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豆芽兒就跑了個沒影,劉娟兒不免有些擔心,賭氣將大油壺頓在地上,揉著自己的小腹嘟囔道:“哼!你倒痛快,我還不知拿這麽多油咋辦呢!白哥哥,這是你做主買下來的,呆會子你可得幫著處理掉!一錢銀子買迴的油,還不夠費力氣的!唉……我哥咋還不迴呢?”


    白奉先見劉娟兒不停地揉小腹,想來她是吃雜了有點不舒服,忙在水岸邊尋了個石墩子讓她坐下,一臉關切地問:“是不是吃撐了?你這一路走過來吃了那麽好些小食,就沒停過嘴,如何?揉了這麽久好些沒有?”


    “恩恩,我是吃雜了,剛開始不覺得,吃了那個油膩膩的肉丸之後就有些齁得慌……白哥哥,那啥……這附近有沒有茅廁?哎呀,我看我還是得去一趟!”劉娟兒陡然小臉泛白雙手捧腹,就跟懷了胎似地忸怩不安。白奉先眼見她是憋不住了,皺著眉頭朝某一方向張望了兩眼,又輕輕搖頭道:“原本舵口塔樓那地外邊有個茅廁,但這麽多人……我怕你就算是擠過去了也不頂用!”


    聞言,劉娟兒都想哭了,她恨不得自己真的是個小子,隨便尋個逼著人的地方就能脫褲子解決三急之事。要說劉娟兒也不是第一迴因為貪吃拉肚子了,偏偏她就是死性不改,且還總愛在外不方便的時候吃得更歡!


    此時此刻也惟有指望白奉先為她想出法子來解決這說不出口的急事了……劉娟兒可憐巴巴地瞅著白奉先,眼中似有淚光閃動。白奉先無奈地歎了口氣,指著背後最近的一艘大商船輕聲道:“沒別的法子,不如我們上船去找商家借用吧!想來今日也有不少人上船,商家理應大開方便之門。”語畢,他拉起劉娟兒就朝商船的水梯處疾步走去,走了幾步劉娟兒才想起來油壺還沒拿。


    到底是讓白哥哥花了一錢銀子的……劉娟兒舍不得浪費這麽多油,硬是從白奉先手中掙紮出來返身去撿油壺。等兩人錯身避開擠擠搡搡的人群爬上水梯,劉娟兒已經快憋不住了。隨意攔下一個夥計打扮的人急聲問:“勞駕,這位大哥,我想借用一下你們船上的食水輪迴之所……”


    “喲,小兄弟。我看你是快憋不住了吧!得,你跟我來,我把咱們東家用的那地兒指給你用,咱們下人用的這會子怕是都圍滿了人呢!”那夥計為人很熱情,隻匆忙對白奉先點了點頭,就領著劉娟兒朝某一處疾步飛奔而去。


    白奉先跟了一段,直到看清劉娟兒跑進一個隱蔽小房間才頓下腳步,隨意靠在商船的艙房牆壁上提著油壺候著。眼前密密匝匝都是人頭,一些統一著裝的年輕後生在人群中猶如魚兒一邊竄進竄出,不時有人領著商戶打扮的人去看貨。白奉先一時無聊。伸長腦袋張望了一番,發現這船上的貨種類繁雜,吃穿用度無一不全,且因不用繳稅額房租,價格也比縣城裏的便宜。難怪吸引來這麽多散客。


    “小哥,你這壺油賣不賣?”一張略微粗糙手掌突然從斜側裏伸出來拍在白奉先肩上,他驚訝地扭過頭看著來人,隻見眼前是個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少年。這少年的個子比白奉先略高半頭,身子骨相當結實,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粗衣,頭巾厚厚地圍在腦門上。遮住了半邊眉眼。


    練家子……內力深厚,近在咫尺竟不聞氣息波動!白奉先麵色微微一沉,不知來者有何目的,隻拱拱手搖頭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賤價購得這壺油,這位仁兄承讓了,你手腳快些興許還能在船上撿到便宜。”說著。他伸臂將肩頭的手掌擋開,有意用了幾分內力,卻見麵前的少年紋絲不動。


    “承讓承讓!嗬嗬,別見怪,我也就是手癢而已!”那少年微微抬起下巴。雖嘴角彎彎,但英俊硬朗的臉上卻絲毫不見笑意“小哥好功夫,不知你今日來是隻為了采貨還是……若不如尋個清淨的地方陪我過兩招?”


    白奉先眉頭高挑地反瞪了對方兩眼,見他並不似開玩笑,忙又拱著手搖頭道:“不巧,今日卻不太方便!我弟弟事有三急,我陪他上船來找東家借茅廁一用。眼見要到晌午,我們還要去同家人匯合,諸事繁忙,這就不奉陪了!”語畢,白奉先有意朝人頭攢動的地方退了幾步,眼見是不想惹送上門來的麻煩。


    卻見那粗衣少年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臉上陡然沒了笑容,他眼見白奉先就要退進人潮中,突然上前一步衝到他麵前,一邊扯掉自己的頭巾一邊捏住他的手腕。這張突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臉嚇了白奉先一跳,他隻顧著避開近在咫尺的對方的鼻尖,卻沒顧上掙脫手上的桎梏,由著他用力捏了把手腕子。


    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群搖著折扇的紈絝之徒,其中有人忍不住嗤笑道:“嘿!莫非是兔兒爺?!嘖嘖,真可惜了這張臉!”白奉先聽得真真的,不由得火冒三丈,奮力抖開少年的手怒聲道:“你給我放尊重些!想找人玩,這縣城裏也不是沒有兔仙館!何苦來招惹我!我可是個清白人家!”


