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帶?


    什麽領帶?


    沉悶安靜的車廂,唿吸清晰可聞,一股難以撲捉的尷尬在裏無聲遊走。


    南明月微微偏頭,餘光不可避免的看到身旁的男人。


    說完話後,他又重新靠迴真皮座椅上,目視前方,不給旁人一絲餘地。


    男人頭顱與靠椅留有一寸距離,立得比直,下方雙腿自然交疊,十指交握搭放在膝蓋上,袖口初那塊出自意大利著名工匠之手的腕表,泛著冰冷的光亮。


    南明月挪開眼,清了清嗓子,“什麽領帶?”


    她不記得有領帶的事,更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要說這個。


    裴澤奕聲線平直冷淡,像是在於陌生人交談,“那條蠶絲質地的領帶,全黑的,重量不超過一克。”


    這麽多詳細的信息足夠南明月迴想了吧?裴澤奕毫不吝嗇的丟了一個眼神給她。


    迫於他的眼神威力下,南明月開始絞盡腦汁迴憶與這條“蠶絲”、“全黑”、“重量不超一克”的領帶相關信息。


    時間追溯到一個月前。


    那時,各大品牌第二年的春夏季新款陸續送到別墅裏,南明月無聊的用腳踢了踢堆滿整座衣帽間的紙袋,嫌棄它們令自己無處下腳。


    而裴澤奕卻很有耐心的將那些紙帶根據品牌一一規範於固定的位置,並整理一條路線可供兩人行走。


    南明月問他:“身體隻有一個,弄這麽多衣服做什麽?”


    裴澤奕難得暴露那點有錢人才特有的氣質,“錢多沒地方花不行嗎?“


    這樣的迴複確實令人沒什麽好辯駁的,南明月無言以對,隻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恰好她腳下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國際大品牌,以各類飾品出名。


    她隨意抓起裏麵的新品,對男人表示感謝,“還是謝謝你花錢在我身上了。”


    這男人對自己打扮沒什麽要求,全部都是私人定製,款式也相當單一,唯有在她的打扮上花了格外心思。


    總之,別人有的她一定會有,別人沒有的,她肯定會有,與裴澤奕在一起的時光,所有a市上新的品牌都是首先在南明月身上出現,而後再到各大品牌店和其他女人手中。


    裴澤奕對她幼稚園小孩的反應勾起笑容,,目光從她臉上看時,視線不經意落到她手裏的那件新品上,他眼裏某種閃過一道不明意味。


    南明月輕易的捕捉,她把手中的新品展開,“有什麽特別嗎?”男人好像對它很感興趣一樣。


    新品展開,是一條領帶,肉眼不見一處凹凸或細膩的紋路,除了材質特殊沒什麽其他地方特別,而且領帶還是女人款式。


    裴澤奕說:“嗯,有點特別。”


    男人雖然愛給她買東西,但討論服飾相關的話題還是頭一次,南明月也起了興趣,想和他多聊兩句。


    隻是話題被男人截斷,南明月無從得知是不是那條他口中的領帶。


    她問道:“我沒拿走,還在原處放著。”


    搬家時,她隻拿了隨身常用的物件,特意避開了男人買的那些,一件沒拿。


    裴澤奕道:“你拿走了,原地方我找過,找不見。”


    南明月:“......”


    不可能!


    絕不可能!


    誤拿的機率都不可能!


    南明月十分肯定自己沒有拿走那條領帶!


    裴澤奕買的東西多,根本穿不完,許多新品都放置在原來的地方動都沒動,更何況她平常不愛打扮,穿著也盡是一些比較舒適簡單的服裝,對於那些昂貴又不好打理的衣服來說,她根本沒有興趣。


    而且那段時候她正在進行顧氏的廣告拍攝,沒有機會去穿那些衣服,更不用說那條毫無用處的領帶了。


    “自己的東西不見了應該自己先好好找找。”


    話說完,南明月覺得有些好笑,一條可有可無的領帶居然成為男人找她的理由,一時間她不知道真是因為領帶的原因,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男人放在膝上的手指驟然鎖緊,語氣有些冷。


    “我說的不是那一條。”


    不是?


