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不對了。”


    聲音悠悠傳來,伊不眠一身錦繡衣衫緩步而來。張劍鋒目光望去輕哼一聲:“擅闖城主府可是重罪!”


    “巡境使大人和朝廷律法相比如何?”


    裴有道神色古怪,看了一眼張劍鋒而後說道:“自然是朝廷律法為重。”


    張劍鋒到底還是自己人,裴有道目光看著伊不眠威壓展開:“言語挑撥的手段可不怎麽高明,還是你覺得本使像是白癡?”


    元嬰期的威壓展開的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壓抑許多,站在身側的張劍鋒與馮朔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影響。


    “大人息怒,在下魯莽了。”雙腿彎曲的伊不眠強忍著痛苦開口,區區築基和元嬰的差距可不遠遠隻是缺失一個大境界那麽簡單。


    半響後裴有道收了威壓,既然對方敢來城主府,多半是張劍鋒的熟識之人。自己倒不至於因此真的幹掉對方,一些小小的教訓罷了。


    “你來此為何?”


    瞄了一眼旁側的張劍鋒,伊不眠還未從方才的餘波中脫出,雙腿顫抖,聲線浮動:“迴大人的話,在下曾經與魏肖然有過人口交易。”


    如今魏肖然已死,所說所講全憑旁人一口白牙,裴有道心底雖然不喜魏肖然,但判斷力還是有的。


    “說來聽聽。”


    編造故事誰不會,況且魏肖然所作也是事實,伊不眠隻需稍加修飾將自己的無奈於壓力傾訴,順便將張劍鋒壓上戰車,這就足夠了。


    眼神狐疑,裴有道瞧著低頭的伊不眠又看了看眼神不定的張劍鋒。


    “按你所說,上錦城這麽大的人口交易並不全然是魏肖然在背後主導?”


    “這隻是在下所猜,否則按照張城主的手段,哪怕是魏肖然是副統領也早已被就地正法了,一切緣由都是涉及太廣,特別是...”


    話說到這兒伊不眠便止住了,點到為止方為上道。


    “他所說可是真的?”


    “差不多。”張劍鋒含糊迴應。


    “看來常陽也沒有他們吹噓的那麽傳奇。”裴有道嘴裏嘟囔。


    “此事多半是常陽大人離開後才進行的。”張劍鋒見縫插針。


    瞥了眼張劍鋒,裴有道沒有表示什麽。畢竟不是自己管理的範圍。


    “此事我已了解,懸鏡司那邊會對此展開調查。魏肖然之死也會在朝廷有個交代。但你疏忽之事同樣會被送往裕京。可有異議?”


    “全憑巡境使吩咐。”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裴有道卻看著伊不眠逐漸來了興趣。煉劍大會的餘波並未過去,上錦城中百姓飯後閑談總會提及此事,入城不久的裴有道便察覺到了此事。


    “聽聞製器閣出了一名絕頂煉器師,自創了一方煉器法門,可有此事?”


    “小小的一品煉器師罷了,入不得巡境使大人的耳朵。”伊不眠開始搪塞。


    煉器大會不久後林良遊就離開了上錦城,自己上門時對方已經人去樓空,世人隻知道製器閣多了一名天賦異稟的副閣主,卻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此話差矣,既然是在裕康國內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無論品階高低,這都是煉器一途新的途徑,愛才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嗎?”


    話語足夠露骨,伊不眠頻頻朝著張劍鋒使眼色,這一幕自然被裴有道看在眼中。


    “怎麽?張城主也認識這煉器師?”


    “對對對,巡境使大人有所不知,太殊正是張劍鋒惜才而推薦進入製器閣的。”見風頭轉向,伊不眠當即見風使舵。


    馮朔聞言的瞪了瞪伊不眠,對方全然無視,現在太殊就像是個不定時的靈爆彈,一旦事情敗露,所有人都會被牽連,自己能掙脫一點兒是一點。


    一聽伊不眠這麽說,裴有道就更感興趣了。一方統領親自推薦,若是這太殊沒有什麽本事又豈能得到張劍鋒的青睞。


    “張城主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是!”張劍鋒迴答的異常堅決。


    本來隻是試探,一時間吃了癟的裴有道啞口無言。繼而有些惱怒:“廢話少說,我又沒逼問你魏肖然的死因,你遮遮掩掩個蛋錘!”


    前後極度反差,堂上三人神情有些呆滯。忍了多時的裴有道也放開了。正經事該問的都問了,自己又不是張劍鋒的頂頭上司,一個代職怕個鳥!


    “大人...”


    “趕緊的!”


    兩人相視一眼,察覺到裴有道逐漸不耐煩,於是張劍鋒開口說道:“說起太殊,其實和人口販賣也有些關係...”


    “怎麽又有魏肖然這垃圾的事兒?”裴有道蹙起眉頭。


    敢這麽明目張膽罵魏肖然的,裴有道算是頭一份兒了吧。


    “當初太殊便是第一個發現人口販賣並且向下官舉報的...”


    “他就這麽信得過你?”


