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報名上學的好日子，奶奶給程飛燕換上了漂亮的衣服。程飛燕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一定要在教導主任麵前好好表現，爭取能留下個好印象。”
奶奶杜大妞興高采烈地牽著程飛燕的手出發了。祖孫倆走過小墳山，路過綠油油的小菜地，來到了大馬路上。三個村子的岔路口的正中間最高的一個坡上，矗立著附近四個村孩子們共同的小學——赤塘小學。
奶奶滿臉驕傲地說道：“我們村就是赤塘村，這所小學是我們村的幾個有錢大戶，還有村委一起努力辦理的，所以學校就以我們村的名字命名。像其他三個村，杜家村、李家村、劉家村，都托了咱們村的福才有這所學校。”二叔二嬸早上說起赤塘村建立赤塘小學的風光往事時，也是與有榮焉。他們各自叮囑程飛燕要好好學習，出門的時候還塞給了她兩顆雞蛋。
程飛燕眼中的學校，被一麵大大的圍牆包裹著，高高地坐落在山坡上，宛如一個龐大的建築。奶奶牽著她的手，走上這個山坡，來到寫著“赤塘村”幾個字的學校門口，穿過鐵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桃花林，還有一個巨型的大操場。操場分兩層，上坡種著兩棵高大的梧桐樹，下坡是婀娜的柳樹，旁邊還配著一個小巧的池塘。操場的右手邊是兩個乒乓球桌，那個時候的國人對打乒乓球十分熱愛。草地青綠綠的，桃花隨風飄散，美不勝收。
一路上，奶奶牽著程飛燕的手，興致勃勃地介紹著學校裏的風景：“你看到這片桃樹了嗎？你爸爸在這裏上學的時候還種過呢，不然哪會有這麽多。他們那一屆的學生可辛苦啦，上學的時候學校裏光禿禿的，啥也沒有，就幫著除草種樹。”
程飛燕一路欣喜不已，心情激動萬分，緊緊跟隨著奶奶的腳步。
走進鐵門後的左手邊，一片圍牆圍住一個圈，又走到一個木門前，木柵欄精致好看，比普通人家的大兩倍。推開人行木門，左右兩邊都有房間，上麵寫著“教室辦公室”。小飛燕目不暇接，入眼是一個四方小院，四個角都種著一小片橘子樹，中間有個小花園，種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花。
還有一個十字路口，沿著十字路口往前看，能看到一個小花園，裏麵種了不同品種的小樹苗，還放著不同大小的花盆，花盆裏也長著各種顏色好看的花朵。小樹苗一兩米高，品種不一，也不知道學校為什麽種這麽多雜樹。還空出來兩塊地，做成了菜地，上麵種了一顆顆的花菜和包菜，邊角上還有幾處小蔥。小花園裏有好幾個石頭長椅子，四季青樹一簇一簇的，形成一堵圍牆，把花園圍住了。
小飛燕迴頭還看了一眼小木門旁邊的兩個房間地上，也分別擺了一圈各色小花盆，上麵有很多漂亮的花，有黃色的、粉色的、紫色的，叫不出名字，總之就是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飛燕覺得站在這裏空氣都要新鮮很多，還看到了蝴蝶蜜蜂在花朵上飛舞，心情簡直好到爆。
奶奶牽著小飛燕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想確定哪邊是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而小飛燕懷著激動的心情四處張望，還聽到了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心裏想著：以後我也是裏麵的一員了。四方小院的四周是一間一間的教室，一間挨著一間。小飛燕知道，讀書的聲音就是從這些房間裏飄出來的。
奶奶之前是和鄰居老太太詢問過學校的布局，打聽過流程，知道要找到教導主任楊老師報名。走進學校以後，奶奶四處看了又看，終於確認了楊老師的辦公室。
奶奶牽著程飛燕的手走進辦公室，滿臉堆笑地說道：“楊老師，您好啊！我帶孫女程飛燕來報名讀一年級啦。”
楊老師微笑著迴應：“來，坐吧。”
奶奶趕忙道謝，然後輕輕推了推程飛燕：“飛燕，快跟老師問好。”程飛燕怯生生地說：“楊老師好。”由於緊張過度，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楊老師溫和地說：“小朋友別緊張，來，從一數到一百給老師聽聽。”
奶奶鼓勵道：“飛燕，大膽說，別怕。”
程飛燕緊張極了，深吸一口氣，開始數數：“一、二、三……”可越想表現好，越是錯誤頻出，中間還卡頓了好幾次。
程飛燕心裏懊惱極了：“我怎麽這麽不給力啊，哎，教導主任肯定覺得我是一個很差勁的小孩。”
楊老師看著程飛燕的表現，微微皺了皺眉，對奶奶說：“這孩子基礎有點差呀。”
奶奶連忙說道：“楊老師，您多費心，孩子之前沒怎麽學過，但是她很聰明，肯學的。”
楊老師思索片刻，說：“這樣吧，這孩子先去讀幼兒園大班，好好打打基礎。”
