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書說完,拿著藥瓶走了出去。


    雲沫與荀澈在書房裏等著,書房裏燒著火盆,暖意融融的,可是,雲沫的手還是有些冰涼,不知是冷的,還是受心情影響。


    荀澈見她心事重重,輕聲安慰,「放心,就算天塌下來,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阿澈,謝謝。」雲沫收斂了些情緒,視線落在荀澈的臉上,聽到如此暖心的話,她除了感激,不知道能說什麽。


    這輩子,荀澈對她的情意,她註定隻能辜負了。


    荀澈看著雲沫,清輝月冷的眸子裏泛出溫和的笑意,「咱們是朋友,不是嗎?」


    「是。」雲沫很肯定迴答,對於這點,她從來沒懷疑過,「阿澈,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聽到雲沫的迴答,荀澈眸子裏的暖意加深,「所以,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雲沫沒再說什麽,壓了壓煩亂不寧的心緒,與荀澈相視一笑。


    等了大約一刻鍾,荀書帶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迴來。


    雲沫含笑,勾起唇角,客氣的與老者打過招唿。


    「莫老,你醫術高明,可知道,瓶子裏裝的是什麽藥?」荀澈挑了挑眉,淡淡的問。


    莫老掃了雲沫一眼,迴答:「若是老朽沒看錯,這瓶子裏裝的應是忘情水。」


    「忘情水?」荀澈怔了一下,那個男人這麽愛沫兒,怎麽可能派人送忘情水來,「莫老,你確定沒有看錯?」


    「根據老朽的經驗判斷,這瓶子裏的忘情水應是攝政王府六煞中的無情配製的。」莫老一邊說話,一邊聞了聞藥水的味道。


    「這忘情水中加了人參,靈芝,三七,當歸等藥材,稍微不仔細,便認為是強健身體的滋補藥。」


    莫老說得這麽仔細,荀澈不得不相信,瓶子裏裝的的確是忘情水。


    「怎麽可能是忘情水?」雲沫一臉的不可置信,兩條細細的柳眉幾乎擰在了一起,當莫老確定是忘情水之後,可以看出,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


    荀澈見雲沫一臉受傷的表情,目光瞟向莫老跟荀書,輕聲道:「莫老,荀書,你們先出去一下。」


    莫老跟荀書也看出雲沫此刻正傷心難過著,荀澈吩咐,兩人輕步走出了書房。


    「沫兒。」莫老跟荀書離開後,足足過了幾分鍾,雲沫一直保持剛才的表情,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荀澈怕她憋壞,輕輕喚了她一聲,「想哭就哭出來,別憋在心裏。」


    雲沫眸子是有些發酸,原本還強繃著情緒,此刻,聽荀澈這般說,她強憋著的那口氣,頃刻就崩塌了,淚水稀裏嘩啦的從眼眶裏滾出來,止都止不住。


    「阿澈,你說,他為什麽要送忘情水來?成親前,他跟我說過,要跟我相守到白髮蒼蒼。」當著荀澈的麵,淚水越流越多,很快染濕了衣襟,活了兩世,她從沒像今天這般,哭得這麽毫無形象。


    荀澈也搞不清燕璃在想什麽,瞧見雲沫的淚水決堤似的從眼眶裏湧出來,他看得心疼,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看她哭濕了衣襟,他隻好轉動著輪椅的軸承,慢慢的移到雲沫的身邊,伸出一隻手,輕輕摸了摸雲沫烏黑的頭髮,算是安慰。


    雲沫感覺到他的安慰,心裏越發地難過,「阿澈,你再讓我哭會兒,我真的好傷心。」說話時,那鼻子抽搭抽搭的,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好。」荀澈的手停留在她的後腦勺上,在她髮髻上輕輕拍了拍,「在我麵前,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哭。」


    「嗯。」雲沫邊哭邊點頭,「謝謝你,阿澈,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足足哭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眼睛都哭腫了,雲沫接近奔潰的心情才稍微好轉一些。