    張劍鋒扔出了那兩封信,裴有道遲疑的拿起信看了起來,眼神從冰冷變為陰冷:“狗雜種。”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知道人口販賣不出手就算了,這打草驚蛇的做法都夠參你一本了。”


    對於裴有道的話,張劍鋒報以無奈笑容。


    “太殊對此檢舉才有了後來事情。”


    “這麽說,魏肖然的死還有這太殊的一份?如此重要的人證居然不在記錄之內,張劍鋒,你是不是該有個交代?!”


    張劍鋒沉默不語,扯上魏肖然就沒那麽好解釋了。


    終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伊不眠此刻接過話題:“大人有所不知,太殊此人謹慎的過分,張城主也是...”


    “你怎麽又知道?”裴有道目光看向伊不眠。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伊不眠眼觀鼻鼻觀心,馮朔低頭看著腳尖,張劍鋒與裴有道目光相對,仿佛感覺到了針刺和麥芒。


    “太殊知曉魏肖然的背景,不願惹上麻煩。”張劍鋒無奈開口。


    裴有道聞言目光依舊緊緊凝視張劍鋒,話雖然沒毛病,但伊不眠確實知道的太多了。


    “你的事也會如實上告懸鏡司。”裴有道語氣頓了頓,再次開口:“太殊現在何處?可否引薦?”


    “三天前就消失了。或許伊閣主知曉下落。”


    兜兜轉轉一兩圈到底還是又踢迴來了,伊不眠目光看著張劍鋒磨了磨牙。


    “太殊的下落,在下也不知...”


    兩人踢皮球裴有道自然看得出來,但張劍鋒倒是有些理據,太殊身為製器閣的副閣主,伊不眠作為閣主居然不知道對方的下落,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當真不知?”


    “當真不知!”


    兩人對視許久,裴有道微微頷首不再追問此事。兩人做戲的成分有多少他不清楚,但太殊若真是神秘至此,才更有其中的價值。


    “帶我去濤蛀的祭台瞧一瞧。”


    祭台雖已摧毀,但濤蛀實力通天,信徒遍布中鼎大陸,他還是謹慎些去瞧一瞧才更為保險。


    “這...”


    “怎麽?這也為難?”裴有道不滿開口,太殊的事再三推脫,如今事關濤蛀,他可沒心思在這裏打馬虎眼。


    “倒不是為難,隻是那地方祭台已經被廢墟掩埋,大人恐怕看不到什麽。”


    “無妨,帶我前去就是了。”


    怡和樓,坍塌的一角在整座建築中極為紮眼,此地在掌櫃被逮捕之後就被張劍鋒封鎖至今。


    四周由城衛軍把手,裴有道看了一眼坍塌的密道微微蹙眉,而後兩指捏印,口中密語默念,坍塌的瓦礫頃刻間恢複為原本模樣。


    “這便是仙人手段嗎...”伊不眠語氣中帶著羨慕與期驥。


    “進去看看。”


    密道不寬,裴有道走在最前端,張劍鋒緊隨其後,伊不眠最後跟進,兩人手掌撫摸著牆壁感覺有些恍惚。


    “別看了,補天秘術用在這裏簡直就是浪費。”


    離風門的道術補天觀測之用被裴有道用到修補牆壁上,不說殺雞用牛刀,也是大材小用了。


    “這是...”裴有道麵色微變,步伐加急。


    兩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緊步跟了上去。


    密室中,一座祭台赫然立在正中心,裴有道目光低沉:“這就是已經被摧毀的祭台?”


    張劍鋒啞口無言,林良遊當初說的確實是已經摧毀,他也問過曾來的士卒,確實看到了祭台被摧毀。


    “或許是另有他人?”


    伊不眠的話每人理會,這個人出現在這裏就有著很大的問題。


    看著中心運作的祭台,張劍鋒忽然靈光一動,遲疑開口:“會不會是方才修補密道的時候...”


    兩人同時看向了裴有道,如此想來倒是有著幾分可能性。他本人也是略有尷尬的摸了摸鼻尖,這個可能性確實會有。


    轟!


    祭台被二次摧殘,裴有道當做了然無事的模樣緩步離開密室,兩人相視一眼緊跟上去。


    “那掌櫃實力如何?”


    “練氣中期,且本身脈絡也有些紊亂。”


    裴有道聞言微微頷首,這類人最容易被蠱惑,濤蛀的信徒並不一以實力高為主,而是以信徒多根,所謂聚土成山也是這個道理。


    “秘密處理掉吧。”


    話語輕鬆的張劍鋒有些心涼:“大人不再多審訊嗎?”


    “練氣實力的信徒本身隻是入了歧途,並不能帶來什麽有用的價值,審訊可有可無。比起將來為禍,倒不如提前解決掉。”


    “除了殺掉,就沒有什麽其他辦法嗎?”


    話到此處,裴有道腳步停滯,緩緩轉身看著他,一雙目光陰冷的可怕。


    “所謂異端,為何稱之為異端?為何大陸會限製這些存在的活動範圍?所謂信徒可不是尋常誤入歧途的百姓,他們已經為欲望喪失了自己的黎明。”


    “大人所言極是,有些路可迴頭,有些路,錯了就是錯了。”這一次伊不眠站隊裴有道倒不是拍馬屁,製器閣手底下的髒事,可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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