞿大人正暗中聯絡各方。有如中軍官焦璉,思恩參將陳邦傅,及廣西狼兵和各方義士,都不支持他靖江王。要論血統親疏,賢能之主,眾人皆傾向於播遷梧州的桂王。揚州失陷後,隆武帝已先在福州登基。新君既立,量他朱亨嘉暫時還不敢明目張膽!”


    “可你這些,跟我師傅的死又有什麽關係呢?他一個修道之人,不摻和朝庭之事,又與他們素無仇怨。他們為什麽要殺他?”僮俊接著又問。


    “那我哪知道去,我在密洞裏探聽這麽久,從未聽說過有關於什麽道士的事!”說著,廖庭織看了一眼僮俊。進而轉過身道:“既你不殺我,那可走了啊!”說完,邁步就要往外走去。


    “站住!”僮俊見到,這時卻又喊住他道。


    “哎呀,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怎麽樣?難不成你還真想殺了我呀?那好啊……”隻見廖庭織這時轉迴身來,伸長了脖子,用手比劃了下刀砍在自己脖子上的樣子,說道:“你來殺吧,刀往這砍,來吧!”


    僮俊這時,拱手抱拳,向廖庭織說道:“剛才是我僮俊魯莽,向你陪不是了。既然眼下你無處可去,那就暫時在這裏住著吧!你若執意要走,那我不強留……”


    廖庭織見說,不等僮俊說完,自先開口說道:“嘿嘿,那既如此,我可就恭敬不從命了啊!客房在哪?快帶我去,我先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慢著!”隻見僮俊這時卻攔阻他道。


    “又怎麽啦?”


    “你身上髒兮兮的,先去洗洗,換身幹淨衣裳再進臥房!”


    “那好,衣服呢?水呢?快拿來!”


    “衣服我這就去給你拿,水嘛,道觀出去右轉,直走不遠有個山潭。那裏沒人,你自去那裏洗吧!”僮俊迴說。接著轉身進屋,拿幹淨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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