    荀澈見她收住哭勢,很貼心的遞上一方錦帕。


    雲沫見他錦帕絹來,不客氣,伸手接了過來,持起那月色的錦帕,胡亂往臉上一擦,不管是鼻涕眼淚全沾在了那帕子上。


    「阿澈,我想喝酒。」雲沫哭夠了,才紅著一對眼眶將荀澈盯著。


    她心裏很鬱悶,很想大醉一場。


    「好。」荀澈知道她心裏很難受,她想喝酒,也不阻攔她,視線掃向門口,道:「荀書,燙兩壺酒進來。」


    「為什麽隻有兩壺,阿澈,我都這麽難過了,你就不能大方一點嗎?」雲沫皺著眉頭,很不滿意地嘟嘴,「你一壺,我一壺,一壺酒,肯定不夠我喝。」


    荀澈瞧她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拿她沒辦法,隻好再次對著門外吩咐:「燙三壺酒進來。」吩咐完之後,再將視線移到雲沫的臉上「你兩壺,我一壺,這下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雲沫道。


    荀書很快燙了三壺酒,備了幾個下酒的小菜進來。


    雲沫一眼沒看桌上的菜,直接提起麵前的一壺酒,揭開那酒壺的蓋子,聞了聞酒氣,「窖藏五十年的杏花村。」


    前世經營飯店生意,經常要應酬,所以,她對酒很了解。


    「來,幹杯。」她聞了一口氣酒氣後,將那酒壺提在手裏,往荀澈麵前的酒壺上碰了碰,然後直接抱著那酒壺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荀澈看她牛飲一般,趕緊阻止,「沫兒,慢點喝,這杏花村雖然不是烈酒,但是,後勁很足。」生怕雲沫將自己灌醉。


    雲沫一口喝掉了半壺,這才停下來喘氣,臉色微醺的將荀澈看著,「阿澈,你快喝啊,你不是說要陪我喝酒嗎?」


    荀澈瞧她眸子裏泛著盈盈水光,有些心疼,「好,我陪你喝。」說話時,他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優雅的灌進自己的嘴裏,明明是很甘醇的美酒,可是,在此情此景下,他喝著,卻覺得有些微微苦澀。


    「這才夠朋友。」雲沫見荀澈灌了一杯酒,勾唇笑了笑,再次提起剩下的半壺酒,咕咚咕咚的往胃裏灌。


    「阿澈,原來失戀這麽難受。」猛灌下一壺酒,她已經處於半醉的狀態,「以前,我還在笑那些失戀的人尋死覓活,現在才知道,這種感覺真太他娘的太難受了。」


    荀澈耐心地聽她爆粗口。


    「來,繼續幹。」雲沫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胡話,將手裏的空酒壺丟到一邊,伸手將另一壺酒提到麵前,對著荀澈舉了舉,再一次往嘴巴裏咕咚咕咚的灌。


    「燕璃那個殺千刀的,也不知道是抽什麽瘋了,竟然給我送忘情水來。」


    她咕咚咕咚灌幾口酒,又停下來,大罵燕璃幾聲。


    「該死的男人,以為老娘很稀罕他。」


    荀澈坐在她對麵,淺飲小酌,聽她在醉酒的情況下,每一句話都離不開燕璃,一顆心,受到了重重的打擊。


    情到深處,才會如此掛念,若沫兒真不稀罕燕璃,現在,又怎麽會如此痛苦。


    雲沫咕咚咕咚將第二壺酒喝完,已經醉得癱倒在桌上,「阿澈,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的心好痛,好難受,你說,我是不是很沒出息,我怎麽就那麽稀罕那個殺千刀的男人呢。」