    南明月真想不出還有哪一條同樣款式的了。


    她問道:“你的還是我的。”


    “我的。”


    “定製的還是品牌買的。”


    “定製的。”


    ......


    兩人你問我答好幾個來迴,南明月失去耐心,她煩躁的翻了個臉色,瞧見男人非得她交待個明白,沒完沒了的神情。


    她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若讓我一個個猜下去,真不知猜到何年何月。”


    就一條領帶,實在不至於此。


    南明月收尾的語氣有些不好,帶著情緒的尾音在車內盤旋,久久不散。


    沉悶的氣氛重新漫在車內,想到兩人此時的關係,藍明月突然有些懊惱。


    好在裴澤奕是個成熟的男人,沒有對她的不禮貌有所有計較。


    車子經過學校路段,正是放學期間,校門口車流人流堆積,他們所行的車輛不得不減速慢行。


    一些小學生看見校門口停著的豪車,好奇和豔羨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看來,車窗貼了單向膜,看得見外麵,外麵卻看不見裏麵。


    南明月和裴澤奕看得清楚,那些天真的小孩眼睛睜得大大的,有的還吆喝同伴一起來看。


    ——“快看,那輛車好酷啊,好像在電視裏見過。”


    ——“就是就是,好像是勞斯萊斯?”


    ——“笨蛋,是瑪莎拉蒂啦。”


    ——“你們都說錯了,是阿斯頓·馬丁。”


    被小孩的天真打敗,南明月唇角浮現淺淺笑容,由於豪車效應,車邊圍繞的人越來越多,原本緩慢行駛的車被迫停下。


    駕駛位開車的司機有拿不定主意,有些抱歉的轉頭詢問道:“需要我下去處理嗎?”


    裴澤奕放下翹起的腿,麵色平靜得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不用。”


    司機得了命令,重新迴身,把注意力都放在車周邊的小孩身上。


    車內沉靜了三秒。


    裴澤奕突然伸手正了正領帶,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我母親送我的那條,一直在主臥的衣櫃裏放著,它不見了。”


    怕南明月聽不懂,他又加重了幾個字:“在你搬家後,它不見了。”


    聽他嘴裏提起“母親”,南明月的心快速跳動了一下。


    這個詞他很少提,可以說幾乎沒有。


    但南明月知道母親對他的意義有多重要。


    重要到不會隨便拿出母親的送的東西開玩笑。


    情人合約期間裏,南明月曾不止一次對裴澤奕這個男人進行過深思。


    長相品質和家世都是一等一,可是做事確是不按套路出牌,從包養她這一件事就看得出,這個人真的不能用平常人的思維去琢磨他。


    在他的圈子裏包養女人的人不在話下,甚至有人隻把這當作一件風流趣事,可是裴澤義與那些人不同,他年少出名,從小身上肩負著的擔子,就與那些公子哥不一樣,在他二十五歲的年紀絕不可能做出包養的事。


    更何況像他這樣的人,要什麽有什麽,想和發生關係的人大有人在,實在沒那個必要。


    她記得和男人在一起後的某場宴會,他們碰見了裴氏家族裏的其他長輩,那個人看見南明月時,眼裏的厭惡之情毫不掩飾,隻差明晃晃的臉上寫著嫌棄二字了。


    對於剛做情人的南明月來說,還是很難為情。她挽著男人的手偷偷鬆開,挪了挪步子,站在他身後。


    視線被男人高大的身軀遮擋,雖然有點兒掩耳盜鈴,但以她的視線看不見他們的方式,可以用來安慰自己那點脆弱的心靈,可以勉為其難地讓自己好受一點。


    站在男人身後,她聽到那個長輩指責裴澤奕,“你多大了還不務正業,即便因為自己母親也不該和家人置氣。”


    那次是南明月第一次見裴澤奕生氣,那位長輩提到母親後,裴澤奕的手鬆開她,後背豎的挺直,他聽見他說:“你沒有資格提她,也不許在我麵前提她。”


    這樣的男人讓她更怕了,南明月連連後退幾步轉過身,不該聽的不該看的她一律不聽不看,乖乖的躲在一邊。


    當在她喝飲料喝到一半時,裴澤奕迴來了,看到自己臉上閃躲的表情,難得的溫柔了幾句,“你怕我嗎?”


