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方小屋之中,我們展開了激烈的搏鬥,每一擊都充斥著無可奈何的必殺之意。


    折疊軍刀早已經頓了下來,但作為武器依舊是比菜刀之類的要好用得太多。而養楓兒則站在我和律的身後,不時的將箭矢射向被我們圍攻的金發少女。而律則是靈敏地繞到了少女的背後,將緊握的拳頭砸向少女那柔弱的身軀。


    “唧嘿嘿嘿——”邪異的笑容與帶有狂亂的笑聲,少女看著我們發起攻擊,而她卻隻是輕描淡寫的躲開。


    “哥哥姐姐們,我不會殺你們的哦~~~”少女輕輕往一旁一站,有些淒涼地說道,“真是的,為什麽你們要殺我呀?明明我還把你們當成是最最最親愛的哥哥,和最最最最親愛的姐姐們呢!”


    “慕衣,為什麽我會比她們少一個‘最’。”一邊說著,抄起一旁的一張木凳,直接砸向她。如果是尋常的少女的話,肯定是會被擊傷的。


    而慕衣隻是稍稍側身,臉上滿是為難。


    咚——哐啷——


    椅子砸在她身後的地麵,應聲化作一堆斷木。


    “真是的,不要砸壞東西了啦!人家又要花時間,想辦法去將大家的記憶修改,讓事情合理化了啦!”慕衣見此,氣鼓鼓的,那天真浪漫的抱怨,實在無法與那露出邪異笑容的一幕相結合。


    “誰讓司介哥哥你老是欺負我!就連給我講故事都老是走神!哼!!”少女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紅,把頭擰過一邊,卻依舊在向我投以偷瞄的目光。仿佛是在確定我是不是會生氣,以選擇怎樣向我撒嬌就原諒一般。


    “——”


    嗖——


    唰——


    養楓兒看著自己射出的箭被慕衣抓住,而箭上附著的血液燃起的楓火也被撲滅,一時有些不滿地看了手中的弓一眼。


    “真是差勁的弓。”養楓兒最終還是無奈地歎氣,隨後她將思索的目光投放在我的身上,“要不還是再弄一把?”


    “——!!!”


    我打了個寒顫。


    “不許想那些齷齪的事了啦!這裏還有小孩子啊!”慕衣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大聲抗議道。


    而伴隨著她的抗議,一隻拳頭直接向著她的腦袋擊去。如果被擊中,即便是沒有因為腦震蕩而暈厥死去,也會產生眩暈吧?


    而她依舊是輕輕閃開,嬉笑著。


    “律姐姐,其實我一開始是將你當成是媽媽的替代品哦?”慕衣說道,“雖然你不像媽媽的樣子,就連頭發也是黑的。”


    律:“……”


    她靜靜站著,繼續思考著如何進行下一次攻擊。


    “而且,一開始……我甚至更像是‘媽媽’呢。”慕衣困擾地說道,“你連在洗手間解手的思想都沒有!那時候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勁兒才讓大家接受你的存在的!”


    律:“……”


    她沉默的點了點頭。


    “可以,繼續生活在這裏嗎?”慕衣弱弱地看著她。


    律微微合目,搖了搖頭,睜開雙眼,說道:“慕衣,所有人都已經不想再重複了。”


    慕衣:“……”


    我接話道:“不管是慕河,雷旬,還是雷瀧……他們都希望能夠在最後解決你的執念。”


    “……”慕衣依舊沉默,麵容逐漸有些變化。


    “不要再追尋執念了……”養楓兒長歎道,“就像我一樣,你也,該長大了……”


    慕衣的麵容已經出現了扭曲,原本看著十分舒服的可愛少女模樣,此時竟然也會有著這般的兇惡表情。


    “你們懂什麽!?這裏是我的一切!”她嘶吼著,發泄著埋藏在心中的情緒,“你們都是!大家都是!全都自說自話的決定著周圍的一切!為什麽就不能和睦生活在一起呢!明明已經重複那麽多次了!那麽多次了!!為什麽到最後都要選擇那一條路!!!我不想要什麽‘長大’,我隻想要所有的我喜歡的人,我愛的人都陪在我的身邊!!!!這就是我的願望!!!!!我唯一的願望啊——”


    “……”我們三人沉默著。


    “如果忤逆了家長,執意要吃糖的孩子是壞孩子的話。”慕衣眼中終於出現了針對我們的“殺意”,“那我就成為這世界上最壞的‘孩子’吧。”


    轟——


    在殘忍的笑容後,祠堂深處傳來了某種物體破土而出的聲音。整座山穀傳出了巨大的迴響聲,仿佛在訴說著滅亡一般。


    “這一次,就把你們全都作為記憶保存下來。”慕衣冷漠地盯著我們,“我會給你們加上合理的附加記憶,就和伯伯,雷爺爺,村長爺爺,慕分叔叔,雷瀧,還有大家,全都成為我腦中的一部分,在我的樂園裏一起永遠快樂幸福的生活吧!”


