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綠如洗,燦爛的陽光從密密麻麻的樹葉縫隙間射下,形成極其漂亮的星星點點,投射在南明月家的小院。院子兩旁花壇上覆蓋著一層薄雪,不知名的花朵點綴在其中,雖是冬天,也顯得勃勃生機。


    南明月下巴揚起,朝著台階上的一把躺椅,點了點:“要是外婆沒來接我們的話,我們現在就該在躺椅上見到外婆的身影了。”


    在南明月的印象中,不管春夏秋冬,外婆都喜歡坐在那兒。


    小的時候,每次放學都是先去地裏找外婆的身影,隨著長大,外婆的身影開始出現在廚房,漸漸的等到外婆年歲再大一點,不能再種地時,更多的便是這架藤椅了。


    因為年紀,外婆呆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多,更多時候就在小院的躺椅上打發時間,看花開花滅,看南明月一天天長大。


    裴澤奕目光悠悠的看著那把躺椅,好像真看見外婆的身影坐在上麵一樣,他垂下眼,輕“嗯”一聲,在迴複她。


    南明月滿含喜悅的眨眨眼,領著裴澤奕就要往小院裏走。


    就當幾人準備進門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眾人麵前,顧琛係著圍裙,手拿著鍋鏟從屋子裏走出來。


    看到他們,他頗有些自來熟,“你們到啦?


    南明月腦子轟隆一炸,下意識看向旁邊旁邊,裴澤奕微眯雙眼,帶著探究的望著她,好像在說:你不打算解釋嗎?


    瞧見顧琛,外婆走上前:“少卿比你們早兩天,這些天都在咋們家吃飯,知道你們要來,飯菜沒人照看,他就在家幫弄菜。”


    顧琛很合時宜的挑了挑眉,眼裏染上了幾分肯定,“時間剛剛好,菜都熱好了。”


    這飯還能吃下去嗎?


    南明月的神經緊繃著,眨了眨巴兩下雙眼沒說話。


    裴澤奕緊眯的雙眼緩緩鬆開。目帶輕視的隨意瞥了一眼站在台階上的顧琛,而後望向外婆,麵露笑意,“外婆考慮的周到。”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耐心十足,聽得外婆笑臉燦爛,“那快進去吃吧,外麵冷呢。”


    裴澤奕扶著外婆走上台階,目視前方,不給顧琛一個多餘的眼神。


    南明月跟在身後,走在餘姨的身邊,有些尷尬的看著係著圍裙的顧琛,尷尬的笑了笑:“謝謝你了。”


    她頹然的想,這個年恐怕沒那麽好過了。


    *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日子南明月夾在裴澤奕和顧琛兩人中間,處於火深水熱中。


    顧琛家的房子已經修繕,恢複和原來的一般模樣,可由於長時間沒人住,家裏總是缺些日常用品,因為,作為隔壁的領居,正是起到了關鍵性的幫助作用。


    顧琛借著機會,隔三差五的就過來借趟東西,更甚者,小到指甲刀,大到烤火爐,都要跑過來借,除了睡覺時間外,大把時間都是他借來的,一直賴在南明月家裏不走。


    作為主人,南明月不好發話,畢竟人家是憑著借東西來著,總不能趕人走吧。隻能在每次顧琛走後,把裴澤奕拉迴房裏,做安慰工作。


    這天,天微微亮,外婆做了米粉叫顧琛來吃,裴澤奕本來是在廚房幫忙拿碗筷,看到門口站著的人,臉上隱隱帶著山雨欲來的怒氣。


    三天了,顧琛餐餐不落,頓頓都在這裏吃。


    真不知道是怎麽有人臉皮可以厚到這個地步。


    今天是裴澤奕待在這裏的最後一天,他有些忍不住了,外婆對顧琛的好,不僅僅是限於鄰居,更多的是帶著點心疼,這令原本應獲得全部關注力的裴澤奕關注度有所下降,他十分不爽。


    顧琛眼神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上,像是沒看見他變換的臉色,清潤如泉的聲音在清晨的廚房裏響起,如泉水叮咚。


    “小裴還喜歡西林嗎?”