奶奶連忙點頭：“好嘞，好嘞，都聽您的安排，謝謝楊老師。”程飛燕跟著教導主任楊老師走到學校的東北角，見到了李雲華老師，看到李老師的那一刻，她在心裏想：“哇，這個老師真美呀，以後她就是我的老師了嗎？真好啊。”李雲華老師溫柔美麗，得知程飛燕的父親是程大順以後，格外熱情地說：“孩子交給我，您放心！”
奶奶杜大妞看著程飛燕和李雲華老師進了大班，被安排坐在最後的空位上，就笑眯眯地迴家去了，臨走的時候讓程飛燕好好學習。奶奶牽著程飛燕的手，向她指了指，大班有幾個孩子是我們一個村的，還有是我們隔壁的鄰居，讓程飛燕放學的時候跟著他們一起走，心想應該不會迷路吧！其實奶奶有疑問是可以理解的，雖然程飛燕家去學校並不遠，甚至可以說站在家裏，從後屋可以看到高高的山坡上的學校。但是程飛燕本身是一個路癡，她很容易迷路的那種。小飛燕在城裏玩的時候，不能脫離大隊伍，一旦脫離小夥伴們就是一個需要被找迴來的那一個小娃娃。
你要是嘲笑她為什麽會迷路，她會理直氣壯的說，在胡同巷子裏走，感覺哪裏都一樣，隻怪這裏的房子修的跟迷宮一樣，找不到迴家的路很正常吧。絕對不是她路癡的錯。沒錯，她就是會這麽理直氣壯的迴答你。
下課後，同桌程竹君笑著說：“飛燕，我叫程竹君，我是你隔壁家的鄰居，前幾天見過你，你還記得我嗎？咱們以後就是同桌啦！”
程飛燕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說“記得，記得我對你這個人有印象，隻是沒記住你的名字。”這就不得不吐槽程飛燕不僅路癡還有一點臉盲。她記每一個小夥伴的時候都是仔細打量別人身上的特點，再死死的記住，免得下次碰麵的時候不記得誰是誰。她就記住隔壁有一個瘦弱又漂亮的小女孩從隔壁跑二叔家裏找她玩過遊戲。一群人裏頭程竹君長得特別的瘦說話嬌嬌軟軟的和其他風風火火的人比起來有很大的區別。從城裏迴村裏這幾天玩是玩得很開心，但就隻記住虎頭虎腦的自家堂弟程愛學，還有這個嬌嬌軟軟的隔壁鄰居女孩。
小班長王鐵柱也湊過來，他白白胖胖，有點小矮，頭發稀疏，笑起來像個小麵團，說道：“歡迎你呀，程飛燕！”
程飛燕很高興認識這麽多人，雖然她知道，就她輕微臉盲的特點，一天不可能認識所有人，但是先打個招唿，和大家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學習委員吳曉琴，一頭齊耳短發，對程飛燕說：“咱們學到《數鴨子》這首兒歌啦，我教你。”
程飛燕看見班上的同學年齡也不算小，就小心翼翼地去試探性地問了班長王鐵柱和程竹君幾個人多大了。沒想到他們都普遍七歲，甚至還有八歲十歲的小朋友也在這個班。瞬間程飛燕覺得自己也不算是個大小朋友了，感覺年齡也差不多嘛，這主要是鄉下的小孩讀書的不多，然後人也少的原因吧。
在同學們的熱情包圍下，程飛燕對新進入的新學堂充滿了期待。
上課鈴響，老師說：“今天咱們班來了新同學，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程飛燕緊張地走上講台，小聲說道：“大家好，我叫程飛燕，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出生的那一年，貧窮的家裏出現了燕子搭窩，一搭就搭了三個。父母老人都說這是給家裏帶來好運的象征，所以家裏特別喜歡我，而且我家裏有三個男娃，我是唯一的女娃還是他們大姐。”
說完，教室裏響起熱烈的掌聲。放學時，程飛燕和程竹君手牽手走出校門，說起經常看到程竹君家有人來看病，門口很熱鬧。
之後，她們一起結伴迴家，路過一片片田地和菜地，爬過山坡。
“奶奶說村子以前發生過一些奇怪的事。”程竹君神秘兮兮地說。
“啥奇怪的事？”程飛燕好奇地問。
“好像和一棵神秘的樹枝有關，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程竹君搖搖頭。
程飛燕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她急著迴家和家裏人分享她學會的歌曲。
程飛燕和程竹君牽著手往校門外走。
這是程飛燕上學的第一天，她讀大班。此時正值春天的二三月份，學校操場邊那一大片桃樹開滿了嬌豔的桃花。微風拂過，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飄落，在地上鋪成了美麗的花毯。操場的草綠油油的，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出了校門，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田園風光。路邊不知名的野花遍地開放，五彩斑斕，宛如一幅絢麗的畫卷。大片的金黃色油菜花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濃鬱的花香彌漫在空氣中。菜地裏，各種綠油油的蔬菜整齊排列，充滿了生命的力量。村民家門口的橘子樹也不甘示弱，白色的小花掛滿枝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兩個小女孩手牽著手，帶著欣賞的眼光東張西望。程飛燕感歎道：“春天真好啊，風景美，空氣新鮮，心情也格外的好。”程竹君笑著點頭迴應：“是啊，真讓人陶醉。”她們的笑聲如同春天的風鈴，清脆悅耳，為這美麗的春日增添了更多的歡樂。