    她趴在桌上,說話的聲音很低。


    等她低聲說完,過了大約半分鍾,荀澈才道:「或許,你應該讓燕璃當麵給你說清楚。」


    其實,他心裏很不想說這句話,人都是自私的,就此,沫兒跟燕璃產生誤會,他才有機會,可是,看見沫兒如此傷心,他又有些不忍心,最終,做了違背自己心意的事。


    「你說得對。」荀澈話落,雲沫趴在桌上,輕輕嘟囔了一聲,也不知她是在睡夢裏嘟囔,還是真將荀澈的話聽進了心裏。


    雲沫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陽雀村,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跟燕璃成親時的洞房裏,而,小豆丁正皺著眉頭站在她的床前。


    「兒子,你怎麽了?眉頭怎麽皺得這麽深?」


    雲曉童見雲沫睜開雙眼,眸子裏還有血絲,很是心疼,眉宇間的褶皺更深了幾分,「娘親,爹爹是不是不要咱們了?」


    雲沫看他冷著一張臉,心裏咯噔了一下,「誰……說的,你爹爹隻是忙,要過段時間才能迴來。」


    隻是,說這句話時,她很沒有底氣。


    「娘親,你別騙兒子了。」聽了她的解釋,雲曉童的臉色沒有好轉,「你喝醉的時候,在夢裏都在說,燕璃,你這個殺千刀的臭男人,為什麽要送忘情水來。」


    他皺巴著小臉,將雲沫在睡夢裏說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


    雲沫知道瞞不住了,隻好點頭承認,「童童,或許,你爹爹有什麽難言之隱。」


    「娘親,我被他傷透了心,哇……」得到雲沫的確認,雲曉童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爹爹是不是移情別戀了,哇……」


    小傢夥哇哇大哭,響亮的哭聲震得雲沫耳窩子發痛。


    「娘親,我倆被拋棄了,我倆好命苦。」


    「兒子,你還有娘親,娘親永遠不會拋棄你。」雲沫被他哭得亂了心緒,瞧他哭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心疼得要命,都是燕璃那個殺千刀的男人惹的禍。


    雲曉童哭得小身子顫抖,雲沫趕緊下床,走到他身邊,將他摟進了懷裏。


    「娘親,我不相信爹爹會拋棄咱們,前幾日,爹爹還送過我增強功力的藥丸呢。」


    「什麽時候的事?」對於這件事,雲沫一點也不知情,她將雲曉童從懷裏拉了出來,視線緊鎖在他稚嫩的臉上。


    雲曉童收住哭聲,抽泣了幾下,迴答:「在炎火村的時候,爹爹給了我三粒藥丸。」


    「難道是火靈芝……」雲沫心裏猜測,難怪,自蒼山下來後,她就沒見燕璃將火靈芝拿出來。


    火靈芝這麽珍貴的仙草靈藥,燕璃都捨得給小豆丁吃,又怎麽可能拋棄他們母子呢,想來想去,她都想不通,或許,她真應該聽阿澈的話,讓燕璃親自與她把話說清楚,隻要他當麵對她說,他已經不愛她了,她保證,即使萬般痛苦,她也不會迴一下頭。


    安慰了雲曉童一番,她去找無心。


    「夫人……」雲沫一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無心看得心疼,雲沫醉在荀府,是她送迴來的,雲沫在醉夢裏罵王的那些話,她一字不差全都聽見了,她知道,王為何會吩咐隱衛送忘情水來,但是,王吩咐過,要隱瞞夫人,她知道實情也不敢透露一個字。


    「放心,我沒事。」醉過一場後,雲沫反倒鎮定了不少,目光落在無心的臉上,淡淡道:「心兒,你幫我發一封飛鴿傳書去京城,限燕璃五日內趕到陽雀村,若是他五日內趕不到,我就重新給童童找個爹。」


    無心愣了一下,眼巴巴的將雲沫盯著,沒有應聲。


    「按我的意思辦。」雲沫繃著一張臉,神態認真。


    「是。」無心這才點頭離開。


    雲沫目送無心離開後,獨自嘆了口氣,雖然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還是希望燕璃能在五日之內趕迴陽雀村。


