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麽!快……”泉三急迫的說道,不料胡穀萱打斷道:“你說我等什麽?不說現在你這樣,就算你完好無損,你能有把握在五分鍾內在方圓千裏之外趕到伊建義身邊,然後把她帶出滅世龍炎的籠罩範圍之外嗎?”


    泉三長大了嘴,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胡穀萱蹲下來,捧起他的臉,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道:“聽好了,十年之內,讓自己強大如妖魔,然後跟我這個魔鬼做交易,從死神的手中,把你心愛的女孩搶迴來吧!!”


    說完他一甩袖,大笑一聲道:“十年為期,你若是放棄也好,若是努力也罷,十年之後,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帶你故地重遊,讓你再次體驗這悲傷的感覺!!”


    “不會的。”泉三平靜下來,若是伊建義看到了,定會一陣恍惚,此刻泉三麵色平靜如水,毫無表情,棱角之中散發著一股堅毅,像是變了一個一樣,變得堅決、固執和不擇手段!


    “哦?”胡穀萱唇邊勾起一抹戲謔,“要打賭嗎?”


    “我賭我贏。”這次泉三不再是那種沒來由的自信了,而是一種從骨子裏生出來了堅決。


    這種堅決,不死不休!這是不擇手段,付出一切,傾盡所有,隻要變強的堅決!!如同破後而立,讓他心性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擋在他變強之路麵前的東西,他都抱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決心,橫掃天下,隻願變強!!


    “嗬~”胡穀萱的身體慢慢的透明起來,即將消失不見,“我賭她死。”


    悲歌還在唱響,可卻已經變得激昂……


    踏遍山川何處是先蠻


    浮世凋霜終結萬象


    誰獨抗天戮地狂


    悲風亢催肝腸


    散盡餘生歌蠻殤


    憑此意成魔又何妨


    ……


    狂風再次怒號,雷鳴再次轟響,兇龍再次舞動,滅世再次到來,天地早已變色,昔人已經不在,驚天一怒之下,戰鼓終於敲響!!


    “跑!秋蘭!拖著我快跑!”在胡穀萱消失的那一瞬,世界恢複正常,泉三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此刻什麽也不顧的嘶吼,隻有不顧一切的活下來,才有機會救出伊建義,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可能會太粗暴,讓你覺得痛,忍一忍就好了……”秋蘭彎腰,要將泉三扛在肩上,泉三一把推開,眼中閃過一抹狠辣,厲聲開口道:“抓住我的腿,用拖的,速度更快!”


    活下去!不顧一切的活下去!咬牙切齒的活下去!


    泉三心中咆哮,突然心底一動……曾幾何時……曾幾何時……自己也這樣咆哮過……拚盡全力,隻為活下去,忍受痛苦,隻為活下去,經曆屈辱,隻為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然後,殺了他!!


    ——誰?泉三麵露茫然。自己要殺誰?自己什麽時候也似如此卑微的掙紮過?


    兇龍還在咆哮,眼看一擊不成,便拖著龐大的身軀快速向泉三這個方向跑來,身後煙塵萬丈,氣勢磅礴,威勢滔天,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兇龍體表覆蓋著一層雷光,不管是什麽,隻要碰到了,瞬間化為灰燼。


    秋蘭執意要抗泉三,但泉三以死相逼,最終秋蘭不得不妥協,拖起泉三的腳,快速奔逃起來。泉三身體皮膚本來就被高溫烤的脆弱不堪了,如今像這樣高速的拖動,一下就將他的皮膚磨破,血從傷口流出,留下一路的鮮血。泉三死死咬牙忍著,任憑自己身體血肉模糊,硬是一聲不吭。


    轟隆隆——


    身後山嶽崩碎的巨響傳來,一股死亡的危機籠罩在二人心頭,秋蘭拖著泉三加速奔跑,碎石磨在泉三身上如同刀割。


    但是他們再快,也沒有龍快,不過瞬息之間,兇龍的巨爪猛的拍了下來,勁風撲麵,讓人心驚肉跳,陰影下的秋蘭雙眼瞳孔收縮,在這一瞬雙腿猛的發力,腳下的地麵瞬間崩碎,秋蘭一瞬間便拖著泉三向右邊橫跳了十幾米,險之又險的躲到了兇龍的爪縫之間,在這一瞬間與死神擦身而過,絕地逃生。


    兇龍身體巨大,僅僅是指縫就有五十多米的間距。但在這五十多米的範圍內,地麵全部被巨力崩碎,不停的晃動,落腳不穩。秋蘭勉強站立,向前一躍,繼續奔逃。


    為什麽?它為什麽要執著於我們不放?泉三死死的咬著牙,內心盡管憤怒,但也有疑惑。


    兇龍一見兩隻螻蟻再次逃脫,頓時大怒,身軀一扭,龍尾橫掃而來!所到之處,全無生機,一切都被磨平,轟隆隆的碾壓過來,碎石翻滾,泉三與秋蘭臉色大變。


    “胡穀萱!”在絕境之下,泉三別無選擇,再次出聲大喊,求助於這個不靠譜的魔鬼。


    這一次,胡穀萱居然沒有應聲而來,而是任由龍尾轟碾過來,泉三心中的那股生死危機隨著龍尾的飛速逼近越發濃烈,心中一陣駭然。


    “滾!!!”