程竹君又神秘兮兮地說起村子裏那光怪陸離的神秘樹枝之事。程飛燕心裏暗忖：“我的夢本就夠離奇，著實不想再聽這類神神叨叨的東西。”於是趕忙岔開話題：“聽說你家開小診所，是不是常有小孩打針時哭天喊地怕痛呀？”
程竹君忍俊不禁：“豈止小孩，常有老人和三十好幾的大漢打針時也哇哇亂叫，那場麵，嘖嘖，簡直一言難盡，滑稽極了，還不能當麵笑，隻能趕緊跑出去偷著樂。”
兩人越說越起勁，笑得前仰後合。
放學的路上，學生們三五成群，好不熱鬧。程飛燕和程竹君手牽著手，有說有笑地走著。這時，遇到了同班的程梅子和程新廣，程竹君熱情地打招唿，順便把程飛燕介紹給他們認識。大家簡單聊了幾句，因為住得遠，便匆匆告別。
一路上，又陸續有認識程竹君的同學和她們打招唿，在程竹君的介紹下，程飛燕很快加深了十幾個人的記憶。隻是大家都走得挺急，很快就走開了。
離她們倆不遠不近的，有一個同班的男孩子叫程致遠，一副想和她們打招唿又有點害羞的樣子。程竹君笑著對程飛燕說：“他是村長程忠義的孫子，叫程致遠。”有點臉盲的程飛燕沒有認出眼前這個呆呆萌萌的小男孩是誰，突然聽到他是村長的孫子，反應過來村長是自己的堂伯，論輩分程致遠就是自己的侄兒。還是一起吃過飯的關係呢，竟然沒有認出來，尷尬了。
於是程飛燕笑著說：“侄兒子怎麽不叫姑姑啊？”這一聲嚇得害羞的程致遠滿臉通紅，飛快地跑掉了。程竹君和程飛燕兩個人見狀笑哈哈。
然後程竹君對程飛燕說：“我聽我爸說，如果要按輩分來說的話，我是你這個輩分的姑姑，那你要不要叫一聲姑姑啊？”麵對笑眯眯想占便宜的程竹君，程飛燕說：“那我沒聽說過，所以不算數。”程竹君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會按輩分來叫人，我還怕你把我叫老了。”兩人繼續有說有笑地往家走去，夕陽的餘暉灑在她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程竹君和程飛燕兩個人又聊起了家裏的事情。
程竹君說：“等我們迴到家裏，我給你介紹我的三個姐姐。”
程飛燕好奇地問：“你怎麽有三個姐姐呀？”
程竹君迴答道：“還不是我爸想生男孩，可前麵連著生了三個都是女孩，到我是第四個，還是女孩。不過好在我爸沒有重男輕女，對我們四個人都一視同仁，都挺好的。我大姐叫程竹青，已經讀大一了；二姐叫程竹欣，現在正讀高中；三姐程竹葉讀初中，她們對學習那叫一個刻苦，都是我學習的榜樣。”
程飛燕饒有興趣地說：“那我一定要找機會認識一下你的三個姐姐。”
程竹君趕忙說：“那你說話可得算數，一定要來我家裏玩。”
程飛燕笑著應道：“你放心好了，我們都是鄰居了，不去你家玩去誰家玩。”
說完，兩人又相視一笑，手牽得更緊了，迎著微風繼續向前走去。
程飛燕心中默默念叨：“這可比那些玄乎的事兒有趣多了。少聽些神神鬼鬼的，我夜裏或許也能少做些怪夢。有人說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真得留意啦！”
接著，程竹君又興致勃勃地說起了他們家看病的病人的各種趣事……
程飛燕和程竹君邊走邊說，走過馬路，跨過山坡和菜地，從小路走很快便能看到家了。
二三月的鄉村，遍地開花。家裏種的桃樹、李樹、橘樹，都綻放著美麗的花朵。遠遠望去，屋後那片沒有居民的地方，全是各種顏色的菜地，油菜花金黃燦爛，花菜潔白如雪，還有不知名的野花五彩斑斕，美不勝收。
程飛燕此刻歸心似箭，特別想和奶奶、二叔二嬸分享自己在學校第一天的感受。很快，她和程竹君在分岔口告別。
程飛燕對程竹君說道：“竹君，今天很高興認識你，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和奶奶二嬸他們分享我今天的收獲，明天咱們一起上學去，好嗎？”
程竹君應道：“好啊，明天見！”
隨後，兩人各自迴了家。
程飛燕心情極好，蹦蹦跳跳地跑進家門。
一進家門，便發現奶奶、二嬸、堂弟都在，她心裏十分開心。
奶奶原本在做鞭炮餅，此時把鞭炮餅放到一邊，笑嗬嗬地對飛燕說：“飛燕迴來啦，辛不辛苦呀？”
二叔明顯剛從菜地迴來不久，鞋上還沾著泥，他拿著斧頭又開始砍起了柴，說道：“飛燕啊，今天在學校學得怎麽樣？”
二嬸停下做飯，問飛燕：“是不是餓了，今天開心嗎？”
飛燕迴答：“非常開心，我認識了好多朋友。”
二嬸說：“這就好。”
堂弟也不看電視了，跑過來問：“姐姐，今天去學校好玩嗎？”
飛燕大聲的說：“非常好玩，你是不是也想去啊？”