    她之所以限期五日,是經過一番計算的,飛鴿傳書到京城需要一日時間,燕璃收到飛鴿傳書,趕來陽雀村,快馬加鞭隻需要三日時間,給五日,時間上還有寬鬆的。


    一日後,攝政王府收到秭歸縣的飛鴿傳書。


    無邪看過上麵的內容後,疾步走進暖閣向燕璃稟報,「王,秭歸縣傳消息來了。」


    燕璃從摺子裏抬起眉頭,看見無邪拿著信件走進來,心,漏跳了一拍,「信上寫的什麽?」


    他發現,他有些害怕看到信上的內容,生怕是無心,無念向他稟報,雲沫喝下忘情水,失去對他的記憶。


    無邪將信件遞到他麵前,他盯著那信件,半天,沒敢伸手接。


    「夫人說,限你在五日內趕迴陽雀村,如若不然,她就從新給小公子找個爹。」無邪將信上的內容原封不動的轉告給燕璃。


    燕璃聽了內容後,心裏喜憂參半,喜的是,雲沫沒有喝下忘情水,沒有忘記他,憂的是,他隻剩一年的時間。


    「王,屬下鬥膽說一句,您分明捨不得夫人忘記你,又何必這般苦苦的折磨自己,無情已經再尋找解寒血之症的其他方法了,您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無邪想了想,斟字酌句的勸說燕璃。


    「您這麽做,對夫人很不公平,若某一天,夫人發現真相,肯定會痛不欲生。」


    無邪的話,一字一句都說進了燕璃的心裏,燕璃聽後,猶如鐵壺灌頂,頃刻間,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太過草率了。


    無邪說的對,他這樣做對雲兒很不公平,不管怎樣,他都不應該私自替雲兒做決定。


    「無邪,馬上給本王備車,本王要去陽雀村一趟。」


    他的兒子,怎麽可以叫別人的男人做爹爹。


    「是。」無邪應了一聲,疾步走出暖閣。


    三日後,攝政王千歲風塵僕僕的趕到了秭歸縣,出秭歸縣城,朝陽雀村趕的時候,一行人正好在城門外遇上了無心。


    「王,你終於趕來了。」無心一眼看見燕璃的車騎,抱著一隻紅布包著的盒子,疾步走了過去。


    燕璃撩開車簾,視線落在無心懷裏紅布包著的盒子上,深邃的眸子眯了眯,「你懷裏抱的是什麽?」


    無心沒多想,恭敬迴答:「這是夫人前幾日定製的鳳冠。」


    聽到鳳冠兩個字,攝政王千歲臉色巨變,從馬車裏走了出來,禦風而起,咻,的一下,消失在了眼前,那速度快得,簡直可以跟風速媲美。


    無邪知道燕璃跑這麽快,是在擔心什麽,他轉了轉眼眸,將視線挪到無心的臉上,淡淡的問:「心兒,夫人定製鳳冠做什麽?」


    「秋月初八出嫁,夫人定製鳳冠,送給她做嫁妝。」無心道。


    「……」無邪抬手扶額,「你這小妮子,怎麽不將話說清楚。」


    「王跑得這麽急,肯定是以為你懷裏的鳳冠,是夫人替自己準備的。」


    無心覺得好冤枉,「王跑得跟風似的,我想說,根本就來不及啊。」


    「別說了,咱們趕緊去追王。」無情掃了無邪,無心一眼,淡淡的提醒。


    幾人這才急吼吼的往陽雀村趕,心裏祈盼,攝政王千歲千萬別弄出太大的烏龍。


    這邊,五裏路,攝政王千歲一路禦風急行,一盞茶的時間不到,就落在了雲宅裏麵,害怕雲沫生氣,將他關在大門外,攝政王千歲直接躍過圍牆,登堂入室。


    進了宅子,他儼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態,熟門熟路的朝內院奔去。


    雲曉童正在內院的天井裏練飄雪飛花式,看見燕璃風塵僕僕的出現在麵前,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繃緊著一張小臉,「你不是不要我和娘親了嗎?還迴來做什麽?」