    南明月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她不敢撒謊,實話實說道:“有一點點怕。”


    男人笑了一聲,用溫柔的語氣寬慰道:“你不用怕,你不是那些人。”


    她知道她不用怕,但是她害怕會殃及池魚啊。


    男人捕捉到她的那點小心思,隨即解釋說:“我們是合作夥伴,甲乙方關係,你不用有困擾,我也不會因為旁人而遷怒於你,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放在心上。”


    南明月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後來想起這一切的緣由,都是由於口中的那個母親,自此以後她再也不曾聽到關於這兩個字的話題,想來這個詞在他心中是很沉重的。


    南明月在心中下了結論。


    她開始努力在腦海中搜刮搬家時的那點情形,那天她決定的匆忙,連行李箱都沒有準備,最後還是翻出一件純棉床單,將床單的四個對角係好,然後再搬到車後備箱的。


    她拿了睡衣毛衫和外套,還有她的護膚品,以及一些工作上需要用到的推廣用品,其他的實在沒有了。


    難不成是打包時不小心把臥室的那張衣櫃裏的東西帶了出來?


    別墅裏放置衣物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占地麵積較大的衣帽間,一個是臥室裏有一個張小小的衣櫃,衣櫃裏擺放的都是兩人經常穿的一些衣服,比如睡衣和家居服。


    南明月酷愛睡衣,帶過來的很多,幾乎不重樣,平常喜歡穿的都放在衣櫃的那個臥室,那會兒她收的匆忙,沒有將衣服一件件折疊好,而是一股腦的打包。


    莫不是就在那時,東西被她無意中帶走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南明月底氣有些不足,她聞到:“你很著急要嗎?“


    “很著急。”男人語氣不鹹不淡,根本沒有聽出一絲著急的意味。


    做了壞事的南明月心裏有些愧疚,“我不確定是不是我拿走了,我得迴家清理衣櫃才能迴複你。”


    男人“嗯”了一聲。


    突然,一陣手機連續震動的嗡鳴聲,阻擋了男人接下來要說的話。


    南明月摁了掛斷,下意識瞥向身旁。


    裴澤奕要說的話沒接著說,而是說道:“怎麽不接?”


    他語氣淡得沒有語調,跟念課本一樣。


    “應該不是什麽要緊事。”


    打電話的人是白潔,應該是小玉去找她後,把情況給她說了一遍,大概擔心自己,才會打這通電話的。


    白潔的那點兒關心,在男人母親送的東西上,不值一提。


    她狠心地按了拒絕,想聽男人對於那條領帶的處理。


    裴澤奕並未繼續,而是眼眸微眯,繞有氣度地承讓了幾分,“你接吧。”


    “......”電話早被她按了,想接也接不成了。


    做了虧心事的南明月不好直接要求他,讓他繼把話說下去,她隻好硬著頭皮劃開手機屏幕,給白潔迴電話。


    “喂,你還跟裴總在一起嗎?”


    南明月輕“嗯”了一聲,聲音過於小,那邊聽不清楚,白潔又重複了一遍,音量也拔高了許多。


    “小玉說你跟裴總走了,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南明月咳了咳嗓子,正兒八經的迴複她,“在一起呢。”


    “哦。”白潔以為雖然兩人在一起,但是應該有一些距離,所以她在會接這個電話,她說道,“怎麽,你們要複合啊?”


    大概是在室外,白潔的聲音格外的大,從手機聽筒裏傳來時,整個車廂都能聽見。


    南明月的臉黑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一度。


    這家夥怎麽嘴巴不把門,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啊。


    南明月又氣又羞,恨不得馬上掛電話,可是複合的當事人就在旁邊,她不能做這種沒頭腦的事。


    事情沒解決呢,掛什麽電話,這不是心虛嗎!


    於是,南明月迴複道:“沒有呢,我們正在談事情。”


    白潔神經斷了一截,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分手了還能談什麽事情,談資源?還是談分手費啊!”


    南明月再也聽不下去,不管心不心虛,直接掛了電話。


    這時,裴澤奕慢悠悠地眼神飄過來,眼裏帶有一絲了然。


    他說道:“你背叛我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沒給你資源和分手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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