堂弟搖頭說：“我才不去，一點都不自由。”
二嬸和奶奶就笑著搖頭：“一看就是個不愛學習的。”
二叔說：“別管他，飛燕啊，渴不渴，來喝水。”
奶奶就說：“飛燕，你跟我來房間。”
結果飛燕跟著奶奶去房裏，奶奶拿一把鑰匙打開了她房間的櫃子，遞給了她兩顆糖，對他說：“飛燕啊，你吃完以後再出去吧。”
飛燕心想，那我不就成了吃獨食的嗎？她口裏答應著，實際上兩顆糖一顆含進嘴裏，另外一顆偷偷給了堂弟。
堂弟越發喜歡這個姐姐，兩姐弟相處起來也更加融洽。
程飛燕興高采烈地說：“今天我學會了《數鴨子》這首歌呢！”
說著便搖頭晃腦地唱起來：“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大家紛紛鼓掌喝彩，小堂弟程愛國也跟著一起唱：“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
程飛燕帶著堂弟你一句我一句，歡快地唱著：“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整個屋裏迴蕩著“門前大橋下”的歌聲，一直不停。
小堂弟開心極了，兩人你追我趕，伴隨著歌聲，小屋內熱鬧非凡，充滿歡樂。
大家聽了，都為她感到高興。奶奶慈愛地摸著她的頭說：“我家孩子，真棒！”
二嬸也拉著她的手，溫柔地說：“飛燕，喜歡聽二嬸給你講故事嗎？”
程飛燕很爽快地說：“喜歡啊！”二嬸講的故事非常的生動傳神，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聲音很迷人。哪怕過去很多年都難以忘記。哪怕程飛燕知道二嬸一個狼外婆的故事已經說了不下20遍，但也是小孩子們追著要她再講一遍。大家完全是沉入她的聲音魅力裏無法自拔。
家裏人圍著程飛燕說了一會兒話，又繼續去幹自己的事情了。二嬸邊做飯邊和飛燕說話，飛燕就喜歡沒事的時候圍著二嬸轉，因為二嬸為人很溫柔親切，她說話輕言細語的，程飛燕就很迷戀這種聲音，百聽不膩。哪怕知道二嬸在忙著做飯，程飛燕也要圍著二嬸轉，提出主動請纓說可以幫忙燒火，雖然燒得不好，但也算是湊了個數。二嬸笑嗬嗬地看著她，說：“二嬸我沒有女兒，看著你就像是我自己的女兒一樣。來飛燕，我告訴你，燒火也是有技巧的，用最少的柴燒最大的火應該……”手把手地教程飛燕怎麽燒火。
堂弟程愛雪還是忍不住去房裏看電視去了，他說：“姐，動畫片播放時間很短的，我要看完再找你一起玩。”
程飛燕笑著說：“好，那你去吧，我要和二嬸一起做飯，早點吃上晚飯。”
二叔揮舞著斧頭，在劈劈啪啪的砍柴聲中，額頭汗珠滾滾，身上的長袖長褲也沾了不少木屑。他專注而有力地砍著柴，累了便停下，從兜裏掏出煙點上，深吸一口，神情放鬆。
這時，二叔扭頭呲著牙問程飛燕：“飛燕啊，今天在學校認識幾個人？老師咋樣？”
奶奶在一旁忙著做鞭炮餅，聽到二叔的問話，也停下手中的活，說道：“是啊，飛燕，快跟奶奶講講。”奶奶雖然對待媳婦和外人比較刻薄，一心隻想著掙錢，能不做飯就不做飯，但在孫子孫女麵前卻很慈祥。此刻她全神貫注地將一根根引線插入鞭炮餅中，嘴裏還不停念叨著：“飛燕，別累著，去看會電視。”
程飛燕笑著從廚房探出頭迴複二叔：“今天認識了不少人，好幾個人的名字我都深深記住了，但也有記不住的，反正時間還長，我會全部記住的，班上好像有五六十個人呢，班主任是個漂亮的女人，好像叫李雲華老師。”
奶奶也笑嗬嗬地說：“飛燕，別累著了。”
程飛燕也一一迴複說：“不會累的，我就喜歡跟著二嬸學習怎麽做飯怎麽燒火。” 家裏充滿了溫馨與歡樂。
當天晚上，晚餐十分豐富。奶奶說為了慶祝程飛燕開學第一天，把家裏唯一的一隻母雞殺了。當奶奶把兩隻雞腿都放進程飛燕碗裏時，她驚訝極了。不過她立馬懂事地夾了一隻給堂弟程安學，說道：“咱們一起吃。”大家看著她這般懂事，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二嬸笑意盈盈，二叔也笑嗬嗬的。
這頓晚餐有土豆燉雞、酸菜紅薯葉、青椒炒肉，一共四個菜。也許跟別人家比起來不算特別豐盛，但在這個年代已算是很不錯了。要知道，在鄉下大部分時候隻吃兩頓飯，早上 9 點一頓，下午 2 點一頓，晚飯一般是不吃的，這一次著實特殊，大家都吃得心滿意足。
程飛燕一邊吃飯一邊和大夥說：“我在放學的路上認識一個叫程致遠的小男孩，他是村長的孫子。我記得奶奶說過，我們赤灘村的村長是叫程忠義，是我們的堂伯，那麽按輩分，他就是我們侄兒，對吧？”
奶奶接話道：“是這麽個理兒，這孩子你可得照看著點。”
二叔點著頭說：“沒錯，都是自家人。”
二嬸笑著說：“飛燕啊，那你以後在學校也多和他走動走動。”
程飛燕嘴裏塞著飯，含糊不清地應著：“知道啦！”
吃完飯，奶奶招唿大家趕緊洗漱好睡覺。二嬸燒了一鍋熱水，叫上堂弟程愛學、程飛燕還有自己，將熱水倒進腳盆裏，三個人的腳放進桶子裏，一邊洗腳一邊非常歡樂地聊了一會天。
