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戛然而止,長嘯中那人緩緩睜開雙眼,而睜開的那雙眸子卻好像噩夢般瞬間擊打在了胡泉三和師父的心裏。那是一雙漆黑如墨般的眸子,沒有瞳仁和眼白。


    “這是萬宗真身,你,你到底是誰?”師父一臉驚詫,灰白的須發在風雪中不住飛舞。


    “本座說了,爾等小輩不配得知本座名諱,不過爾等壞本座這副皮囊可當真可惡,虛知道這皮囊雖敗壞,但這身份卻便於本座行走。”說道這裏他如墨般的雙眼直視過來,一陣錐心的恐懼在胡泉三和師父心頭悄然蔓延開來。


    那人用手輕輕按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觸目驚醒的血痕處,一滴暗紅的液體輕輕流到那隻手指上,劍指虛揚虛空畫符,那道劍指好像散發暗紅色光澤般,一瞬間揮舞不停,由於過快,暗紅的殘影淡淡地留在身前的空氣中,然後才一點點消散。他睜著一對如夢魘般的雙眼大聲吼道:“無知小輩,讓你們知道知道本座的厲害。”


    言罷於此,縱身一躍一拳透過剛才那道飄散在虛空中原本無形卻已然無形的符籙,向著胡泉三和師父所在的方向衝來。


    陰侵則介於附體和奪舍之間,其本質就是將其特定的人的陽魂從肉身內逼出體外,進行強製輪迴或打散,從而操縱一具沒有魂魄的肉身。但相較而言奪舍比陰侵更難,因為奪舍屬於重獲新生,而陰侵在某些意義上來說,已經是一具行屍團死肉罷了。


    一拳揮出,人還未接近,風已經把胡泉三他們師徒倆都籠罩進去。隱隱有風雷之聲在胡泉三耳畔響起,陣陣炸雷震的讓人昏昏欲倒,全身的力氣難以聚集。


    師父首當其衝,用手遮住眼前風雪,盡力從漫天的粉白中細看對方的洶洶來勢,可風雪太大,自己這方又是頂風,即便用手遮去風雪又能分辨那人的來勢幾分。但此時此刻已不能再做遲疑,人已經在眼前打還有一線生機,退就是兩條人命。


    師父手中念天猛然一探,人隨劍走直刺來人。想必那人也知道師父手中念天的厲害,不敢正麵其鋒,而是借勢閃躲一旁,衝勢不減中變拳為抓,向師父身後的胡泉三探來。


    師父見他不迎難而上,而是趨吉避兇向胡泉三抓來,知道這人也許忌諱念天,借勢一個轉身,手中念天劍改刺為斬,照著這人腰間就掃了過去。


    那人身法很快,自知念天比自己快了一分,如果不躲,轉瞬間一定會斬在自己腰間,忙身往外翻腳下急蹬,人如紙片般向後飄飛出去,而念天堪堪劃過飄散的衣間,隻在風雪中留下些許布片而已。


    師父並沒有急著追上去應敵,而是迎著那人扔出若幹符紙,符紙飛出後又被師父再次扔的銅錢鑲在地上,風吹不動雪落不掩。念天負於背後,也不迴頭,對著身後的胡泉三大喊道:“泉三給為師擺二十八星宿大陣,為師要借勢!”


    此時的胡泉三已經完全清醒,原本想拿著桃木劍就要衝上前去,助師父一臂之力,雖然知道自己過去也是白搭,但是總好過坐以待斃,能牽製就牽製要給師父擺陣施法的時間。


    聽了師父的喊話,胡泉三腦子不禁一片空白,二十八星宿大陣?沒帶啊!背包裏就那麽點地方,裝進這個就裝不進那個,哪有那個空閑的地方裝那二十八隻旗子去。


    “師父沒帶!換一個吧。”胡泉三此時記得沒了辦法,又怕貽誤時機隻得硬著頭皮對師父大喊道。


    起先師傅因為多年未用二十八星宿大陣,想起它的威力來不由得有些張狂,原以為借滿天星宿之力匯聚陽氣必能誅除此僚,為世人除一大害。可聽了胡泉三說沒帶,差點一口老血噴到地上,氣的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道:“小王八蛋,你往包裏裝點什麽不好,有用的不裝就裝些沒用的。”


    此時胡泉三滿心委屈,還想開口解釋,可是那人已不給胡泉三他們倆說話的機會,鬼祟一般一躍,竄出老遠,迎著師傅舉起拳頭就轟了過去。


    “嗆”師傅向下一揮,手中念天就插進身前地麵近半尺深,然後雙手飛快結起辟邪伏魔手印,口中大喝九字真言咒,隨後大袖一甩一張符紙從袖口飄出,續而一手抽出身前念天,口中一口舌尖陽血噴在那張飄飛的符紙上,單拳一擺,拳頭舞出,那張符紙正好貼在拳頭上,拳風所致夾帶風聲,照著那竄過來的那人麵門砸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都在轉瞬之間,別看師父已經百歲堪稱人瑞,可是這手上的功夫絲毫不弱於他人。


