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峰的夜向來很寂靜,葉翎素來睡的安穩,今日卻被鴿子的咕咕聲弄醒了。


    獨攬月華中,沉睡的葉翎睜開了雙眼,黑夜中閃爍著清冷的光芒,如同曉月之輝。


    “夭夭。”


    粉裳女子推門而入,懷中抱著一隻雪青色的信鴿,正是那南山鴿。


    信鴿的羽毛向來是無睱的雪青色,今日卻是受了傷染了血汙。


    葉翎用靈力將信鴿治愈後,方才熟練的取下了鴿腿上信箋,展開是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字跡。


    〔翎兒師妹,吾困於弱水穀西,手下將士皆負劇毒,軍中醫師一籌莫展,望卿援助。〕


    “何時送來的。”


    葉翎照例打出幽熒焰將花箋燒為灰燼,她現在倒底還是天族,萬不可叫人拿住了把柄。


    “半盞茶前,依南山鴿的速度,從弱水穀西飛到孟白峰需要一日時間。”


    “走,去弱水穀西。”


    葉翎滿心滿意全在那被困於弱水穀西的扶蘇身上,竟是沒有發覺華夭的異常。


    跟在葉翎身後的華夭手心一直在冒汗,就在剛剛她也燒了一張花箋。


    與葉翎燒掉的無論是字跡還是紙張,都是一模一樣的,不同的是信上的內容。


    〔翎兒師妹,事出緊急。吾被十萬妖軍困於弱水穀東,望稟明天帝,派援軍來救。另者,我方將士大多身受劇毒,望翎兒領醫仙來助。〕


    兩封求救信,一封來自扶蘇,一封來自宸決,一假一真。


    兩萬年來,葉翎收到了無數花箋,其中隻有小部分是來自扶蘇。但有華夭在葉翎身側,竟是讓葉翎一直以為那寫信之人是扶蘇,從未懷疑。


    【無界戰場·弱水穀東】


    “殿下,兩日早過而援軍未至,願殿下早做決斷。”


    近待噬風跪在案前,請命出戰,隨即,所有能動的將士都跪了下去。


    良久,宸決才睜開眼睛,血紅一片,少年一字一句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少年跨上戰馬的那一刻,最後看了一眼南方的天空。


    天界的玄鳥根本飛不出弱水穀,隻有那不引人注目的南山鴿才飛出了弱水穀。


    葉翎,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年輕的王者率著三千殘兵,打響了神史上最為著名的弱水之戰。


    但以三千殘兵對十萬精騎,可以說是絕無勝算。


    宸決采取的小隊迂迴戰術,天兵的傷亡減到最小,用兩個天兵的代價,在一個時辰內損傷了八千妖兵。


    在宸決看來,他要作的是消滅足夠的妖兵,撐上夠長的時間,第待天界的救援,這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弱水穀西】


    “蘇師兄,毒都已經解完了,隻是不知那對麵困的是何方,用的竟全是我的毒。”


    葉翎到弱水穀西已有半日了,不廢多少功夫便為那九萬餘妖兵解了毒。隻因那些妖兵所種之毒雖有十餘種,卻全係出於葉翎之手,更有一味毒,她隻送了扶蘇。


    一但疑心起,便如一顆種子發了芽。


    [不文:還好還好,不是那麽的……


    葉翎:你在說什麽?阿決,你聽清了嗎?


    不文:(裝死中……)]


    “不過是些妖界叛族而已,翎兒,我看你的臉色有些不好,可是累了的緣故。”


    扶蘇小心的扶著葉翎坐在一塊岩石上。


    葉翎也依賴性的將腦袋靠在扶蘇肩膀上,“蘇師兄,我好想聽你吹《陽雪》了,你奏我聽可好,助我寧神。”


    “好。”


    扶蘇猶豫了一下,便取出了一管長笛。


    見扶蘇取出的是長笛而非洞簫,葉翎眸光不經意間冷了幾分。


    雖說《陽雪》好用笛奏,但那人送她花魂玉佩時曾說過,他隻善鼓簫,不善奏笛。


    一曲婉轉清澈,有雪落花開,花謝雪消之意,扶蘇吹的很好,可以說是很神似了。


    但縱是他練了無數遍,兩個不同的人永遠無法吹出相同的韻味。


    “翎兒,你怎麽了。”


    一曲畢,扶蘇向葉翎看去,觸及到她眼中的冰冷,心下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扶蘇那一刹的慌張心虛,很好的落入了葉翎的眼底。


    “扶蘇太子可知,《陽雪》一曲那人原是簫聲,而非笛音。”


    葉翎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愚蠢,竟是被扶蘇戲耍了兩萬餘年。


    “沒想到,我精心安排了這麽多年,竟是毀在了一首曲子上。”


    扶蘇倒也沒有否認,因為他清楚,對葉翎解釋無用。


    “精心安排?……好一個精心安排!”突而葉翎竟識到了什麽,“華夭是你的人,隱藏的那樣好,當真是會算計!”