然後程飛燕就安心迴奶奶房裏睡覺去了。當天晚上她做了個美美的夢，夢見自己去楊老師那裏數數，數的時候非常順利，楊老師誇她是一個好孩子。
奶奶杜大妞興高采烈地牽著程飛燕的手出發了。祖孫倆走過小墳山，路過綠油油的小菜地，來到了大馬路上。三個村子的岔路口的正中間最高的一個坡上，矗立著附近四個村孩子們共同的小學——赤塘小學。
奶奶滿臉驕傲地說道：“我們村就是赤塘村，這所小學是我們村的幾個有錢大戶，還有村委一起努力辦理的，所以學校就以我們村的名字命名。像其他三個村，杜家村、李家村、劉家村，都托了咱們村的福才有這所學校。”二叔二嬸早上說起赤塘村建立赤塘小學的風光往事時，也是與有榮焉。他們各自叮囑程飛燕要好好學習，出門的時候還塞給了她兩顆雞蛋。
程飛燕眼中的學校，被一麵大大的圍牆包裹著，高高地坐落在山坡上，宛如一個龐大的建築。奶奶牽著她的手，走上這個山坡，來到寫著“赤塘村”幾個字的學校門口，穿過鐵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桃花林，還有一個巨型的大操場。操場分兩層，上坡種著兩棵高大的梧桐樹，下坡是婀娜的柳樹，旁邊還配著一個小巧的池塘。操場的右手邊是兩個乒乓球桌，那個時候的國人對打乒乓球十分熱愛。草地青綠綠的，桃花隨風飄散，美不勝收。
一路上，奶奶牽著程飛燕的手，興致勃勃地介紹著學校裏的風景：“你看到這片桃樹了嗎？你爸爸在這裏上學的時候還種過呢，不然哪會有這麽多。他們那一屆的學生可辛苦啦，上學的時候學校裏光禿禿的，啥也沒有，就幫著除草種樹。”
程飛燕一路欣喜不已，心情激動萬分，緊緊跟隨著奶奶的腳步。
走進鐵門後的左手邊，一片圍牆圍住一個圈，又走到一個木門前，木柵欄精致好看，比普通人家的大兩倍。推開人行木門，左右兩邊都有房間，上麵寫著“教室辦公室”。小飛燕目不暇接，入眼是一個四方小院，四個角都種著一小片橘子樹，中間有個小花園，種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花。
還有一個十字路口，沿著十字路口往前看，能看到一個小花園，裏麵種了不同品種的小樹苗，還放著不同大小的花盆，花盆裏也長著各種顏色好看的花朵。小樹苗一兩米高，品種不一，也不知道學校為什麽種這麽多雜樹。還空出來兩塊地，做成了菜地，上麵種了一顆顆的花菜和包菜，邊角上還有幾處小蔥。小花園裏有好幾個石頭長椅子，四季青樹一簇一簇的，形成一堵圍牆，把花園圍住了。
小飛燕迴頭還看了一眼小木門旁邊的兩個房間地上，也分別擺了一圈各色小花盆，上麵有很多漂亮的花，有黃色的、粉色的、紫色的，叫不出名字，總之就是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飛燕覺得站在這裏空氣都要新鮮很多，還看到了蝴蝶蜜蜂在花朵上飛舞，心情簡直好到爆。
奶奶牽著小飛燕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想確定哪邊是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而小飛燕懷著激動的心情四處張望，還聽到了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心裏想著：以後我也是裏麵的一員了。四方小院的四周是一間一間的教室，一間挨著一間。小飛燕知道，讀書的聲音就是從這些房間裏飄出來的。
奶奶之前是和鄰居老太太詢問過學校的布局，打聽過流程，知道要找到教導主任楊老師報名。走進學校以後，奶奶四處看了又看，終於確認了楊老師的辦公室。
奶奶牽著程飛燕的手走進辦公室，滿臉堆笑地說道：“楊老師，您好啊！我帶孫女程飛燕來報名讀一年級啦。”
楊老師微笑著迴應：“來，坐吧。”
奶奶趕忙道謝，然後輕輕推了推程飛燕：“飛燕，快跟老師問好。”程飛燕怯生生地說：“楊老師好。”由於緊張過度，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楊老師溫和地說：“小朋友別緊張，來，從一數到一百給老師聽聽。”
奶奶鼓勵道：“飛燕，大膽說，別怕。”
程飛燕緊張極了，深吸一口氣，開始數數：“一、二、三……”可越想表現好，越是錯誤頻出，中間還卡頓了好幾次。
程飛燕心裏懊惱極了：“我怎麽這麽不給力啊，哎，教導主任肯定覺得我是一個很差勁的小孩。”
楊老師看著程飛燕的表現，微微皺了皺眉，對奶奶說：“這孩子基礎有點差呀。”
奶奶連忙說道：“楊老師，您多費心，孩子之前沒怎麽學過，但是她很聰明，肯學的。”
楊老師思索片刻，說：“這樣吧，這孩子先去讀幼兒園大班，好好打打基礎。”
奶奶連忙點頭：“好嘞，好嘞，都聽您的安排，謝謝楊老師。”程飛燕跟著教導主任楊老師走到學校的東北角，見到了李雲華老師，看到李老師的那一刻，她在心裏想：“哇，這個老師真美呀，以後她就是我的老師了嗎？真好啊。”李雲華老師溫柔美麗，得知程飛燕的父親是程大順以後，格外熱情地說：“孩子交給我，您放心！”
