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字麵上理解“逐惡泉”就是卸去陰氣的明渠,原本是在挖好的溝渠中添加朱砂、明汞、硫磺等物引活水徐徐把陰氣引向別處的一種東西。而今準備不多,剩下的那點沒攙和的朱砂和硫磺什麽的都讓胡泉三一氣兒撒到了這剛挖好的小渠中了,但胡泉三很是納罕,抬頭環顧了下四周,這活水卻是從那裏引來?


    師父看出了胡泉三的疑慮,滿意的一笑告訴胡泉三說,這事兒還用不到那麽大的動靜,但看晚上入夜的時候再說。


    “驅祟泉”,顧名思義就是引領魂魄的明渠,先是在被附身的之人經常活動的區域中挖出一條丫型的小溝,而後將活水或者攙著陽血的高度酒加上引魂符的符灰混合,沿著下麵丫型小溝下麵那條單獨的甬道不住傾倒倒退,直到指定地點停止傾倒算為終結。


    而如果是活水溝渠,則直接滴陽血催動心法使其在活水中流動,進而引向他方。


    陽血,其實就是充滿陽氣的鮮血,自然界中以人的陽氣為尊最盛,而人中又以處男的鮮血最為精純,是為純陽。


    當然殺人是犯法的,而人血雖然陽氣精純但因機緣也有諸多的不同,所以道家典籍中所指陽血是為童子公雞的血。公雞的陽氣是自然界中除了人之外最強盛的。要不怎麽說殺雞儆猴,不是說用殺雞的恐怖來驚嚇猴子,而是讓猴子體驗那種強大陽氣從有到無的恐懼。


    抬頭看了看天,約莫臨近發作的時間。師父一聲令下,七家人家按師父的吩咐,在白天事先挖好的“驅祟泉處”又是傾倒醇酒又是殺雞注血,一瓶瓶的白酒輕輕倒下,七家人家不約而同地向整理出的那片空地走去。


    師父告訴他們隻管向前,不要迴頭時胡泉三還在納悶為啥,可是當他們七家隻管低頭傾倒著已經不知道是多少瓶酒向這邊走來的時候,胡泉三才知道,原來順著這條酒液後麵,是一個個狐疑地跟著酒水一路爬行過來的七個人。


    七家的人雖然每家囑咐過不要迴頭去看,但是看見迎麵而來的另一家人,看著他們一邊走路一邊小心翼翼地倒著酒不敢迴頭望去,但自己卻能清楚的看見他們身後跟著爬過來的那些個熟悉卻得了癔症的病人。一個個獐頭鼠目,麵貌猙獰卻又小心狐疑,讓人不寒而栗。


    “怕什麽,有我在這你們還怕,不讓你們迴頭就是怕你們怕的手軟腳軟在把引著他們的酒倒的斷線快點給胡泉三把剩餘的酒都連進各家指定圈子外的那條丫型小溝裏。”師父看到這些人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忽地從香案上抄起銅鈴不住搖晃大聲嗬斥起來。


    聽著那幾聲清脆的鈴響和師父的責罵,在望望胡泉三他們師徒二人站在香案後專注的看著他們的神色,隻得要緊牙關,快速向這自家指定的圈子前的那道小溝渠裏繼續灑酒。


    雖然此時已近午夜十分,天光黯淡,可能因為這詭異的氣氛,本應該躲在草叢莊家裏鳴叫的昆蟲卻沒有一點聲響。


    一切的光亮都來源於村民手中的手電和香案上擺放的一盞古舊的油燈,一陣風襲來,透著四周一片瑟縮寒意,吹得油燈裏的火苗不住搖晃,彷如一隻漆黑的巨手要把這渺小搖曳的光芒拍散。


    師父常說,但凡寶刃名器殺過人的東西煞氣都很重,而這些擁有非凡煞氣的物件就是驅魔降妖的利器,這名氣越大,死在它們上麵的生靈就越多,兇戾氣就越重。但是也不是越重越好,要有個限度,刃有刃性,有多大道行才能用多厲害的物件,如若不然,反噬其主。


    曆史上有名的太阿劍就是這樣的一柄兇刃,相傳太阿是秦王嬴政的佩劍,鑄造時以活人鮮血澆灌,然後吸取四十萬怨靈為其作用,最後殺鑄劍師完成封刃大典。


    出世時血光衝天三日不散,可謂千古第一兇劍。這樣的劍連秦王嬴政都不能完全掌握,被其影響成為一代兇主。


    可想而知擁有一把不能匹配自身的利器其後患。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有了好東西別人就會惦記,自己受不住家夥也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師父也有一把,名曰念天,就放在師父麵前的香案上伸手可及之處。


    念天,呂洞賓在未得道時,曾找唐代鑄劍大師為其鑄造一柄隨身佩劍,而後純陽子在嶽陽樓飲酒時終得別人贈送寶劍一把,得成隨身利器。


    而這念天鑄造完後卻未再現於世,傳說這念天劍成後,劍嘯長虹隱隱風雷之音從刃體突投而出光彩奪目,而那劍嘯之音卻又隱含至理,每每把劍聽聞時感悟頗多,事後定刃名為念天。而今師傅棄念天不用,而手裏卻拿著一把普通的桃木劍,估計會有其他的深意。


