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響,見床上的女子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他便起身向了前。


    他來到了女子的床頭,伸出了手,卻在譬見女子密長的睫毛微微扇動了幾下時將手停在了半空。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女子緊緊的抿著唇,想來應是睡的不好。


    見她依舊沒有醒意,便落手輕輕推了推她身上的被子。


    許煙雨猛的驚醒了過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睜大,直直的對上床邊的男子。


    在目光觸及男子的臉時,她皺了皺眉,突然反應了過來。立馬拉著被子起了身,往床榻裏靠了靠,“你進來怎的不吱一聲,這樣悄無聲息的是要嚇死誰?”


    男子看著正滿臉慍色怒瞪著他的女子,沒有出聲,默了半響,他才淡淡地開口,“主子請姑娘過去用早膳。


    許煙雨的眉蹙得更深,神精病!吃午膳它不香嗎?偏偏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變態就是變態,思想真是清奇。


    努力抑製住心中的不爽,麵上依舊一片平靜,“王爺可真有雅興。”


    “時辰不早了,姑娘起身吧。”男子語氣依舊淡淡。


    許煙雨皺了皺眉頭,還是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來,打算下床。


    正伸出一隻腳,突然想起那個男人還站在她房內,雖然她不覺得有什麽,但這畢竟是個封建時代,自由的思想是要有,但特例獨行的行為還是算了,她可不想多添麻煩。


    於是又把腳伸了迴來,抬頭想叫屋內的男人出去,她剛想出聲,卻發現男子早就離開了她的屋子不知所向。


    她往四周掃視了一遍,沒有見著男子的身影,心想輕功好的人果然就是任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她的屋子跟大街似的。


    下床換了衣裳,又洗漱了一番,她隨意挽了個發髻,連釵子都懶得戴,便慢吞吞的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她往她的院中巡視了一番,卻見那男子抱著刀鞘正靠在那棵粗大的香樟樹下低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心中有些無語,還真是囂張,這麽明目張膽站在她院子裏,就那麽自信不會被發現?武功高到可以這麽拽了?


    男子抬起頭向她看來,見她正站在門口微鎖著眉頭眼帶深意的看著他,視線交匯之時,他避開了女子投來的目光,隻起身向女子走去。


    許煙雨看著已行到她身旁卻依舊一言不發的男子,也沉默不語。


    一路上無言,在天色還未亮全之前到達了王府。


    又在原先那個屋子等了一會,有婢女過來傳喚她,她跟在身姿有些臃腫、長相較普通的婢女身後,腦子飛速地轉著。


    她剛進來這裏不久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位變態的七王爺似乎不喜歡美女,原本她隻是猜測,王府每次給她傳膳的侍女都長的標誌可人,可內院的侍女卻個個相貌平平、舉止粗笨。


    想來那變態王爺是不喜美色、或者說厭惡美色,才會打發那些模樣端正、長相秀氣的侍女去外院做雜事,而留那些姿色差的在院內服侍,果然是個變態,難不成他有什麽特殊癖好?


    許煙雨跟著侍女拐入了一個裝飾奢華的庭院,停在了一間與庭院富麗風格格格不入的屋子前。這間屋子擺設風雅、裝飾古樸別致,在這琉璃瓦磚堆砌的庭院中顯得極其突兀。


    侍女示意她可以進去了,隨後便退了下去。許煙雨盯著侍女臃腫的背影,這侍女雖看起來粗笨,可是腳步卻絲毫不虛浮,甚至健步如飛,想必是個練家子。


    皺了皺眉,這七王府處處都奇怪的很,她得要小心謹慎些。


    走進了屋內,那王爺正斜靠在窗前的座椅上,看見她進來,眼中的深意微濃。他勾唇一笑,麵上慵懶,“許女官來的倒時準時。”


    許煙雨微彎了眼眸,露出一抹笑容,“王爺的邀請,奴婢怎敢來遲。”


    “許女官何時這般聽話了?若是早這般聽話,想來也就不會有後麵這些事。”


    “是嗎?即便奴婢順從了王爺,王爺也不會放過奴婢吧。”


    “許女官倒是挺了解本王。”男子笑意更深,的確,一開始他找上她就沒打算留她性命,畢竟一顆棋子而已,沒有了利用價值就該棄掉。


    周圍的空氣開始迅速冷凝了起來,兩人不語,默了許久,男子才用手叩了叩桌麵,輕笑了一聲,“許女官這是要站多久?”


    女子麵上仍舊帶笑,“王爺沒叫奴婢落座,奴婢怎敢逾矩?”