奶奶杜大妞看著程飛燕和李雲華老師進了大班，被安排坐在最後的空位上，就笑眯眯地迴家去了，臨走的時候讓程飛燕好好學習。奶奶牽著程飛燕的手，向她指了指，大班有幾個孩子是我們一個村的，還有是我們隔壁的鄰居，讓程飛燕放學的時候跟著他們一起走，心想應該不會迷路吧！其實奶奶有疑問是可以理解的，雖然程飛燕家去學校並不遠，甚至可以說站在家裏，從後屋可以看到高高的山坡上的學校。但是程飛燕本身是一個路癡，她很容易迷路的那種。小飛燕在城裏玩的時候，不能脫離大隊伍，一旦脫離小夥伴們就是一個需要被找迴來的那一個小娃娃。
你要是嘲笑她為什麽會迷路，她會理直氣壯的說，在胡同巷子裏走，感覺哪裏都一樣，隻怪這裏的房子修的跟迷宮一樣，找不到迴家的路很正常吧。絕對不是她路癡的錯。沒錯，她就是會這麽理直氣壯的迴答你。
下課後，同桌程竹君笑著說：“飛燕，我叫程竹君，我是你隔壁家的鄰居，前幾天見過你，你還記得我嗎？咱們以後就是同桌啦！”
程飛燕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說“記得，記得我對你這個人有印象，隻是沒記住你的名字。”這就不得不吐槽程飛燕不僅路癡還有一點臉盲。她記每一個小夥伴的時候都是仔細打量別人身上的特點，再死死的記住，免得下次碰麵的時候不記得誰是誰。她就記住隔壁有一個瘦弱又漂亮的小女孩從隔壁跑二叔家裏找她玩過遊戲。一群人裏頭程竹君長得特別的瘦說話嬌嬌軟軟的和其他風風火火的人比起來有很大的區別。從城裏迴村裏這幾天玩是玩得很開心，但就隻記住虎頭虎腦的自家堂弟程愛學，還有這個嬌嬌軟軟的隔壁鄰居女孩。
小班長王鐵柱也湊過來，他白白胖胖，有點小矮，頭發稀疏，笑起來像個小麵團，說道：“歡迎你呀，程飛燕！”
程飛燕很高興認識這麽多人，雖然她知道，就她輕微臉盲的特點，一天不可能認識所有人，但是先打個招唿，和大家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學習委員吳曉琴，一頭齊耳短發，對程飛燕說：“咱們學到《數鴨子》這首兒歌啦，我教你。”
程飛燕看見班上的同學年齡也不算小，就小心翼翼地去試探性地問了班長王鐵柱和程竹君幾個人多大了。沒想到他們都普遍七歲，甚至還有八歲十歲的小朋友也在這個班。瞬間程飛燕覺得自己也不算是個大小朋友了，感覺年齡也差不多嘛，這主要是鄉下的小孩讀書的不多，然後人也少的原因吧。
在同學們的熱情包圍下，程飛燕對新進入的新學堂充滿了期待。
上課鈴響，老師說：“今天咱們班來了新同學，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程飛燕緊張地走上講台，小聲說道：“大家好，我叫程飛燕，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出生的那一年，貧窮的家裏出現了燕子搭窩，一搭就搭了三個。父母老人都說這是給家裏帶來好運的象征，所以家裏特別喜歡我，而且我家裏有三個男娃，我是唯一的女娃還是他們大姐。”
說完，教室裏響起熱烈的掌聲。放學時，程飛燕和程竹君手牽手走出校門，說起經常看到程竹君家有人來看病，門口很熱鬧。
之後，她們一起結伴迴家，路過一片片田地和菜地，爬過山坡。
“奶奶說村子以前發生過一些奇怪的事。”程竹君神秘兮兮地說。
“啥奇怪的事？”程飛燕好奇地問。
“好像和一棵神秘的樹枝有關，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程竹君搖搖頭。
程飛燕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她急著迴家和家裏人分享她學會的歌曲。
程飛燕和程竹君牽著手往校門外走。
這是程飛燕上學的第一天，她讀大班。此時正值春天的二三月份，學校操場邊那一大片桃樹開滿了嬌豔的桃花。微風拂過，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飄落，在地上鋪成了美麗的花毯。操場的草綠油油的，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出了校門，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田園風光。路邊不知名的野花遍地開放，五彩斑斕，宛如一幅絢麗的畫卷。大片的金黃色油菜花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濃鬱的花香彌漫在空氣中。菜地裏，各種綠油油的蔬菜整齊排列，充滿了生命的力量。村民家門口的橘子樹也不甘示弱，白色的小花掛滿枝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兩個小女孩手牽著手，帶著欣賞的眼光東張西望。程飛燕感歎道：“春天真好啊，風景美，空氣新鮮，心情也格外的好。”程竹君笑著點頭迴應：“是啊，真讓人陶醉。”她們的笑聲如同春天的風鈴，清脆悅耳，為這美麗的春日增添了更多的歡樂。
