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大姐推門而入的時候,莫卿染是趴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的,冰冷得嚇人。


    “傻孩子你昨晚就在這兒睡的?”周大姐自然知道昨晚她跟著自己的事情,卻不知她竟一夜睡在院子裏。


    “周姐姐外邊情況怎麽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強烈,努力想要看清來人誰知出現了重影?


    “快進房間去,你發燒了。”篤定的語氣,莫卿染被周大姐扶著進了房間。


    這個農家小院裏什麽都有,甚至連中藥都有,隻是周大姐對這些完全不懂,隻能先熬點生薑水讓她先喝著。


    “周姐姐你去玉人樓看了麽,什麽情況,左青和卿安還在一起麽?”還是掛念著卿安的安全,隻是周大姐讓她失望了,隻一個莫卿染都讓她頭大了,哪裏有心思去管那個莫卿安的事情?


    石卓南說是會來接她的,但是已經三天過去了,這個農家小院除了她就隻剩下了周大姐。


    周大姐還是會在晚上“偷偷”出去,第二天一早歸來,一切都很有規律,隻是外邊的情形貌似更糟糕了,因為周大姐的臉色極壞。


    彰德府難不成這麽快就已經被鮮卑人拿下了?


    雖說是早晚的事情,但現在才幾天,也太快了一點吧?


    “好孩子現在彰德府算是真的完了,周姐姐還有些事情必須要去辦,你就在這裏等著我迴來,誰來的都不要開門,記得了麽?”一般白天周大姐是不出門的,要是白天這麽出去,就是說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這個小院一向僻靜也很安全,莫卿染在這裏呆了這麽久都沒出什麽事,自然防範之心就少了許多。


    時間急迫,周大姐囑咐了莫卿染幾句就馬上動身了,當時臨走時候也不枉將大門緊緊鎖住。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莫卿染即使有心想要出門,就現下這病怏怏的身子也是走不了多遠的。


    有時候莫卿染會嘲笑這個原主身子的脆弱,但想到她到底是彰德府首富的千金也就多了一分理解。想來也是可笑,馮府被封本來是壞事,現在彰德府成了這個樣子,對於馮府來說卻成了幸事,躲過了這樣一劫。


    發燒最容易讓人嗜睡,無精打采,周大姐剛走一會兒,她這邊就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是大門劇烈的晃動聲將她從夢裏驚醒的,接著就是落鎖的聲音,憑直覺她知道來人絕對不會是周大姐。


    想到這裏身子一陣涼意:這個節骨眼上會是誰要硬闖進來,鮮卑大軍還是被打散的流寇?


    這兩種猜測對於莫卿染來說都不是好事,所以趁著人還沒有進來的時候,從床上起身,剛要出房間卻正要迎上了那群剛踏進大門的男人。


    他們並沒有看到自己,隻是朝著主院走,莫卿染連忙躲在東廂房的大門後,靜靜地看著他們的動作……


    “他奶奶的,想我黑老大在這彰德府混了這麽些年竟然連眼下的這片地都沒有看到,真他娘的惱火!”為首的一個男人手裏拿著石桌上那個玉蘭底酒杯,狠狠一下子摔到地上。


    “大哥,咱們不是以前也不怎麽在這邊活動麽,沒想要那群鮮卑狗將咱們趕到這裏道讓怎麽因禍得福了,上天果然待咱們黑燕寨不薄!”站在他身後的一個男人舔著臉說著奉承的話。


    莫卿染看不到兩個人的正臉,卻從“黑燕寨”三個字裏明白了幾個人的身份,果然是一群流寇!


    莫卿染可是沒有什麽興趣聽幾個大男人說那些混話,瞅著他們聊得正high正準備偷偷逃到後院,卻不想那為首的男人說了一句讓她驚心的話。


    “想必是彰德府哪家的有錢人外室住的院子,都他媽的是好東西,你們這些不識貨的玩意都給老子注意一點,別將這些東西給老子弄壞了,不然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都聽到了沒?”


    “就這些東西能值什麽錢,老大我們還不如將這個宅子……”


    “你他娘的懂個屁!還廢話什麽,分成三隊,東、西兩隊,還有一對跟著我去主院。”


    為首的男人這麽一說,莫卿染本來要跨到外邊的腳又收了迴去,那一群流寇馬上就來了,出去就是找死,可是這個屋子根本就藏不住人,可是要怎麽辦?


    正當莫卿染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外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而且還不止是一個人,估計就是傳說中的小分隊?