    小傢夥嘴上這麽說,可是,看見燕璃趕迴來,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燕璃現在急著向雲沫請罪,溫著眼神,看了雲曉童一眼,道:「兒子,爹爹先去見你娘親,待會兒再來與你解釋。」


    「去吧,娘親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搓衣板跟雞毛撣子。」雲曉童揮了揮手,沒有阻攔。


    燕璃看見雲曉童點頭,這才直奔雲沫的房間。


    奔到門前,透過薄薄的一層門紙,他隱隱約約看見雲沫坐在床上整理東西,心裏緊了一下,想了想,直接推門而進。


    他踏進房間,一眼看見雲沫坐在床上疊一些色彩喜慶的衣裙,瞧那款式,與新娘穿的喜服有幾分相似。


    雲沫聽到腳步聲,揚眉一看,視線正撞上燕璃的視線。


    「你還是趕來了,不算晚。」燕璃出現,她心裏分明很雀躍,但是,臉上卻沒有太多的笑容,這個男人,害她流失了這麽多眼淚,現在對他笑,她做不到。


    燕璃掃了一眼,她疊在床沿上的衣裙,俊美無儔的臉有些陰沉,「咳咳……你想嫁給誰?荀澈嗎?」


    雲沫心裏本來就憋悶得慌,見他沉著一張臉,開口就質問,心裏的火氣,委屈頃刻間爆發,站起身來,與他對視,「你都要騙我喝那忘情水了,還管我嫁給誰,我告訴你,老娘喜歡嫁誰就嫁誰,你管不著。」


    燕璃盯著她的小嘴一張一合,聽她吼完,直接走上去,攬腰將她抱上了床,冰涼的薄唇傾覆而下,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


    「唔。」雲沫的雙手被他控製在頭頂上,整個人都動不得,隻得承受他略有些粗暴,急切的吻。


    燕璃將她吻得嬌喘連連,才將唇往其他地方挪了挪。


    雲沫使勁往肺裏吸了一口空氣,用力掙紮,「燕璃,你不是想讓我忘記你嗎?你現在又在做什麽?」


    「雲兒,我錯了。」燕璃啃著她的鎖骨,磁性的話音在她耳邊響起,滿懷歉意,「我不該替你做決定。」


    「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的原諒你。」雲沫的鎖骨被他啃得酥酥麻麻的,但是,心裏的那股怒火,一點沒消。


    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當她是什麽,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嗎?


    刺啦一聲,雲沫身上的衣服被撕裂,她感覺身子一涼,一分鍾不到,整個人已經被燕璃剝光了。


    燕璃將她壓在身下,不給她逃脫的機會,「我後悔了,哪怕隻剩下一年時間,我也要將你禁錮在身邊。」


    雲沫被迫承受他的愛,兩邊眼角流下清淚。


    燕璃低下頭,將她眼角的淚痕吻幹,「原諒我,好不好。」


    雲沫暫且不計較她被強迫之事,表情淡淡的問燕璃,「什麽隻剩下一年,你將話說清楚。」


    燕璃吻幹她的淚,抬起俊美無儔的臉,撐著雙臂,溫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我也患有寒血之症。」


    「赤煉蛇蛇膽不是可以解寒血之症嗎?」雲沫順口接過話。


    燕璃決定不瞞她了,繼續道:「赤煉蛇膽隻能暫時控製寒毒之症不發作,想要徹底解寒血之症,必須要用火靈芝,而且,必須在三十歲之前服下火靈芝。」


    「所以,你將用火靈芝煉的藥,給了童童服下。」雲沫終於明白了。


    「嗯。」燕璃點頭,「那是天地間唯一一株火靈芝,我若服下,便無法救兒子,我無法捨棄兒子,也不忍心看見你因我而傷心。」


    「所以,你就騙我喝下忘情水?」雲沫眸子有些發酸,心裏對燕璃有氣,有又感動,氣的是,燕璃自作主張,騙她飲忘情水,感動的是,燕璃肯為他們母子倆捨棄自己,總歸,這個男人值得她真心託付。