    嘭的一聲悶響,後發而先至,師父躲開了那人雷霆一拳,而自己的拳頭已經砸在他的臉上。


    嘩啦一下那人如同雪花般瞬間飛散,師父眼中全是茫然和驚詫,耳邊響起胡泉三的喊聲,人想躲開卻已經躲不開了。


    “師父快閃開,他在你身後!”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師父拳頭砸在那人臉上的時候,師父身後同樣也出現了那人身影,如同鬼魅絲毫全無征兆就那麽出現了,漆黑的眼睛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一臉平靜的他一拳搗向師父的後心。


    此時的胡泉三心中大急,猛衝幾步轉身一記鞭腿照著那人腦袋就抽了過去。而那人眼見打在師父身上勢必也會被胡泉三踢中,可就處在這種境地下,卻見那人詭異一笑,揮出拳勢不減,另一隻手卻橫檔在頭顱側麵硬接胡泉三這一腿。


    嘭的一聲巨響,師父一個踉蹌往前走了好幾步,惶然中雙手支地跪在地上一口鮮血染紅了麵前那片雪地。


    而那人似乎也忘卻了胡泉三一腿之威,要知道胡泉三可是個胖子,比師父在身體上的威力上要大的多,一腿抽過去雖然比師父的剛猛稍欠火候,但是這幾年來不是白練的,如同鐵柱子一般砸過去,嘭的一聲那人飛出老遠重重砸在地上。


    此時的胡泉三完全顧不得那人死活,隻想知道師父的情況,慌忙中跑到師父麵前問道:“師父你怎麽樣,不要嚇胡泉三,不要嚇胡泉三。”


    “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師父晃晃蕩蕩站起身形衝胡泉三咧嘴一笑:“臭小子,要不是你那一腿師傅老命就沒了,沒事沒事,隻是吐出來幾口淤血罷了。”


    見師父沒事胡泉三心駐定,剛想和師父說幾句貼心話,可是眼光所及師父身後,臉色卻忽然一變。那人如同沒事人一樣,像個鬼魅般就貼靠在師父身後,漆黑的眼睛怒目圓睜一臉扭曲之象更見猙獰。


    師父可不是傻子,見胡泉三臉色大變就知道身後有異,瞬間屁股往後頂躬身哈腰一個急轉,手中以不知何時多出一張符紙。啪的一聲貼在那人麵門上,然後就想借勢開慧眼查看對方七寸在那。


    可是這符紙貼到那人麵門上,雖然也冒出細微的白煙,可是這人卻笑了,笑的那麽大聲那麽燦爛,那笑容不用想是在嘲笑師父的不自量力,嘲笑胡泉三他們師徒倆今天一定命喪於此一樣。


    “哈哈哈!本座說過,爾等小輩伎倆在本座麵前不值一提,還妄想用這破紙製服本座。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他還未說完時胡泉三就已經迎著他衝去,一記鞭腿照著對方腰眼抽了過去:“我讓你小子得意,你爺爺我踢死你。”


    那人見胡泉三一腿抽來也不躲避,雙手一扛硬接一記鞭腿,然後雙臂懷抱,胡泉三的腿就已經被他夾在腰間。一手夾穩一手成刀照著胡泉三的膝蓋斬下,此時胡泉三也不會坐以待斃,縱身一提,身子一側,雙手駐地間另一隻腿已如鐵棒般照著他的肩膀掃去。


    而此時師父也已經手持念天竄了上來迎著他另一側肩膀揮劍就是一斬,逼他鬆手退卻。而他漆黑目光一閃,單手夾腿改成雙手抱腿,那胡泉三當球棒一般掄起,照著竄上來的師父砸去。


    胡泉三可是個胖子,雖然身上軟綿綿的,可是體重卻擺在那裏,這要是砸上了,不殘也剩下半條命了。


    可是師父就是師傅,劍勢老辣,眼見失態不妙,劍勢一改念天順著胡泉三的褲腿下滑,衝著他的胳膊抹去。


    “我的褲子,我的褲子。”慌忙中胡泉三就覺的那條腿毛孔辣辣生疼,空氣中的寒冷和雪花瞬間砸在胡泉三的腿上,那滋味真是難受的很。


    “小王八羔子,再叫喚腿都沒了,還他娘的要什麽褲子。給我鬆手!”師父手中念天更急向那人手臂斬去口中大罵道。


    那人也知道師父手裏的家夥厲害,夾著胡泉三的腿揮動中就勢送手,胡泉三隻覺得腦中忽悠一下,耳畔風聲唿嘯而過,咣的一聲從牆上砸進了別墅裏。


    顧不得全身疼痛,但慌忙中爬起身形還顧得上看看屋內的擺設隨口道:“他娘的,裝修的還真不錯。”忙推門出去,見風雪中倆人已經纏鬥在了一起,不過師傅明顯處於下風而已。


    隻是幾個唿吸的時間師傅就已經掛彩,破敗的道袍加上如同拉風箱般的粗重喘息,兩人分開糾纏矚目而立時,師傅噗的一口鮮血噴在身前刮來的雪花上,很明顯那觸目驚心的紅飄飄然灑落在地,而此時的師父眼神裏卻更顯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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