    聽到這個稱唿,裴澤奕眼皮微微一抬。幾不可聞地輕嗤了一聲。


    小裴是外婆對他的稱唿,顧琛居然敢叫。


    裴澤毅平直清冷的聲音,隱著怒氣,他一字一頓,“我好像比你還大一歲吧。”


    “哦,是嗎?”顧琛笑著解釋,“我年長小月幾歲,一直以長輩的眼光看她,連帶看她男朋友,也像看妹夫一樣。”


    聽到這話,外婆也沒忍住說了幾句,“可不是嘛,少卿對我們家小月就跟哥哥對妹妹一樣,這兩人都是獨生子女,沒什麽親戚,關係也比平常很好一些。”


    外婆用漏勺撈起鍋裏的米粉:“小裴你不知道吧,小月小時候穿的都是少卿的衣服,那些個學習資料也是用的少卿用過的。”


    顧家雖是單親,但顧母有一門手藝,養大顧琛沒有費什麽功夫,但外婆不同了,她一個孤寡老人僅靠種地的綿薄收入,根本無法支撐一個家庭。


    顧母看在眼裏,有時會買一些兩人穿的衣服,找借口送給難南明月,可漸漸的外婆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害怕他們花錢,就拿顧琛的衣服給南明月穿。


    外婆:“以前家裏條件不好,多虧了少卿家幫襯。”


    聽見廚房裏幾人討論以往的故事,南明月尷尬的在地上扣了一座三室一廳。


    當著自家男朋友的麵,說她從小穿另一個男人的衣服長大,即便嘴上說的是哥哥,但到底還是有界限,她心虛極了。


    她挪著步子到廚房,探頭看了看裴澤奕的表情,發現意料中的“我很不爽“的表情沒有如期出現在他的臉上。


    裴澤奕低下頭,眼底翻湧的濃濃情緒,她看不懂。


    南明月這眨眼,走上去,接過他手裏的碗筷,踮起腳小聲在他耳邊問道:“你怎麽了啊?不開心嗎?”


    男人隻是搶過碗筷,沒有話說。


    南明月不知道怎麽辦了,看著裴澤奕變化的眼神,有些拿他沒辦法。


    殊不知就在她以為男人不開心時,在裴澤奕的心裏,已經把南明月的童年想像的無比淒慘了,窮苦人家的小女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撿別人的衣服穿,他心底的疼痛像刀一般,刀刀刻在心上,他借由拿碗筷的動作,轉過身,把情緒淹沒在眼底。


    外婆那邊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和顧琛開始嘮叨起他和南明月的年少往事,裴澤奕視線落在手上的碗筷上一言不發。


    要是再認識早一點認識她就好了,如果知道她小時候過得這麽苦,自己早一點找到她的話是不是不會那樣了,起碼有飽飯,也不用穿別的男人的衣服。


    迴過神,裴澤奕端著碗筷出去,把碗放在餐桌上,南明月也跟著出去。


    他頓了頓,看向廚房的門口,清晨自然的光線打在南明月光潔的小臉上,一些細小的絨毛清晰無比,她眨眨眼,問:“你怎麽啦?”


    裴澤奕扯了扯唇角,聲音溫柔的不像話,“突然後悔沒有早一點認識你。”


    早一點是多久?


    一畢業就能認識,其實已經很幸運,雖然兩人中間走了一些彎路,但都沒有錯過彼此看,這不是很好嗎?而且年齡也剛剛好。


    南明月唇角彎起一道弧度:“那你想多久認識我呀?18歲還是16歲還6歲?”


    她挑著眉,眼神俏皮:“溫馨提示,18歲前我還沒成年哦。”


    裴澤奕拿起筷子的一頭。敲打了下她的頭頂,“想什麽呢?”


    南明月撅著嘴:“不是嗎?22歲認識你都嫌晚,那你還想什麽時候認識我?”


    如果時間倒推在18歲南明月剛上大學,裴澤奕剛接手顧氏集團,正處於水深火熱自顧不暇的階段,以他的當時的狀況是沒法分心出來談戀愛,更沒心思照顧她,再往前推更不可能有認識南明月的機會。


    瞧他不說話,南明月身子貼著他的手臂,搖搖頭眼巴巴道:“你說啊,你想多大認識我呀?”


