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天爵手裏的長劍逼近,古天泉的恐懼到達了極點,隻是古天爵心裏積壓的多年怨恨並沒有因為古天泉苦苦哀求有半點鬆動,反而加快了殺死他的速度。


    古澤堯渾身顫抖的看著這一幕,躲在殿中的角落不敢發聲,身後護著他的是古天泉的貼身宮人李延,李延一看大勢已去,拉著古澤堯離開,他們不敢走宮門出去,現在宮裏都是古天爵帶來的士兵,他們隻能從禦膳房的後廚出宮,那裏有一個狗洞,兩人狼狽的爬到了宮外,衣服上沾滿泥土都沒時間擦。


    古天爵站在大殿中央,用手帕輕輕擦拭自己手上和劍上的血跡,腳下是古天泉和蘇吟交疊的屍體,他看也沒再看一眼,長劍剛擦幹淨,門外就有人來報,古天爵讓人進來,是自己其中一個心腹。


    “殿下,沒找到”


    “跑不了多遠的,多派些人去找,找到了帶迴來,不要傷了他的性命”古天爵對這個侄子還是挺喜歡的,隻是現在自己殺了他的父皇和母後,他一定會成為後患,留不得,他要親手解決才安心。


    “是”來人應了聲急急出門去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裏放著一個陳舊的香囊。


    ‘我不會讓你們枉死,我一定可以為你們沉冤昭雪’


    魏千語迴了魏府之後,身體很虛弱,連唿吸都心口發疼,紫竹和清玉清瀾都關切的守在身邊,不敢離開,到了後半夜魏千語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這可嚇壞了府上眾人,城裏的大夫都被帶去救治傷兵了,紫竹在街上徘徊好久才找到了一個開著的藥鋪,上前拉著一個滿頭白發的大夫拖著就去了魏府。


    大夫把了很久的脈,也沒看出什麽所以然,隻能開了些止咳血的藥就走了,湯藥並不管用,魏千語喝了就吐,才過了一個晚上,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氣神,變得病怏怏的,魏母看著心疼,用手帕擦著魏千語嘴角的血哭著說道:“這孩子怎麽多災多難的,到哪兒都能受一身的傷迴來”


    “現在也找不到大夫來給語兒看病,天亮了我在叫人去找找”魏遠智安慰著魏母道。


    夢幻般的場景再次出現,魏千語在一次又一次的入夢中,在感覺上已經變得習以為常,不在排斥和彷徨。


    這是一片荒蕪的沙丘,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突兀的出現在這片荒蕪之上,古越恆的臉和之前在夢裏出現時一般無二,看著魏千語的眼神帶著慈愛的柔光,魏千語款款走向他,古越恆和古天墨真不愧是父子,無形之中總能帶給人壓迫感,隻是因為是古天墨的父親,魏千語才能內心毫無波瀾的和他對視。


    “我一直在等你,我本想為墨兒祭靈之後離去,但最後想了想還是想告知你一些事”古越恆的身上沒了帝王的霸氣,隻剩一個父親臨走前的交代後事的沉著。


    “什麽事?”魏千語平靜的問。


    “你是不是一直認為我讓墨兒持雪珀征戰而讓天泉在皇宮坐享其成,榮享富貴,很不公平?”


    “您怎樣做,自有您的道理,我隻是個外人,無權幹涉陛下您的決定”


    魏千語理智的迴答讓古越恆微笑起來,他也慢慢告訴魏千語關於古天墨的一切。


    古天墨出生時有著天煞孤星的命格,也就是說,古天墨此生都無緣享受來自父母妻兒的陪伴,孤獨終老的宿命會一直伴隨著他直到死去,古天墨作為古越恆心目中唯一的嫡子,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他向欽天監尋求破解之法,欽天監的辦法是讓古越恆尋找到一件上古神器為他扭轉命格,一個人想要逆天改命,勢必要付出很重的代價,需要血親之人為其祭靈,還要命結之人為他擋住扭轉命格之後帶來的殺身之禍。