    看見那七人閃閃爍爍飄飄躲躲依然全部進入畫好的七個圈子,師傅蒼老的臉上不禁露出釋懷一笑。估計是最難的一關已然度過,圖謀的事兒已經成了一半了。


    師傅剛剛轉過頭,像是想要問胡泉三些什麽,那圈內的七個人卻有了異動,原本一個個在圈內老實巴交趴伏在地上,現在卻在那狹小的圈子裏繞起圈子,像是要找尋什麽,口中也不時的低低嘶吼,有甚者,甚至在圈內用手又挖又刨。


    麵對這樣的狀況胡泉三眉頭一皺,忙問師父,如果他們抓出來的土掩蓋住那些朱砂可怎麽辦?


    師父卻很有深意的看著胡泉三笑了一下,灑然的對胡泉三說:“不怕,大勢已成,那些虛的都沒啥用了。”


    剛說完這話,在那圈子的七個人不約而同的對著這漫天星鬥嚎叫了起來,樣子和昨夜近似,把外圍那些沒走的家人嚇的稍稍往後退卻了幾步,再也不像剛才一樣敢於上前照顧一二了。而此時的胡泉三卻因為昨天的驚嚇,現在心裏反倒有了準備,有句話說的好,同樣的東西在玩兒第二次就不新鮮了。


    看著眼前猶如七隻野獸卻隻能在原地狂吠的七人,師父原本戲虐的臉不由得顯露莊重。伸手從懷裏拿出一隻玉片放在胡泉三手裏,讓胡泉三在這香案前的陰陽魚外的那條“逐惡泉”的那道頂點的小溝裏。


    見胡泉三放下手中的玉片,師父忽地從香案上撤出一張符紙往案前處一扔,就見那些在風中飛舞不停的符紙不住攪動手中桃木劍。一個超出常人理解的詭異場景就出現在眾人麵前。


    見那符紙在空中如同橫飛的龍卷,轉著圈子在空中不停翻飛不曾落地,而那飛舞的符紙,飛臨到最遠的那人身邊時,忽地飛上天空,在那人頭頂盤旋一會後就飛向了下一個人。


    而那張符紙飛過後,原本還對空嚎叫的人忽然萎靡倒地,家人見此情形也不敢貿然上前,怕衝撞了什麽好讓胡泉三師父前功盡棄。


    北鬥七星如同一個勺子一樣,而地上那七人的位置也如同北鬥七星一樣,初時還不覺得什麽,可到後來那張符紙遊走到勺柄上的時候,正對那張飛來的符紙站在香案後的胡泉三他們。


    卻感到一陣陰風夾帶千萬匹野獸般的嘶嚎迎麵撲來,連同那一起趕過來的七人的家屬因為這股陰風被吹的東倒西歪。噗噗噗的幾聲輕響,擺在香案上香爐裏的三根清香全部從香爐裏吹飛了出去,砸在胡泉三的臉上,但那時已經不知道疼癢了。


    此時的胡泉三已經睜不開眼睛,隻得歪著腦袋不讓那陣陰冷狂風吹拂進嘴裏,續而對著身邊同樣被風吹得歪歪斜斜的師父大聲喊喝道:“師父,下麵咋辦啊?”


    “你小子在等一會,我們隻要站在這陰陽魚裏,它就對我們沒多大的危險,再等那符紙飄的在近些再說。”此時的師父也沒想到有這麽大的陣勢,一手抓在香案上那柄未出鞘的念天上,側著頭對胡泉三大聲喊道。


    “他娘的一粒沙子跑到我眼睛裏了,小王八羔子給我好好看著,那道符飛到“逐惡泉”頭那就告訴胡泉三一聲,千萬別讓它飛進來。”


    娘的,這老頭子迷了眼睛還不忘了罵人,咋辦?迎著飛沙走石,眼睛緊緊盯著前麵那張符?胡泉三不是和師父一個下場?但是讓那張符飛到胡泉三他們所處的陰陽魚內,《道成寶書》裏詳細的記載過這種事情,讓陰魂衝體別的不提,這七個人和胡泉三他們師徒倆可能全都要交代到這裏。


    想到眼前的情形,在飛沙走石中即便忍住那飛來石子砸在眼睛上的疼痛,能不能瞅清楚那道符都不一定。眼睛向下一撇,忽然看到了已經掉落到腳邊的隻碩大銅鈴,腦海靈光一閃。他娘的死不死看這次,拚了!


    如果那到符引領的是陰氣或者什麽東西,在慧眼中一定能顯現出來。如果看不見,就怪那老頭子忽悠胡泉三,世上根本沒有慧眼這一說!


    屏息閉眼,收斂心神平心靜氣,但說到忘卻耳邊嘶嚎和眼前的疼痛那是不可能的。但冥冥中還真的有一團黑氣衝著胡泉三他們越聚越大。


    感覺這黑氣還有自己三尺左右距離的時候,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戰勝了對於眼睛疼痛本來的恐懼。忽地睜開,見那張符已經越飛越低,距離那塊擺放在地上的玉片已經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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