    “你22歲,我26歲。”


    她剛畢業,他剛上手裴氏,一切都剛剛好。


    南明月張了張嘴,囁喏半天閉上了。


    *


    吃過早飯,裴澤奕見顧琛在外婆麵前賣乖,有些煩躁的借口去外麵抽煙。


    年初二的日子,家家戶戶都掛著紅燈籠紅對聯,林蔭小道上鄉親們掛著笑臉彼此問候,不少朝裴澤奕頭投來好奇的眼光,因為氣場也沒人靠近。


    裴澤奕在附近的小路上走了一圈後,在距離小院不遠的地方,掏出一根煙,點燃。


    十冬臘月天,冰溜子透亮掛在簷角,一縷青煙燃燃升起。


    裴澤奕猛吸一口,感覺胸腔都熱了起來。


    小院的門突然有了動靜,吱呀一聲,門聲響動,裴澤奕長指夾著煙,準備掐滅。


    門口出現的人並不是想象中的人,裴澤奕長指彈了彈一截煙灰,薄唇緩緩溢出的話,讓兩天來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明朗。


    “小顧總的耐力真令人佩服。”


    裴澤奕身形懶懶的靠在身後的樹上,男人成熟內斂的氣質立顯出來,暗有所指。


    顧琛開門的手一頓,望向正在抽煙的男人,扯了扯嘴角,麵無表情,語氣冷淡。


    “比不上裴總的耐力,非一般人可比。”


    “那是當然。”裴澤奕輕輕挑了下眉梢,視線在他臉上逡巡,“自己把不準機會,就不怪別人捷足先登了。”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給過你機會。”


    你有過很多機會,但沒有把握。


    不管兩人以前是多濃的戀愛,因何而起,因何而分,最終南明月是到了他的懷抱。


    顧琛選擇前途放棄兩人的約定時,就該想到今日的結局,中途反悔跑迴來乞求女人的原諒算什麽,他裴澤奕看不起。


    寒風吹拂額前的頭發,掀起一段繾綣的弧度,,顧琛笑了笑,“沒成定局不是嗎?“


    裴澤奕“哦”了一聲,停頓半秒,聲音略帶嘲諷:“還怪自信的,那你覺得你有什麽勝算嗎?“


    兩人雖然相差一歲,但氣質卻是截然不同的兩人,顧琛剛出社會還帶著青澀,而裴澤奕卻是久經沙場曆練出一身狠辣,相當於沉穩很多,尤其是那雙眼神,看人有蛛絲束縛的力量,將人團團收緊,害怕起來。


    “就靠你自以為的那點兒年少情誼嗎?“裴澤奕的眼神發生了質的變化,從嘲諷變成了不屑,“我覺得你可能不太懂,根本不知道小月需要什麽,甚至——“


    裴澤奕語調轉了一個彎,“甚至,覺得我站在這裏跟你說這一番話是一個錯誤。”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過來,顧琛的袖口被風吹得晃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極輕的一聲,短促即逝。


    顧琛關上身後的門,走進了自家的小院。


    *


    裴澤奕冷哼一聲,還是靠在那顆樹下,繼續抽煙。


    直到一根煙慢慢燃完,他的心情有所平複,裴澤奕理了理衣服上的皺褶,迴到了屋子。


    屋內,南明月正在跟外婆一起收拾東西。


    一老一小的兩個身影在屋內忙前忙後。瞧見他來,外婆從冰箱裏拿出一堆東西,“小裴來的正好,我有些東西要交代你呢。”


    裴澤奕上前,“外婆你說。”


    外婆指了指手上的東西:“我知道你什麽都不缺,但這些都是我的心意,我見你這幾天夾菜時,比較中意這些個菜,我就準備了點兒,你帶迴家吃。”


    外婆手中是一個個透明的保鮮盒,盒裏裝滿了自己做的醬菜,有醬黃瓜,糖蒜,刀豆等醬菜。


    南明月也瞅了瞅,拉著裴澤奕的袖子,“你看外婆多關心你。”


    因為不知道裴澤奕的喜好,老人隻能通過這短短的三天接觸,發現他喜歡吃這些醬菜,便連夜做了一些。


    “迴去路遠又堵車,除了醬菜,我還準備了一些路上吃的東西,你們可以防備著用。”


    “對了,你記得帶迴去後放在冰箱,這些可以吃一個多月呢。”外婆拍了拍保鮮盒,停頓了一秒,“還有啊,要是不夠吃,你可以讓小月給你做,你別看她好像雙手不沾陽春水的模樣,其實她什麽都會做。”


    說完,外婆睇了旁邊的南明月一眼:“小月,你聽見沒?”


    南明月撅了撅嘴:“外婆你這也太偏心了吧。什麽都不給我準備就算了,我使喚我幹活。”


    外婆:“小裴喜歡吃,你做點怎麽了,還委屈你了啊。”


    南明月吐了吐舌:“不敢,不敢,我不敢可以吧,現在小裴才是你心中的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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