    「你這個笨蛋,你這個傻蛋,要是我真的喝下忘情水了怎麽辦?」她紅著一雙眼眶,一拳一拳的打在燕璃的肩膀上,心裏雖還有氣,但是心結已經解開了。


    燕璃任她打,任她罵,「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雲沫打了一會兒,再問道:「按你剛才所說,身患寒血之症的人,可以活到三十歲,你才二十五,還有五年的時間,你為何說,隻剩一年了?」


    「在蒼山與火龍對戰的時候,被火龍噴的火球傷了肝腹,所以……」燕璃如實相告。


    雲沫聽後,心裏很氣,「在炎火村的時候,我問你有沒有事,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她咬了咬牙,連無情都給記上了。


    這兩個男人,串通一氣,將她當豬騙。


    一番折騰後,燕璃滿身大汗的躺在了雲沫的身側,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我不想讓你操心。」


    「誰愛操心你,你別跟我臭美。」雲沫瞪了他一眼。


    燕璃知道她原諒自己了,微微勾起唇角,笑得似魔似仙,「你是我夫人,你不操心我,誰操心我。」說話時,他微微嘟嘴,瞬間由大灰狼化身乖乖兔。


    「少在老娘麵前賣乖。」雲沫橫下心,不被他偽裝的表情迷惑,腦中一轉,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道:「燕璃,你有寒血症,童童也有寒血症,你們倆到底是什麽關係?」


    近些日,她發現,小豆丁無論是在言行上,還是相貌上,都越來越與燕璃接近,她曾幾度懷疑,小豆丁就是燕璃的孩子,但是,想想燕璃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而,前生隻是昌平侯府不得寵的大小姐,別說接近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了,就算接近普通的世家子弟,都有些困難,所以,便打消了心裏的想法,可是,現在得知燕璃也身患寒血之症,這令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因為,無情曾說過,寒血之症極為罕見,一般情況下,隻會在親緣之間遺傳。


    雲沫這麽問,燕璃心裏咯噔一下,有些心虛的別過臉,默默在心裏想對策。


    他怎麽忘了自家夫人冰雪聰明了呢……


    「說,敢隱瞞一個字,今晚去陪懷孕的棗紅馬睡。」攝政王千歲的耳朵被自己夫人一把擰起。


    「夫人輕點,為夫說就是。」攝政王千歲抽搐了一下嘴角,心裏已經做好了被虐的準備。


    無邪,無情等人趕到雲宅,沒看見攝政王千歲的身影,直奔後院,聽到房間裏傳出的聲音,幾人對看了一眼,都深深的為攝政王千歲捏了一把冷汗。


    無邪搖了搖手裏的摺扇,輕輕感嘆,「果然,唯有小人跟女人不可惹。」


    他話落,無念的目光馬上瞪過來,「大冬天扇扇子,也不怕被凍死。」


    「首領,既然你這麽嫌棄女人,可以考慮發展斷袖情。」無念瞪完,無心繼續瞪。


    無邪縮了縮脖子,「你們兩個小妮子,到底還當我是首領嗎?」


    「心兒,咱們別理他。」無念白了他一眼,拉著無心直接離開。


    無情見無邪碰了釘子,微微勾了勾唇角,「知道女人跟小人不可惹,還敢當著兩個小妮子的麵,說這樣的話。」話落,轉身離開,留了個風流倜儻的背影給無邪。


    「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還有沒有將我當首領。」無邪啪嗒一聲收起手裏的摺扇,指著無情離去的背影。


    房間裏,攝政王千歲的耳朵還在自己夫人的手裏。


    攝政王千歲第一次心虛地咽了口唾沫,秉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原則,老實交待,「夫人,你知道真相後,千萬別激動。」