程竹君又神秘兮兮地說起村子裏那光怪陸離的神秘樹枝之事。程飛燕心裏暗忖：“我的夢本就夠離奇，著實不想再聽這類神神叨叨的東西。”於是趕忙岔開話題：“聽說你家開小診所，是不是常有小孩打針時哭天喊地怕痛呀？”
程竹君忍俊不禁：“豈止小孩，常有老人和三十好幾的大漢打針時也哇哇亂叫，那場麵，嘖嘖，簡直一言難盡，滑稽極了，還不能當麵笑，隻能趕緊跑出去偷著樂。”
兩人越說越起勁，笑得前仰後合。
放學的路上，學生們三五成群，好不熱鬧。程飛燕和程竹君手牽著手，有說有笑地走著。這時，遇到了同班的程梅子和程新廣，程竹君熱情地打招唿，順便把程飛燕介紹給他們認識。大家簡單聊了幾句，因為住得遠，便匆匆告別。
一路上，又陸續有認識程竹君的同學和她們打招唿，在程竹君的介紹下，程飛燕很快加深了十幾個人的記憶。隻是大家都走得挺急，很快就走開了。
離她們倆不遠不近的，有一個同班的男孩子叫程致遠，一副想和她們打招唿又有點害羞的樣子。程竹君笑著對程飛燕說：“他是村長程忠義的孫子，叫程致遠。”有點臉盲的程飛燕沒有認出眼前這個呆呆萌萌的小男孩是誰，突然聽到他是村長的孫子，反應過來村長是自己的堂伯，論輩分程致遠就是自己的侄兒。還是一起吃過飯的關係呢，竟然沒有認出來，尷尬了。
於是程飛燕笑著說：“侄兒子怎麽不叫姑姑啊？”這一聲嚇得害羞的程致遠滿臉通紅，飛快地跑掉了。程竹君和程飛燕兩個人見狀笑哈哈。
然後程竹君對程飛燕說：“我聽我爸說，如果要按輩分來說的話，我是你這個輩分的姑姑，那你要不要叫一聲姑姑啊？”麵對笑眯眯想占便宜的程竹君，程飛燕說：“那我沒聽說過，所以不算數。”程竹君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會按輩分來叫人，我還怕你把我叫老了。”兩人繼續有說有笑地往家走去，夕陽的餘暉灑在她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程竹君和程飛燕兩個人又聊起了家裏的事情。
程竹君說：“等我們迴到家裏，我給你介紹我的三個姐姐。”
程飛燕好奇地問：“你怎麽有三個姐姐呀？”
程竹君迴答道：“還不是我爸想生男孩，可前麵連著生了三個都是女孩，到我是第四個，還是女孩。不過好在我爸沒有重男輕女，對我們四個人都一視同仁，都挺好的。我大姐叫程竹青，已經讀大一了；二姐叫程竹欣，現在正讀高中；三姐程竹葉讀初中，她們對學習那叫一個刻苦，都是我學習的榜樣。”
程飛燕饒有興趣地說：“那我一定要找機會認識一下你的三個姐姐。”
程竹君趕忙說：“那你說話可得算數，一定要來我家裏玩。”
程飛燕笑著應道：“你放心好了，我們都是鄰居了，不去你家玩去誰家玩。”
說完，兩人又相視一笑，手牽得更緊了，迎著微風繼續向前走去。
程飛燕心中默默念叨：“這可比那些玄乎的事兒有趣多了。少聽些神神鬼鬼的，我夜裏或許也能少做些怪夢。有人說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真得留意啦！”
接著，程竹君又興致勃勃地說起了他們家看病的病人的各種趣事……
程飛燕和程竹君邊走邊說，走過馬路，跨過山坡和菜地，從小路走很快便能看到家了。
二三月的鄉村，遍地開花。家裏種的桃樹、李樹、橘樹，都綻放著美麗的花朵。遠遠望去，屋後那片沒有居民的地方，全是各種顏色的菜地，油菜花金黃燦爛，花菜潔白如雪，還有不知名的野花五彩斑斕，美不勝收。
程飛燕此刻歸心似箭，特別想和奶奶、二叔二嬸分享自己在學校第一天的感受。很快，她和程竹君在分岔口告別。
程飛燕對程竹君說道：“竹君，今天很高興認識你，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和奶奶二嬸他們分享我今天的收獲，明天咱們一起上學去，好嗎？”
程竹君應道：“好啊，明天見！”
隨後，兩人各自迴了家。
程飛燕心情極好，蹦蹦跳跳地跑進家門。
一進家門，便發現奶奶、二嬸、堂弟都在，她心裏十分開心。
奶奶原本在做鞭炮餅，此時把鞭炮餅放到一邊，笑嗬嗬地對飛燕說：“飛燕迴來啦，辛不辛苦呀？”
二叔明顯剛從菜地迴來不久，鞋上還沾著泥，他拿著斧頭又開始砍起了柴，說道：“飛燕啊，今天在學校學得怎麽樣？”
二嬸停下做飯，問飛燕：“是不是餓了，今天開心嗎？”
飛燕迴答：“非常開心，我認識了好多朋友。”
二嬸說：“這就好。”
堂弟也不看電視了，跑過來問：“姐姐，今天去學校好玩嗎？”
飛燕大聲的說：“非常好玩，你是不是也想去啊？”
堂弟搖頭說：“我才不去，一點都不自由。”
二嬸和奶奶就笑著搖頭：“一看就是個不愛學習的。”
二叔說：“別管他，飛燕啊，渴不渴，來喝水。”
奶奶就說：“飛燕，你跟我來房間。”