    突然見遠方傳來一陣怒喝,開始聲音不大,慢慢的傳來後如同驚雷滾滾般炸響,讓泉三一陣恍惚。接著遠遠的天地交接之處一道寒芒閃過,下一瞬就已經臨近,那是一道劍光,摧枯拉朽,劈開一切,直接將龍尾橫劈而過!!


    “滾!!”


    驚天一喝,劍光一閃,龍尾瞬間一分為二,泉三與秋蘭險之又險的站在斷口處,轟響驚天,鮮血潑灑而來,泉三隻覺自己像處於驚濤駭浪裏的一艘小船,那斷掉的那跳龍尾還在上下跳動。


    就這一幕,讓泉三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恐怕他一生都不會忘記。


    秋蘭聽到這一聲後,立刻鬆了一口氣,笑起來,對泉三說:“沒事了,是哥哥,哥哥出關了。”


    兇龍不甘的向遠處怒吼一聲,眼中閃過畏懼,尾巴一甩,龍骨從斷口生長而出,接著龍骨上長出了皮肉,又快速重新的長出一條尾巴,先前的那條被斬斷的尾巴此時已經不再跳動,而是枯萎幹癟下來,裏麵的血肉之力全部消失了。


    “三息之內,不滾,殺你剝皮抽筋,煉身為器!”


    明明之前還遠在萬裏之外,瞬息下一刻就來到泉三身邊,擋在秋蘭麵前。泉三轉頭看去,此人穿著一身青袍,如古人漢服,衣著簡潔,身姿挺拔,右手持一劍,樣貌年輕俊朗,可眉間卻有一股滄桑之意,好似活了數千年,看遍了紅塵一般。


    兇龍俯身而下,怒吼一聲,威勢驚天。最後還是不甘的轉身,居然不用翅膀,身體就懸浮起來,轉身飛向九霄之外,留下一地狼藉。


    “恭迎哥哥出關!”秋蘭俯身對此人彎腰一拜,神情恭敬無比。


    “走吧。”青年人眺望兇龍遠去,然後轉身收劍,淡淡的對秋蘭說道,而對泉三則是直接無視。


    “是。”秋蘭似乎極為聽青年人的話,就好像他說的就是天命,要一絲不苟的遵從。在外人眼裏這兩人不像兄妹,倒像主仆。


    從青年人斬斷龍尾到現在不過才過了二十幾秒,泉三怔愣片刻,立刻反應過來,看向青年人,唿吸急促,想也不想的大喊道:“求前輩收我為徒!”


    青年人好似沒聽見,帶上秋蘭就轉身走去。秋蘭也不為泉三說話,隻是恭恭敬敬的跟在青年人身側,好似仆人一樣。


    “求前輩收我為徒!”泉三再次淒厲的請求道,手因為緊張而插入了泥土內,指縫滲出鮮血。


    “我無收徒之心。”青年人頭也不迴,繼續一步步的走向遠方。


    “求前輩收我為徒!我願永世為奴!”泉三不顧一切的嘶吼,他知道,機會稍縱即逝,抓不住,就再也沒有了。


    青年人輕輕一歎,終於轉身,問道:“何苦?”


    泉三慘笑一聲,道:“無苦,自願而已。”


    “斯人已逝,生者節哀。”青年人似有些不忍,說,“我沒有起死迴生之術,那都是謠言罷了。”


    泉三搖搖頭道:“我不學起死迴生之術。”


    青年人聞言,便覺得好奇,問道:“那你從我這裏學了東西做什麽?”


    泉三咧嘴一笑,笑中帶著猙獰,雙眼閃過一抹決然,說道:“我要逆天改命。”


    青年人神色複雜,泉三看不透他心中所想,此刻隻見他悠悠開口道:“我不會,教不了你。”


    泉三說:“我不是要學這個,我要學前輩剛剛的那個瞬息挪移萬裏之術,求前輩教我。”


    青年人搖搖頭道:“你資質太差,恐怕此生都達不到這個地步。”


    泉三咬牙堅持道:“求前輩教我!”


    青年人見他如此,再次一歎,說道:“何苦如此?忘了此間之事,迴去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過這一輩子不好嗎?”


    泉三在地上艱難的翻了個身,看著接近黎明的天空,輕輕的開口說道:“前輩,你有沒有在某一天醒過來,發現自己什麽事都忘了,不知自己是誰,不知從何而來要到何處去。那種無助感,那種孤獨感,不親身經曆是難以言喻的。”


    “舉目無親,茫然四顧,覺得自己有未完成的事,卻又不知道是什麽,就好似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攥著你的心。我隻有故作鎮定,不停的觀看四周,不停的猜測,不停的猜疑,心中的世界一片黑暗,不知前路何處去。迷惘是人類最可怕的情緒,它能一點一點的吞噬你,讓你害怕,讓你無助,當迷惘變得足夠大的時候,它能吞掉你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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