    “!”


    我向著窗外望去,一個高大的,又屍體與鮮血組成的人影從祠堂深處爬起。而它的腳下,是化作殘片的祠堂,以及三個跪伏著的身影。那一座本該存在的十字架,此時已經是沒有釘著任何的事物——除了上麵那早已幹涸的血跡以外。


    “吼——”


    怪物嘶吼著,一隻巨大的手掌向著我們拍來。


    轟隆——


    屋頂被擊碎,慕衣趁著間隙直接跳出去,被怪物另外一隻手借助。她在怪物的嗬護下,如同寶物一般被放置到怪物的心髒部位。怪物的外皮裂開,心髒處空無一物,無數的肌肉組織此時正蠕動著,向著慕衣擁抱而去。而慕衣則是跳入其中,與怪物融為了一體……


    “吼——”


    祠堂中那壓抑和瘋狂的氣息,便是由這隻怪物傳來的嗎?


    我們三人急忙跟了出去,注視著怪物向著天空嘶吼。


    “怎麽辦?”養楓兒有些無奈的站到我身旁,“這把弓,還有這些箭,可都沒有辦法擊殺那種怪物啊。”


    我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屍人還能這麽玩,到底是什麽原理呢?”


    “來了。”


    轟——


    伴隨著律的話語,怪物的手掌拍來,將我們立足之處的土地擊出一個淺淺的手印。而我們則是極快地躲開了這麽一擊,有些心悸的提防下一擊。


    “就算現在造也來不及了。”養楓兒無奈地說道。


    “你還在想那種不切實際的事!?”我對於這種早就將自己的生命看淡的人,沒有任何的辦法。


    “又來了——還有喪屍,貌似向我們發起進攻了!”


    律繼續作為警示,向我們叫道。


    轟——


    轟——


    轟——


    怪物的下半身是殘缺的,並不能站起來,隻有不斷的揮動雙手才能進行攻擊。而周邊的喪屍們,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命令,也向著我們三人嘶吼著衝來。


    “……”


    局麵,已經是極度緊張了。


    “逃嗎?”我向自己提出了這個質問。


    怪物嘶吼著,不停的發動攻擊。祠堂周圍已經被夷為平地,這一次要修複的話,或許會非常難尋找匹配的記憶吧?


    “……”我的目光,放在了外牆被拆除,祠堂深處一個跪伏人影的身旁。


    那是一把漆黑得發亮的長劍,在那一具屍骸麵前躺著。


    ……


    奇異的聲音出現……


    “拜托了,請拯救她。”三個人的話語,同時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長歎一口氣,向著怪物的近處,那一片無數不多的完好之處——三人跪伏的十字架,疾衝而去。


    “混蛋們!你們都是她最愛的人啊,就不打算出點力嗎!?”


    我謾罵著,躲過怪物的攻擊,衝到了那一把刀前,將其握入手中。


    劍柄微涼,但卻沒有金屬的重量——更像是木頭製作的。


    “如果可以的話,有這樣一個壞壞的妹妹……”我一邊跑著,一邊說著,“也不錯……”


    怪物的身形一滯。


    ……


    唰——


    趁著怪物的停滯,我衝至怪物的麵前,踏著殘垣碎瓦,將它的皮肉被破開。而同時,裏麵暴露出的血肉中,一根尖刺向我的胸口襲來。


    一劍插入其中……尖刺命中我的胸口……


    “咳——”


    劍刃,同時也沒入了少女的胸口。


    一把鑰匙,被繩子綁好放在我衣物內袋裏的鑰匙,用於開啟少女所有迴憶之處的鑰匙——悄然斷裂。而那一根尖刺,卻沒有再繼續往前推進,即便再向前分毫,便能將我殺死……


    轟——


    怪物終究是倒下……原來,下半身早已徹底腐爛,喪失了原有能力的怪物,已經要到極限了。即便沒有任何的人來,慕衣也沒有辦法將美好的故事續寫到春季。


    慕衣,此時也是在天真浪漫地笑著。應該是一個美麗的夢吧?


    終夜——夜幕未降臨。


    無人死亡……僅有一人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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