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雨見麵前的男子仍有些狐疑,怕被他看出她的異樣,連忙又說道,“奴婢沒有理由躲王爺啊,何況這些日子奴婢也鮮少見到王爺,又何來躲避之說呢?王爺是不是誤會了。”


    男子對上女子真摯的眼神,沒有出聲,隻是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會。半響,男子對麵前女子笑了笑,“你近日是否常常夜不能眠,偶爾還拌有頭暈氣短的症狀。”


    “啊?”許煙雨被男子突然的話題轉變有些沒反應過來,又想了想最近她的確常常失眠,起因還是麵前這個陌上如玉的男子。


    “是...是啊。”


    “我見你眼下烏青,麵色慘白,唇色紫紺。你最近有什麽事嗎?莫要太過勞累。”


    許煙雨尷尬的笑了笑,“還好還好,也沒怎麽勞累。”


    “把手伸過來。”


    許煙雨想也沒想就把手伸了過去,有免費的大夫不看那就是傻了,更何況還是個高手,不看白不看。


    男子隔著紗衣覆上她的手,開始給她把脈。男子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眉尖開始輕蹙。


    許煙雨被麵前男子的表情弄得有些心慌,連忙出聲問道,“怎麽了?是得了什麽病嗎?”


    男子沒有作聲,依舊探著她的脈搏。許煙雨被唬得開始心生恐慌,不會是什麽不治之症吧?癌症?腫瘤?天啦?她就要升天了?


    半響,男子才收迴手,對著她笑了笑,“不必緊張,你隻是有些體弱虛寒,用幹薑、海馬、杜仲、紫河車、人參每天熬製一副服下即可。”


    嗬嗬....許煙雨默默的癟了癟嘴,那剛才幹嘛那副模樣嚇她,差點以為她病入膏荒了。


    “過來,我給你抓幾副藥。”


    “啊?好。”


    許煙雨大力的扇著麵前的爐子,濃濃的藥汁味道熏得她胃裏一陣翻滾,默默的歎了口氣,心中一陣鬱悶。


    她不過就是來送個茶,按理說這個時辰她早就迴到她自個院子嗨皮了,現在卻是怎麽個情況?她居然還在這裏煎藥?


    此事還要從一個時辰前說起,本來那位王爺給她拿了藥,她就可以走人了,那王爺卻說現在是服藥的最佳時辰,便就旁邊的爐火要給她煎上一副喝下。


    原本她還想說她迴自己院子煎,她那王爺主子卻已經動手給她熬製了,她那敢讓她那主子動手親自給她煎藥啊,連忙搶過火扇,露出狗腿子般的笑容說了句怎敢勞煩王爺。


    於是她便成了現在這副要死不斷氣的模樣,頹廢的放下手中的扇子,她偏過頭偷偷瞧了瞧不遠處桂花樹下坐著研製藥草的清雅男子。


    男子身著一件黑衣,上麵繡著朵朵繁雲,從衣領蔓延至腰間,頭發用玉冠緊緊束起。


    許煙雨隻能看見他清雋挺立的背影和隱約露出的線條清晰的下頷。即便隻是這樣,許煙雨卻仍舊覺得格外好看,從遠處看美的像是一幀畫。


    猛覺自己居然開始見色起意了,連連在心裏狠狠抽了幾個大耳刮子,快速撇過頭,繼續扇著麵前的火。


    “差不多了。”


    “噗。”許煙雨被突如其來的低沉聲音嚇得一個哆嗦,好半天才迴轉過身對著那位王爺悻悻地笑了笑。


    “藥可以了。”


    “哦...哦”


    許煙雨似乎在某一瞬間看見麵前的男子抿了抿嘴,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隻是一瞬間,可她還是捕捉到了。


    她的腦子立馬轟的一聲炸開了,他剛剛一定覺得她被嚇到的樣子很搞笑,所以才露出了那樣的一個嘲笑吧,天啦!太丟臉了吧!


    苦逼兮兮的一口氣把藥灌進了嘴裏,那個酸爽,苦到她差點沒想升天,為了維持自個兒的形象,麵上依舊佯裝的沒有一絲波動,甚至還故作優雅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男子從袖子中摸出幾顆方糖,正想遞給麵前的女子,卻發現她碗中的藥汁已經見了底,便收迴了手。


    對上女子清澈的眼睛,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看來是我把你當孩童了。”


    “什麽?”


    許煙雨茫然的瞧著麵前氣質如蘭的男子,又清了清嗓子,想把口中的苦澀味衝淡一點。


    “近日茶術研習的如何了?”


    “還好還好。”


    “聽說王上常召你進宮,父王應是很欣賞你的茶術,不過你且安心,父王不會再強留於你,隻是有些事終是會不大遂心,委屈也是常有的。”


    “多謝王爺提醒,奴婢自是明了。”受製於人,委屈算什麽?能在保證自己的小命下還能勉強維持自己的意願已經是萬幸,其餘小小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許煙雨覺得此時正是離開的好時機,於是立馬起身,正想行禮,“王爺,奴婢就.......”