    “吱呀”地一聲,門被推開了,感覺到有許多人都進來了,莫卿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捂住心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隻求他們能趕緊離開。


    “這一看就知道是個娘們兒的屋子,光這香味兒都讓我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是彰德府裏哪家的,也不知道是哪樣的*滋味,要是能讓爺也快活快活也不枉她來這世上一遭啊……”


    “胡二哥你不是最疼那春香樓裏的香兒姑娘麽,還誑說要給她贖身呢。”


    不知道誰調笑了這麽一下,那胡老二吧唧吧唧嘴道:“切,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春香樓的姑娘能和有錢人的娘們兒比麽,要是真比的話,也就玉人樓的那些女人能比上一比吧……”


    “胡二哥你去過玉人樓?”


    “何止是去過,什麽清蓮姑娘、明蓮姑娘的,我還見過勒……”


    “胡二哥你就吹吧,玉人樓的清蓮姑娘和明蓮姑娘那可都是天上的人兒,你要是見過早就牛皮都吹破了,會忍到現在才說?”


    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一群男人都哄笑起來,那胡老二狠狠一拍桌子道:“老子說是見過就是見過,你們還不信是怎麽了?”


    胡老二畢竟跟在寨主身邊時間長,幾個帶著笑意的男人都不再說話了,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玉人樓那是什麽好地方,開始那些鮮卑狗不動玉人樓,不過是想要搶走那裏的姑娘,現在怎麽樣,玉人樓不是照樣也被一把火給燒了,就是可惜了那樓裏的姑娘都是他奶奶的真好看啊,便宜了那群鮮卑狗還不如便宜了咱們這些兄弟勒……”


    胡老二倒是個見不得冷場的人,隻是她這麽一說,莫卿染瞬間心跳就不正常了:玉人樓被一把火給燒了,什麽情況,前兩天周大姐不是還說好好的麽,玉人樓沒了,那樓裏的人呢?覆巢之下安,難有完卵,卿安會不會……


    “找到什麽了?”胡老二的這個話題剛剛挑起來,幾個人還沒有來得及迴話,又有一個男人進了房間,聽聲音像是那個黑老大。


    “大哥你看看,這麽些好東西呢,這還真是條大魚,咱們東山再起的資本都夠了……”胡老二之所以是胡老二還有一點就是他會點成語。


    “都找了?”黑老大圍著這個房間看了一圈,胡老二笑眯眯地上前:“都找了,這些都是……”


    “那走吧。”黑老大倒是很爽快,幾個男人偷偷朝自己衣兜裏放了一點東西,跟著就朝外走。


    莫卿染聽外邊沒有了聲響,就要起身,一不小心頭撞到了床板上,發出了“砰”地一聲,不大不小,卻讓本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停了下來,而莫卿染則嚇得捂住了唇,不敢再也一點動靜。


    “聞到什麽味道了麽?”黑老大輕輕嗅了嗅,語氣也是不合身份的輕柔,走到桌邊拿起桌子上的有藥汁的湯碗猛然摔到地上,胡老二這個時候站得遠遠的,不敢說話,黑老大的卻依舊柔情:“是女人的味道。”


    “女人是你自己出來,還是讓老子揪你出來?”黑老大還站在桌邊,話說得很是篤定。


    莫卿染自然不會傻得自己出來,實際上她覺得是黑老大在唬自己。


    “要老子親自揪你出來那你一會兒可要伺候老子,不然有你好受的。”黑老大這麽一說,本來還是很緊張的氛圍就被一群男人不懷好意的笑聲給打破了,而莫卿染則裝作什麽都聽不見,臉色卻蒼白得嚇人。


    “老子可是提醒你了,待會兒可別給老子喊停,老子沒有那憐香惜玉的心思……”


    “大哥你還是快去找那娘們兒吧,別讓她等急了……”


    “大哥那女人估計是有錢人的小,兄弟們都等不及想看看她那小臉蛋是什麽模樣了……”


    “也不知道和玉人樓的姑娘相比怎麽樣,我隻是遠遠地看見過那羅綺姑娘真的就像是畫裏出來的人兒一樣……”


    “呸,就你那德行你還見過羅綺姑娘呢,估計連玉人樓都沒有進去過……”


    ……


    各種不堪的言論在男人們充斥著,而莫卿染的聽覺都在黑老大的動作上,也不怪她聽得清楚,主要是黑老大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即使一群男人在用很大聲音在談論著猥瑣的話題,她也依舊聽得明白……


    一切希望在莫卿染看到那雙鞋的時候被打碎,為什麽上天總是聽不到自己的祈禱?


    “你不用找了,我在這裏。”不等黑老大將垂著的床單掀開,莫卿染自己動手了,抬頭就看到那個“黑老大”蹲在自己跟前,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自己看,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豔。


    “啊,你做什麽?”在莫卿染還在思考怎麽才能從這些流寇手裏逃走的時候,那個“黑老大”一下子將她從床底下抽了出來,手很順當地將她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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