    “她的母親原是我母後的近待仙子。”


    “那人是誰!”葉翎幾盡瘋巔的抓住扶的肩膀,厲聲問道:“這兩萬年來,你冒充的究竟是誰!”


    她又究竟是負了誰的一片真心……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翎兒。”扶蘇嘲諷的掃遍葉翎全身,定格在葉翎那飽含憤怒與愧疚的眼晴上,心中竟是刺痛了一下。


    不愧是妖界的太子,很快便分清了利弊。


    “就憑你,也想威脅到本太子!”


    一股浩然的妖氣從扶蘇身上散發,將葉翎震傷在地,很快又有一個巨籠從天而降,將葉翎困住。


    “你的修為?……”


    葉翎簡直無法想信,扶蘇此刻的修為,竟能娉美上神……


    “我們妖界為了這場戰爭籌劃了兩萬多年,翎兒,接下來你將同我一起見證天界如何被功陷。”


    扶蘇的臉上,全是貪孌之色……


    魔,妖,鬼,三界精心策劃了這許些年,不僅利用葉翎失北昌帝君失了一半法力,還用血親心蠱控製了鳳太子妃夫婦,更是以計策誘來了宸決。


    誅殺天界最負重望的未來太子,極大程度上可打壓天界的信心,可以說不戰便勝了三分。


    【天界·玉霄神殿】


    “稟陛下,弱水穀內集結了大量的魔妖鬼三界軍隊,共計一百萬。而天孫殿下被困於弱水穀東。”


    前天族太子重機,現掌管琅環閣,一切情報匯集之地。


    此刻,這位昔日的太子正坐在輪椅上向天帝稟告軍情,神色間不見絲毫慌張。


    “有那位仙卿願掛帥前去營救。”天帝對宸決有多大期望,舉世皆知,此時此刻,真龍寶座上的帝王早已怒發衝冠。


    “兒臣願前往。”


    二殿下喧陽為宸決之父,最想去營救宸決的非他莫屬,隻可惜他一身修為實在是太弱了,才是上仙之流,天帝是斷不會讓他掛帥的。


    “臣願請纓掛帥。”


    殿門大開,白袍仙人逆光而入,周身仙氣縹緲縈繞,給人全然不同的感覺。


    昔日他留戀兒女情長,舉止言行,皆有些頹廢,而今日,他給人的感覺像極了兩萬三千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孟白君。


    “上神……短短三日時間,怎麽可能……”


    玉霄神殿上,所有的仙家都震驚不已,唯有少數人看出了端倪。


    南門斯寞體內的汙濁之氣被清除的一幹二淨,還多了幾分混沌之息。


    隻不過南門斯寞如今的仙階還不是上神,與上神之間隻差一道劫。不是上神卻能遠超上神,這才是當年的孟白君。


    做著南帝與梓瑜的孩子,南門斯寞資質本來便極佳,早前修行停滯不前,卻都是汙濁之氣所累,如今濁氣除淨,自是重放光芒。


    “青丘蕭鈺皓命父命率二十萬精騎,與天族合盟,同伐三界!”


    最終隨著南門斯寞出戰的將士有喧陽,易之恆,蕭鈺皓,千翱,蕭鈺樓,蕭鈺妍,葉孤城……


    率百萬大軍揮師弱水穀。


    ——————————————————————


    番外:六界。


    這天地間原是隻有神的,他們居住在一個叫神界的地方,神創造了人類以及人類世界,人類開始膜拜神靈。


    若是時光能一直這麽平靜倒也是好了,可是有一種負麵情緒不知是先起於人族或神族,總知它如同最可怕的疾病一樣席卷了人神兩界。


    它們包括:嫉,妒,仇,恨,殺,貪,怨,咒……如同世間最歹毒的毒藥一般感染了兩族大部分。


    人類為它們所“傳染”,開始有了戰爭,殺戮,仇恨,人界不再是一片樂土……


    神靈為它們所“傳染”,有了貪心,嫉妒,分裂……


    神靈開始分做了兩派,那些染病的神靈被稱做“魔”!


    “魔”為神所不容,神為“魔”所仇視,“魔”便脫離了神界,獨創了魔界。


    日子若就此平靜下來也就罷了。


    神與魔發動了戰爭,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一場最為慘烈的大戰。


    魔敗了。


    神也未贏。


    魔幾乎全軍覆沒,隻有一小支不足百名的普通魔族逃往了虛空,生往渺茫。


    神也隻餘了少許族眾,就連神界也同魔界一齊破碎了。


    幸存的神與人類繁洐生息,並找到了一部分神界碎片與人界的一部分創造了一個新的世界,名為天界。


    天界以四象之一的青龍族後人為尊,奉其族長為天帝。


    一族獨大,終究是引起了諸族的不滿,在一場內部大戰後,天界一分做四,為天,魔,妖,鬼,四界。


    加上隸屬天界的九幽地府,稱做六界。


    六界之間,也不是一派平和,時常戰爭不斷,風波不平。


    隻是,似乎他們已經忘了神與魔的存在,便是當年一場大戰也沒有許多人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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