    卻見那少年甩著手退開兩步,臉上突然一笑,沉聲道:“好好……我不招惹你就是了……那什麽……後會有期!”語畢,他竟扭頭就走,須臾間就消失在人堆裏。這還真是無妄之災……白奉先忍著胸口的一股子惡心勁兒拚命甩手,眼見那幾個紈絝之徒蠢蠢欲動地朝這邊逼近,他又朝那邊揚了揚拳頭,拂袖而去。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白奉先丟在了腦後,隻等劉娟兒一身輕鬆地跑迴他身邊,兩人很快就下了船去找虎子匯合,全然沒發現躲在隱蔽處一路追隨者他們背影的那個粗衣少年。隻等兩人的身影淹沒在人潮中,那少年才直起身子,對身後一個滿臉巴結相的後生低聲問:“幾時同水哥會麵?問清楚沒有?”


    虎子卻是在白奉先和劉娟兒兩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才扛著大包小包跑到水岸邊的,他一路跑到劉娟兒身側,氣喘籲籲地將肩頭上的貨品放下,抹著滿頭大汗連聲道:“你們等急了吧?今兒到的船多,新鮮貨品也實在多了不少。我沒忍住挑花了眼,這不是,一口氣買得忘了時辰!”


    “哥,你都買了些啥玩意兒啊……今兒又沒帶長工們出來。你也不怕累得慌?”劉娟兒蹲下身子查看那地上的大包小包,見有幾個偌大的多包裹是用包袱皮紮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出輪廓,另外有一個網兜裏裝著幾個大小不一的木匣子和一套十分精美的攢花瓷器。劉娟兒一臉驚豔地摸著瓷盤的邊緣轉了轉手,發現一摞瓷器背後還有幾個圓滾滾的大水果,形同前世的柚子。


    劉娟兒眼前一亮,模捏著那粗糙的皮質歡笑道:“柚子!好鮮亮的柚子呀!哥,你是打哪兒買來的?這不是入冬才有的水果麽?喲!這麽大個兒的我可還從來沒見過!”也不怪她如此驚喜,因為此時的柚子隻有在南方才有大麵積種植,偏偏此時的水路運輸又不算快,十天半個月才能運道北方。賣的價格還奇高!是以她往常能吃到的柚子幹巴巴的水分不足不說,比眼前的這幾個還要小上一圈。


    “這是白水胡柚,聽商家說是個剛剛接種成功的新品,嗨呀可貴了!但我瞧比咱們平日吃的水靈多了,就買幾個給你嚐嚐!”虎子咧嘴一笑。接過白奉先遞來的方帕子胡亂摸了把臉,他抬起下巴望了望日頭的位置,不免又皺起眉頭急聲道“糟了,真的快到正午了!咱得快些去盛蓬酒樓,今日這麽多人,包間怕是都要被定滿了!呆會子總不能跑到他們後廚裏去吃午膳吧?”


    白奉先正有此意,他幫虎子負擔了一半的包裹。因雙手不太得閑,隻讓劉娟兒拖著自己的衣角別撒手。劉娟兒還在為從天而降的胡柚興奮不已,抬眼卻見虎子哥和白奉先都已擠入人群,這才慌忙衝上前捏住白奉先的衣角。


    半路上劉娟兒好說歹說要來一個小包袱背在肩上,隻等三人肩負重擔走到先前路過的茶館附近,卻見那茶館大門口不知起了什麽亂子。突然湧出一大堆人。人們一臉驚慌,尖叫推擠,將原本就密密麻麻的人群衝得東倒西歪。虎子眼疾手快轉身將劉娟兒扯到自己身後,白奉先慌忙將背後的包袱挪在手中擋開迎麵而來的人群。一陣雞飛狗跳後,人卻散了大半。這才看到宋艾花和薑沫兩人優哉遊哉地邁出茶館,身後跟著個滿臉通紅眼見就快哭出來的夥計。


    “你們咋能就這麽走了呢?咱東家去補貨去了,讓我守著茶館,你……你們把客人都趕跑了,讓我咋交代?”那年輕的夥計抹著眼淚不依不饒地跟在薑沫身後,劉娟兒瞧著不對,搶在薑沫發瘋鬥狠之前衝了過去。


    “喏,大財主來了!你隻管找他要賠償!”薑沫輕輕一哼,點著劉娟兒的麵門方向丟下這麽一句,宋艾花卻一臉尷尬地扯著嘴角笑了笑,俯在他身邊不停嘴地好言相勸。關鍵時刻還是虎子和白奉先湊過來解了圍,虎子扔了二錢銀子到夥計手裏,沉著臉瞪了薑沫一眼,打頭走進茶館。


    一盞茶的功夫後,劉娟兒才從那夥計嘴裏聽到真相,一時隻覺得哭笑不得。原來那薑沫跟人吵嘴,那人說蛇看著可怕不敢吃,他硬要說蛇有諸多好處,兩人相爭不下險些打了起來!結果薑沫臉上的布巾在推搡中抖落,露出他形同鬼怪的麵容,活生生嚇跑了一茶館的人!


    “娟兒,別忙著置氣了,我看不如幹脆就讓他們去盛蓬酒樓按暗訪一番!”白奉先指了指翹著二郎腿的薑沫和小眉小眼的宋艾花,若有所思地低聲道“依我所見,油田鼠肉背後定有玄機,那掌櫃的和大夥計都認識你和大虎,唯有他們是沒見過的生麵孔!你覺得如何?”


    聞言,劉娟兒佩服地點點頭,也學他摸著下巴接口道:“好法子!就這麽辦!”她錯眼瞧見放在自己腳下的大油壺,突然又有了個計中計,抬頭對白奉先輕笑道“得虧白哥哥買了這壺油,有這個玩意兒,他們就有理由去後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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