    告退兩個詞還沒說出口,麵前的男子也徐徐起了身,“你且等我一會。”說完,還未等她有反應,男子已然轉身進了裏屋。


    半響,那個清雅男子才從屋中出來,手上似乎還拿著兩本書。


    “這是我無意中尋到的,想著你或許會需要,便留了下來,本想尋個空檔給你,卻因太過繁忙一直沒有機會。”


    男子將手中的書遞給許煙雨,她便接過瞧了瞧,居然是花卉譜全集和一本她從未讀過的《茶學》,立馬打開翻了翻,心中一陣激動。


    這本《茶學》對應了上百種製茶的形式,無論是手法、材料、論理都記載描述的極其詳細新穎,而那本花卉譜全集更是包羅所有花卉的藥性種類,絕對是所有花譜中的經典。


    這兩本書對她來說就是寶啊!有了這兩本書,那她最近一直困擾的茶感與糕點藥性衝擊問題或許就能有所突破了。


    許煙雨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看著麵前因光線愈發昏暗而模糊不清的字跡,才猛然意識到她居然在這和她那位王爺主子看了一下午的書。


    於是抬頭望了望已經渾黑灰藍的天空,再瞧了瞧對麵依舊翻著手中書頁隱在灰暗光線中的男子,心覺著他也是真厲害,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比不過比不過啊……


    “王爺。”


    男子聞聲方才抬起了頭,“已經這個時辰了?”


    “是啊,王爺,天色已晚,奴婢叨擾多時,也該迴去了。”說著便起了身,快速的將桌上已經光溜溜一幹二淨的空瓷碗放入了茶盤中。


    幸好現在天色灰黑,不然被發現一個來送茶點的倒是自己把茶點吃的連渣都不剩,那可就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不過這著實也不能怪她啊,平時她在自個院裏看書時,嘴裏也常常是要嚼點東西的。


    也不知是怎麽的,隻要一看書就會覺得餓的慌,許是腦子用的多了,精力都沒了,需要補充點能量,所以嘴裏總要嚼點什麽東西,才會覺得更有勁頭。


    她在這都看了一下午的書,也真就不能怪她把盤中的糕點都給嚼了。


    快速收拾好東西,又行了個禮,“王爺,奴婢告辭。”


    “嗯。”男子笑了笑,一雙澄澈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


    許煙雨微微頓了頓,“王爺,天色已晚,是該歇息一會了,這樣會傷了眼睛的。”


    男子似乎有些訝異,抬眼望著麵前隻能隱約看得見一個模糊輪廓的清秀女子,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好。”


    許煙雨迴到院子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王府到處都是燈火通明的,她一路行來倒也不覺什麽。可現下這樣看著自己一片漆黑、安靜地連偶過的風聲都能聽到的院子,心裏還是覺的孤寂的厲害。


    她輕輕推開門,卻瞧見她的屋門大敞著,裏麵燈火閃爍映得滿室的光輝。門前的兩盞燈籠也已被點上,正被吹過的風拂的忽明忽滅。


    她走了進去,顧音正在桌前擺著碗筷,見到她迴來,隻是淡淡地說了句,“過來吃飯吧。”


    隻是這樣一句,她卻突然覺得異常幸福,就像原本覺著處在這樣一個孑然一身的陌生世界,卻還有一個人為她點上燈火等著她迴來。這種有人等待感覺讓她覺得無比溫暖,仿佛迴到許久未至的家,令人欣喜不已。


    “師傅。”她輕輕的喚了一聲,眼中流轉著些許感動。


    “怎麽了?過來吃飯啊。”顧音狐疑的掃了一眼麵前站著不動的女子。


    她立馬放下手中的書,挨著顧音坐了下來。


    許煙雨放下手中的筷子,剛吃了那麽多茶點,肚子還撐著呢,現在對著這些飯菜根本就吃不下,於是又將那兩本書拿了過來,翻看起來。


    剛才她一看便入了迷,後知後覺過來時,她已然和她那王爺主子麵對麵的坐著看了一下午的書,也真是詭異的很。


    且不說其他,這兩本書真的是極好,麵麵俱到,以至於她隻看了一會便有了些新的頭緒。


    “吃飯不要看書!注意儀態姿像!我怎麽教你的?”


    “師傅,等會,我看完這段。”


    顧音有些不滿,可到底也沒說什麽,隻是仔細看了看許煙雨手上的書,麵上浮出了些驚訝。


    “你這兩本書可是古籍啊!這可是多少茶師夢寐以求千金難尋的書,怎麽會在你手上?”


    “有這麽誇張嗎?王爺給的。”


    “朝旭風?想來也是,他這個人慣會搜羅各種古書秘籍,他有的話倒也不足為奇,隻是他就這樣輕飄飄的給了你,不覺得奇怪嗎?”顧音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子。


    許煙雨被顧音炙熱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許是王爺覺得他留著也沒什麽用,便隨手給了我,畢竟王爺他人一直都那麽好。”


    顧音從許煙雨身上收迴視線,“想來也隻有這樣了。”說著,還嫌棄的撇了她一眼並搖了搖頭。


    呃............這麽赤裸裸地看不上她,也太傷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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