    “哼!”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那女人的笑真是刺眼,讓他想割了她的臉、剜了她的眼,叫她永遠都笑不出來。


    許煙雨落座在了那王爺的對麵,臉上無絲毫懼意,就這樣生生的對上了男子的視線。


    朝旭梵覺得很有意思,他見過無數的女子,有懼怕的、有故作姿態的、有不要命想勾引他的,卻沒見過有人敢用這樣的眼神與他對視,那種絲毫無懼甚至還帶著鄙夷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讓他覺得血液翻湧,比那時她的挑釁激怒更要讓人覺得興奮。


    有婢女端來早膳,許煙雨瞧了瞧,卻見這幾個侍女比之前領路的那個侍女的相貌更要醜陋幾分,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這個朝陽城的七王爺真的極其討厭美女呢!


    眸光微深,她端起麵前的粥喝了一口,視線卻落在了窗外。


    “許女官可真是不拘小節。”男子勾唇一笑,玩味地注視麵前將粥一飲而盡的女子。


    “王爺見笑了,奴婢粗鄙之人,自然不如王爺舉止優雅。”女子眼中帶笑。


    “許女官,本王有一件事很是好奇?不知許女官能否解惑一二?”男子目光深邃,笑的更加妖冶。


    “王爺請說。”


    “據本王對許女官的觀察,許女官應是個極識時務有自知之明的人,絕不會意氣行事白搭性命,那麽那時是誰給你的膽量敢公然挑釁本王?”


    許煙雨麵上依舊是笑,誰給她的膽量嗎?她承認那天是她衝動了,隻是她看著他的嘴臉,突的就想起了三年前那條生活的生命,那樣花季的年華、那樣滿懷希翼的想活著的人卻僅僅因為他的偶起的一個念頭,永遠葬身在了那冰冷的河水裏。


    如今他又找上她,依舊如三年前那般帶著藐視、不屑,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突然就抑製不住的心中那股死死被壓抑著的怒火,所以她失控了、衝動了,將一直把控著的理智拋著在了腦後。


    “許是那天奴婢腦子一時不大清醒。”


    “哼!”男子嗤笑了一聲,“本王一直覺著許女官與本王是一類人,本王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心中有著強烈的欲望和不甘,即是一類人,何不與本王一列,本王能滿足你所有的需求。”


    “隻是卻不想許女官會做出如此愚蠢的選擇,本王倒是高估你了。”


    許煙雨愣了愣,原來他之所以會找上她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和他是一類人,不過有一點他倒是沒有說錯,她的確不甘屈於命運。


    臉上又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王爺啊,你怎麽會覺著與奴婢是一類人呢?奴婢啊,從來與王爺就不是一類人啊!”


    “奴婢出身低賤而王爺出身尊貴,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停頓了一下,語氣突然變的冰冷萬分,“奴婢想要的東西從不會踩著別人的屍骨去得到,這便是我們之間明確的橫溝!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與王爺為伍,這是做人的原則!”


    “哈哈哈哈,許女官說的可真是慷慨激昂,連本王都快心潮澎湃了。”男子大笑著鼓了鼓掌。


    “隻是,許女官你又懂什麽呢?”男子的笑聲越來越大,仿佛剛才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


    男子笑了一會,突然斂了笑意,他隔著檀木桌起身貼近了女子,臉上妖魅邪異至極,“想來許女官的苦頭還沒吃夠,才會如此天真。”


    “是嗎?”女子淺淺一笑,“或許吧,隻是奴婢覺著這不是天真,而是良知!”


    朝旭梵頓了頓,眼神突然冰寒刺骨,他勾唇一笑,慵懶的靠迴了原位,“良知?這是個什麽東西?能讓你活下去嗎?”


    許煙雨不語,多說無益,他們從來不是一路人。


    又默了半響,氣氛沒了剛才的劍拔弩張,甚至有些詭異的寧靜。


    她趁著這個空檔好好的理了下思緒,突的,她輕輕一笑,抬頭看向了麵前的男子,“王爺原是喜歡一品紅啊?”


    剛才她一進這間屋子,就發現了擺在屏畫前的那株一品紅。一品紅,花如其名,花色豔麗、嬌紅似血,隻是應了那句古話,越是美豔的東西越是劇毒,一品紅便是如此。


    一品紅整株都有毒,如果不小心誤食了莖葉,輕者神經紊亂,嚴重者則會中毒死亡,但用作屋內觀賞擺放卻也無礙。


    隻是最讓她驚奇的是窗外的那棵夾竹桃,夾竹桃是什麽?與一品紅比可是有過之猶無不及啊。


    雖然它栽種在庭內,離窗口也有一定的距離,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是如此巧合,恰恰栽種上了兩種毒花,看來想那王爺死的人很多啊。


    還是說其實那王爺早便知道花有毒也根本沒放在眼裏,他那麽自負的一個人,即便暗中有人使手段,也覺奈不了他分毫。


    不過無論那王爺是何種想法,這對她卻無異於是一次最佳的機會,眸光深邃,她似乎有辦法讓他去地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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