    「你先說說看,我再決定激不激動。」雲沫鬆了他的耳朵。


    攝政王千歲醞釀了一下情緒,避開雲沫的視線,弱弱道:「夫人,其實……童童是咱們倆生的孩子。」


    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雲沫顧不上此刻穿沒穿衣服,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立了起來,一屁股跨坐在燕璃的腰上,伸出雙手掐住燕璃的脖子。


    「你這個黑心黑肺,廣播種不澆地的男人,將老娘吃飯抹淨,拍拍屁股就走人,讓老娘給你辛苦生娃,害老娘被罵淫娃蕩婦,害老娘被發配陽雀村,害老娘辛苦了五年。」這些話,她是替前身罵的。


    雲沫劈裏啪啦罵了一大段話,燕璃讓他掐著脖子,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等她氣出夠了,才道:「夫人,為夫錯了,為夫不知道你跟童童的存在,所以,才讓你跟童童在陽雀村受了五年苦。」說話時,他眸子裏全是心疼之色。


    雲沫手都掐軟了,喘了口氣,從燕璃身上下來。


    「這麽說,你早就知道童童是我跟你生的孩子。」


    「嗯。」燕璃點頭,「咱們成親那晚上,童童寒血之症發作,我便知道了。」


    雲沫磨了磨牙,用陰森森的目光將攝政王千歲盯著,「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怕你生氣,怕你休了我。」攝政王千歲像個小媳婦似的,微斂著眸子,不敢看雲沫的眼睛。


    雲沫瞧他卻弱的模樣,心裏好笑又好氣,「我現在也可以休了你。」


    「夫人,求你原諒為夫。」攝政王千歲眨了眨眼眸,深邃的眸子裏,波光瀲灩。


    「想求我原諒你是吧?」雲沫看他的目光依舊陰森森。


    「嗯。」攝政王千歲嗯了一聲,即使此刻躺的是暖炕,他依舊覺得後背發涼,直覺告訴他,想獲得夫人的原諒,不付出一點代價,好像不可能。


    雲沫穿了褻衣褻褲下床,走到櫃子前,將事先準備好的搓衣板跟雞毛撣子拿了出來。


    先前,她念在燕璃捨身救童童的份兒上,訣定取消懲罰,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奸佞的男人,不止誆她飲忘情水,還隱瞞了童童的生事這麽久,不處罰,顯得她有些太仁慈了。


    「跪搓衣板,挨雞毛撣子,任你選。」她將搓衣板,雞毛撣子抱到床前,挑了挑眉,將燕璃盯著。


    燕璃已經穿好了衣服,正盤腿坐在床上,幾縷黑髮鬆散的垂在肩頭,看上去高貴又慵懶。


    「可不可以不選?」他托腮,眼神渴求的將雲沫望著。


    「賣萌沒用。」雲沫忽略掉他眸子裏的流光,「要麽跪搓衣板。要麽挨雞毛撣子,要麽滾蛋。」


    滾蛋是不可能,跪搓衣板,若是讓自己的屬下看見了,會很沒麵子,「那我挨雞毛撣子。」攝政王千歲琢磨了一番,選擇挨雞毛撣子。


    「好。」雲沫將手裏的搓衣板丟在一旁,對他招了招手,「下來,將屁股撅起來。」


    攝政王千歲穿好鞋子,硬著頭皮走到自家夫人的麵前。


    「夫人,輕點,為夫怕疼。」


    雲沫露著一口白牙,陰森森的笑了笑,「放心,我會很輕的。」


    啪,一聲響,一棍子雞毛撣子重重的落在攝政王千歲高貴的屁股上,攝政王千歲疼得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但是,為了麵子,硬是沒吭聲。


    「讓你丫的騙老娘。」雲沫抽完一雞毛撣子,繼續抽第二下。


    「你是不是覺得老娘好騙。」


    ……


    某女邊打邊罵,攝政王千歲老老實實的撅著屁股,感覺到某女的怒氣,不敢還一句嘴。


    雲曉童將耳朵貼在門上,屋子裏的動靜,小傢夥全聽見了,但,沒有要進去解救攝政王千歲的意思。


    「兒子,你爹爹我快被打死了。」攝政王千歲覺察到雲曉童的氣息,視線瞟向門口。


    雲曉童聽著雞毛撣子重重的抽在燕璃的屁股上,微微勾起唇角,「爹爹,屁股上肉厚,不會打死人的,你忍忍啊。」


    「……」攝政王千歲聽到自家兒子的迴答,內心是奔潰的。


    這是親生兒子該說的話嗎?


