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落在了雲九的胳膊上,輕輕捏著雲九胳膊的一側,動作柔和。


    雲九剛燃起的怒火逐漸被壓製了下來,她微微轉頭,溫柔的視線轉移到沈重身上。


    “大佬?”


    “無需同他們廢話,清者自清。”


    隻有他們之間清楚,那書籍的秘密。


    雲九自然不會當著在場的人的麵將此事戳穿,給沈重買書一事是她心甘情願,她也希望沈重能夠為自身平反。


    但這件事情並不能夠成為他人拿捏的理由,雲九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意外發生。


    “你既不了解我,又何出此言?”


    “不了解,滿城的百姓都知道雲姑娘是什麽樣的人物,可笑至極。”


    林文印也不肯吃虧,被雲九嘲諷一番兒,激起了心中的火氣。


    二人你一言我一言,皆有些上頭。


    沈重的話雲九聽進去了,但她並未因此而製止自身的行為。


    她拍打著沈重的手背,示意沈重寬心。


    沈重則是有些擔心事情不過關,沈重同著眾人以為的一樣,他對雲九,也並不了解。


    他此時此刻,已經開始歡心起雲九,這種想法自內心起,連著沈重自身也沒有察覺。


    “比試一番兒?”


    “嗯?”


    “我會作畫一事,京中又有幾人清楚?”雲九反問了林文印一句,直接將著林文印的困惑給壓了迴去。


    雲九又道:“早先娘親擔憂日後偌大的家業無人打理,故教我識文斷字,看的一些簡單的小書增長知識,這些話我也不必同外人多講,但今日你既帶人前來查探,我便要給個能說服眾生的理由來。”


    若非為了接下來做鋪墊,雲九也不會多費口舌編造一番兒謊言來。


    那番言談連著他身邊的沈重都相信了。


    喬巧聽得是一愣一愣的,但很顯然,她不相信雲九的話。


    會作畫或許隻是個巧合,但落水之前,她同著雲九上街采購,雲九對著那荷包上的一小段提詩,一字不識。


    那個畫麵,喬巧記得清清楚楚。


    若不然就是那個時候起,雲九就在刻意隱瞞她的能耐,那時候起,雲九就已經對她開始有了疏離。


    喬巧暗中安撫著林文印,示意林文印接下雲九的挑戰。


    林文印可是縣衙的師爺,京中有名的秀才,若是連著雲九這樣半吊子的丫頭都比不得,怕不是要名聲掃地。


    林文印低看著雲九,答應了雲九的安排。


    “相公,我們有理不用怕。”


    末了,雲九還不忘記安撫沈重,像是在給對方鼓勵一般兒。


    沈重有些哭笑不得,麵上刻意壓低了情緒,沒有太過於顯露。


    “山川。”


    “江河。”


    二人對坐在一處,牆外圍觀的人早已水泄不通,將著喬府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隻為看個熱鬧。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散播著喬家今日發生的事情。


    林文印以為雲九在逞能,故放水試探雲九一番兒。


    “三水江。”


    “兩土桂。”


    “寒冰三尺厚。”


    “秋月十分明。”


    雲九越發的起勁,對答如流,絲毫沒有吃力的狀態。


    林文印出的對子太過於簡單,她為之不屑。


    在場的人都驚得張大著嘴巴,像是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一樣。


    雲九如今的狀態同著他們此前得知的天差地別,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令人匪夷所思。


    百姓們驚覺雲九深藏不露,他們皆小看了對方。


    若雲九所言非虛,那對方便是有這樣一方麵天賦。


    如此,隻叫人刮目相看。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雲九的腦袋就像是行走的詩詞庫,聽得林文印脫口而出的識文是她兒時所學的那些唐詩宋詞,他們之間的對弈顯得越發的簡單。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唿晴,侵曉窺簷語。”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


    雲九上學的時候最喜詩詞歌賦,還參加過學生會舉報的詩詞大賽,林文印的刁難並沒有使得雲九後退。


    在場除卻二人的聲音,仿佛找尋不到第三方的動靜。


    林文印見詩詞歌賦已經為難不倒雲九,很明顯額頭上都已經開始滴落豆大的汗珠。


    喬巧也開始緊張起來,她起初隻以為雲九在說笑,不曾想對方動了真格。


    “趕緊說一些你拿手的。”喬巧趴在林文印身側,附耳呢喃道。


    此局若是輸了,出醜的可不止林文印,她帶頭挑起的事端,若找不到解決的法子,她不是又要當的一次出頭鳥。


    喬巧也是怕了,一次又一次被獻祭其中,雲九反而毫發未損。


    她不清楚是否是雲九藏匿的太深還是她看的太過於淺顯,但很顯然,前者居多。


    她甚至同著沈重有過一樣的想法,眼前的女子怕不是被什麽妖魔鬼怪附了身,變了個人。


    那樣不切實際的想法在喬巧腦中並未做多少停留,很快便煙消雲散。


    林文印也是緊張的冒著冷汗,在喬巧的提醒之下他目光掃視到最靠內側的一摞書上,見得兵法。


    雲九一屆女流之輩,看的兵書屬實有些古怪。


    “兵書中有一計: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孫子兵法,雲九恰好大學的時候熟背過,當時閑來無事,圖書館裏常常泡著一整日,翻閱那些冷門的書籍。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製流,兵因敵而製勝。”


    “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雲九依舊是對答如流,沒有痛苦的表情反應。


    “林公子可知,兵書中還有一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您沒有難倒我的本事,還是趕緊灰溜溜離開,也好過輸得徹底。”


    雲九好生得意,絲毫沒有壓迫感。


    對她而言,林文印的刁難就好像是在她身上撓癢癢一般兒,不輕不重。


    林文印很明顯不相信自己贏不得雲九這個文盲,想要再同著雲九比試一番兒。


    雲九自然是不怕林文印的,加試一局作罷,哪怕是對上個一天一夜,她也得心應手。


    她可是穿書而來的,智商怎麽可能幹不過一個紙片人,對此,雲九自信的很。


    那神情裏透露著的洋洋得意,絲毫沒有遮掩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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