    至此,雪珀自身帶著的靈力將不屬於這個時空的魏千語帶了過來,魏千語和古天墨有著千年命結的溯源,這是隻屬於他們兩個的緣,也是他們的劫,古越恆本想隻是為古天墨改變命格,隻是沒想到逆天改命的代價這樣大,大到直接影響了月國的百年氣運,國運受損讓古越恆愧疚不已,修改一個人的命格,直接讓整個天下大亂,烽火不休。


    “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麽?”魏千語問道。


    “雪珀讓你找一個重生的人,那個人就是關鍵,一個人的命格可以改變國運,墨兒可以,那個人也可以,他們之間隻能製衡但不能有性命之憂,你和那個人這一世有些牽扯不清的情感,想要讓他們彼此相安無事,隻能斬斷他們之間的聯係,所以你和墨兒的緣分不能再繼續了”


    不能再繼續了!


    嗬···


    這樣輕輕的話語在這一刻猶如巨石,壓得魏千語喘不上氣,她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重複了好幾次,才壓下心裏的火氣和難堪。


    “這樣的決定隻是您一個人的還是所有人的?”魏千語道:“憑什麽您犯的錯要讓我和古天墨來擔,天煞孤星又怎樣,隻是個碌碌無名的莽夫又怎樣,他從不在意這些,他厭惡戰爭,厭惡鮮血,厭惡身邊所有人,這些都是你的決定帶來的,他為了國為了民,卻沒有一次是為了自己,您的愛未免太過廉價,說到底,不過是犯錯之後尋來的借口罷了”


    一個父親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傾其所有,這本沒有錯,隻是古越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可以主宰一個國家的君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改變月國的走向,他明知這樣是錯的,卻還是自私的做了,最後又得到了什麽?古天墨依舊改變不了孤獨終老的命運,月國的氣運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戰爭裏被削弱,這都是古越恆做下決定的遺患。


    “墨兒的命格已經得到了改變,月國也會走上正道,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古越恆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魏千語吃驚的看著這個男人,嘴唇都忍不住顫抖:“什麽意思?”


    “斬斷你們的緣,月國、墨兒都會好的,這就是上古神石的力量”古越恆信誓旦旦的說著。


    “你對古天墨做了什麽?”魏千語心裏的慌亂再也掩飾不住,問道。


    “冰葬絨花加上雪珀石的神力,足以讓墨兒的人格重生了,還有他的命格也會就此永遠的改變,千語,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他,他會娶妻、生子,安穩的度過餘生,再沒有戰爭的洗禮,他隻會是月國一個默默無名的親王”


    梧桐樹開始不停的晃動,樹葉嘩啦啦的聲響在寂寥的空間裏顯得異常刺耳,魏千語的耳膜都有一瞬的空靈。


    原來自己隻是一座橋,搭建在命結這根線上,有一天線斷了,自己也要迴到起初的位置上。


    “你知道冰葬絨花的藥理嗎?”


    ····


    “知道”


    她都不敢想,古天墨聽她說自己知道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感受!


    即便知道,她還是放棄了,所以他說了‘好’


    “您早就知道了?才讓雪珀帶我入夢,隻是想讓我在不經意之下因為對月國將士的愧疚從而心甘情願答應了太古神醫和古天墨換血,如果讓我知道換血會讓古天墨擁有完全不一樣的人格,讓他永遠忘了我,我絕對不會答應得這樣容易,您太知道我和古天墨之間的緣分有多深”


    魏千語緩了口氣才道:“不隻是我,連所有的局中人都被您擺了一道,陛下果然高明,千語甘拜下風”


    雙眼早已模糊的看不清古越恆的麵容,那樣從一開始的慈愛目光現在想來是那樣的猙獰可怖,這就是帝王,這就是王權。


    古越恆有些不忍看到魏千語這樣的神情,但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不能功虧一簣。


    “千語,花開花謝,禍福相依”


    隨著古越恆的話落,一望無際的荒蕪變成了青草遍野的綠州,梧桐樹的枝丫抽出了插在魏千語頭上的發簪,魏千語想要搶迴來,手指卻在觸碰到發簪時被燒灼感刺痛,被刺痛的還有她千瘡百孔的心····


    “啊~~~!!!”


    一聲悲痛劃破天際,魏千語整個人痛苦的跪俯在地,泣不成聲,心髒被撕裂的痛感讓她漸漸感到窒息,周圍了無聲息,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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