    雲沫足足抽了十下,才停下手裏的雞毛撣子,若不是顧及燕璃身上有傷,她還得多加幾雞毛撣子。


    這個可惡的男人。


    懲罰完燕璃,她才開門出去,準備去見無情,燕璃捂了捂火辣辣的屁股,趕緊跟了上去。


    茶廳裏,雲沫挑眼將無情盯著,「無情,除了火靈芝外,可還有其他藥石可以醫治寒血之毒?」


    雲沫說話時,燕璃就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身旁。


    六煞都在場,視線全都聚集在攝政王千歲的身上。


    無忌不怕死的問了一句,「王,您為何不坐?」


    「咳咳……」無邪握拳到嘴邊,咳嗽了兩聲,想提醒無忌,隻是,有些沒來得及。


    無忌話落,攝政王千歲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尷尬,冷聲迴答:「本王一路上坐馬車坐多了,屁股有些疼。」


    聽到無邪的咳嗽聲,無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無心,無念瞧他後知後覺的模樣,不約而同的抬手扶住額頭,真是豬一樣的隊友啊。


    一段小插曲後,無情才迴答雲沫的問題,「夫人,屬下最近正在查閱醫書,尋求解寒血之毒的辦法。」


    「這麽說,還是沒找到其他辦法咯?」雲沫一臉失望,視線瞟向燕璃,眸子裏寫滿了擔心。


    無情沉默了,六煞其他人都沒說話,氣氛有些沉靜得可怕。


    「請夫人放心,屬下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想辦法救王。」無情沉默了片刻,挑了挑眉,眼神篤定的看向雲沫。


    「謝謝。」雲沫朝他點了點頭,火靈芝沒了,現在,無情是燕璃的最後一絲希望了。


    夜深人靜,燕璃將雲沫摟在懷中。


    雲沫依偎在燕璃的懷裏,秋月剪水般的眸子裏流淌著幸福之色,「燕璃,不管最後的結局如何,咱們都要攜手走到最後一刻。」


    哪怕隻有一年,她也願意守在這個男人身邊。


    經過這次事件,她發覺,她好像已經離不開他了,當知道,他送來的是忘情水那一刻,她整個人猶如跌進了冰窖一般。


    「好。」燕璃用溫柔沙啞的聲音迴應她,話落,在她額頭落在淺淺一吻。


    「不早了,睡吧。」


    他溫淡輕柔的話,像一根羽毛,輕輕在她的耳邊撩動,她不自覺的閉上雙眼,聞著他身上散發的淺淺白檀香,什麽時候睡著的,完全不知道。


    燕璃側身躺在她的身旁,目光在她平靜的睡顏上繾綣,微微勾了勾唇,與她相擁而眠,迴京這幾日,他幾乎沒睡一個好覺,此刻,摟著雲沫,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嘔,嘔……


    笠日,雲沫剛從床上爬起來,衣服還沒穿好,就彎著腰,一陣幹嘔,嘔得臉色漲紅,卻隻吐了一點清水出來。


    燕璃瞧她幹嘔,一臉著急的走到她身邊,幫她拍了拍後背,「怎麽了?」


    嘔……雲沫繼續幹嘔了幾聲,才勉強止住,直起身子對燕璃道:「可能是吃壞肚子了。」說話時,她緊蹙著眉頭,一臉痛苦之色。


    ------題外話------


    看吧,我不是後媽,這下就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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