結果飛燕跟著奶奶去房裏，奶奶拿一把鑰匙打開了她房間的櫃子，遞給了她兩顆糖，對他說：“飛燕啊，你吃完以後再出去吧。”
飛燕心想，那我不就成了吃獨食的嗎？她口裏答應著，實際上兩顆糖一顆含進嘴裏，另外一顆偷偷給了堂弟。
堂弟越發喜歡這個姐姐，兩姐弟相處起來也更加融洽。
程飛燕興高采烈地說：“今天我學會了《數鴨子》這首歌呢！”
說著便搖頭晃腦地唱起來：“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大家紛紛鼓掌喝彩，小堂弟程愛國也跟著一起唱：“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
程飛燕帶著堂弟你一句我一句，歡快地唱著：“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整個屋裏迴蕩著“門前大橋下”的歌聲，一直不停。
小堂弟開心極了，兩人你追我趕，伴隨著歌聲，小屋內熱鬧非凡，充滿歡樂。
大家聽了，都為她感到高興。奶奶慈愛地摸著她的頭說：“我家孩子，真棒！”
二嬸也拉著她的手，溫柔地說：“飛燕，喜歡聽二嬸給你講故事嗎？”
程飛燕很爽快地說：“喜歡啊！”二嬸講的故事非常的生動傳神，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聲音很迷人。哪怕過去很多年都難以忘記。哪怕程飛燕知道二嬸一個狼外婆的故事已經說了不下20遍，但也是小孩子們追著要她再講一遍。大家完全是沉入她的聲音魅力裏無法自拔。
家裏人圍著程飛燕說了一會兒話，又繼續去幹自己的事情了。二嬸邊做飯邊和飛燕說話，飛燕就喜歡沒事的時候圍著二嬸轉，因為二嬸為人很溫柔親切，她說話輕言細語的，程飛燕就很迷戀這種聲音，百聽不膩。哪怕知道二嬸在忙著做飯，程飛燕也要圍著二嬸轉，提出主動請纓說可以幫忙燒火，雖然燒得不好，但也算是湊了個數。二嬸笑嗬嗬地看著她，說：“二嬸我沒有女兒，看著你就像是我自己的女兒一樣。來飛燕，我告訴你，燒火也是有技巧的，用最少的柴燒最大的火應該……”手把手地教程飛燕怎麽燒火。
堂弟程愛雪還是忍不住去房裏看電視去了，他說：“姐，動畫片播放時間很短的，我要看完再找你一起玩。”
程飛燕笑著說：“好，那你去吧，我要和二嬸一起做飯，早點吃上晚飯。”
二叔揮舞著斧頭，在劈劈啪啪的砍柴聲中，額頭汗珠滾滾，身上的長袖長褲也沾了不少木屑。他專注而有力地砍著柴，累了便停下，從兜裏掏出煙點上，深吸一口，神情放鬆。
這時，二叔扭頭呲著牙問程飛燕：“飛燕啊，今天在學校認識幾個人？老師咋樣？”
奶奶在一旁忙著做鞭炮餅，聽到二叔的問話，也停下手中的活，說道：“是啊，飛燕，快跟奶奶講講。”奶奶雖然對待媳婦和外人比較刻薄，一心隻想著掙錢，能不做飯就不做飯，但在孫子孫女麵前卻很慈祥。此刻她全神貫注地將一根根引線插入鞭炮餅中，嘴裏還不停念叨著：“飛燕，別累著，去看會電視。”
程飛燕笑著從廚房探出頭迴複二叔：“今天認識了不少人，好幾個人的名字我都深深記住了，但也有記不住的，反正時間還長，我會全部記住的，班上好像有五六十個人呢，班主任是個漂亮的女人，好像叫李雲華老師。”
奶奶也笑嗬嗬地說：“飛燕，別累著了。”
程飛燕也一一迴複說：“不會累的，我就喜歡跟著二嬸學習怎麽做飯怎麽燒火。” 家裏充滿了溫馨與歡樂。
當天晚上，晚餐十分豐富。奶奶說為了慶祝程飛燕開學第一天，把家裏唯一的一隻母雞殺了。當奶奶把兩隻雞腿都放進程飛燕碗裏時，她驚訝極了。不過她立馬懂事地夾了一隻給堂弟程安學，說道：“咱們一起吃。”大家看著她這般懂事，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二嬸笑意盈盈，二叔也笑嗬嗬的。
這頓晚餐有土豆燉雞、酸菜紅薯葉、青椒炒肉，一共四個菜。也許跟別人家比起來不算特別豐盛，但在這個年代已算是很不錯了。要知道，在鄉下大部分時候隻吃兩頓飯，早上 9 點一頓，下午 2 點一頓，晚飯一般是不吃的，這一次著實特殊，大家都吃得心滿意足。
程飛燕一邊吃飯一邊和大夥說：“我在放學的路上認識一個叫程致遠的小男孩，他是村長的孫子。我記得奶奶說過，我們赤灘村的村長是叫程忠義，是我們的堂伯，那麽按輩分，他就是我們侄兒，對吧？”
奶奶接話道：“是這麽個理兒，這孩子你可得照看著點。”
二叔點著頭說：“沒錯，都是自家人。”
二嬸笑著說：“飛燕啊，那你以後在學校也多和他走動走動。”
程飛燕嘴裏塞著飯，含糊不清地應著：“知道啦！”
吃完飯，奶奶招唿大家趕緊洗漱好睡覺。二嬸燒了一鍋熱水，叫上堂弟程愛學、程飛燕還有自己，將熱水倒進腳盆裏，三個人的腳放進桶子裏，一邊洗腳一邊非常歡樂地聊了一會天。
然後程飛燕就安心迴奶奶房裏睡覺去了。當天晚上她做了個美美的夢，夢見自己去楊老師那裏數數，數的時候非常順利，楊老師誇她是一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