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一經發布,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


    天大地大,死人最大。


    生老病死,人無幸免,誰家沒有死人?


    而死人往往都會有陪葬品,這是對逝者最後的尊重和孝敬。


    連死人的東西都不放過的人,注定不是什麽好鳥,也注定沒有什麽好下場。


    這些年,西門吹雪沒少掘人墳墓,但一般都是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事情給辦了,幹的幹淨利索,天衣無縫,別人根本拿不出證據,雖然西門吹雪幹的勾當早已家喻戶曉的秘密,但西門吹雪把上上下下打點的滴水不漏,所以,衙門裏始終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如今,終於有人站出來口誅筆伐西門吹雪,一下子點燃了縣府百姓埋藏心底由來已久的憤慨。


    不計其數的縣府百姓自發聚集到縣衙門口,一邊罵西門吹雪的祖宗十八代,一邊要求嚴懲掘墳者西門吹雪。


    人不作死就不會死,昨夜,一夜之間,又有幾十個大戶人家的祖墳被掘了,現場一片狼藉,連棺材蓋都沒給蓋上……。


    這些人都是縣府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大早,在被窩裏摟著嬌妻美妾睡得正酣,就被專門守護祖墳的下仆人的一陣鬼哭狼嗷給驚醒了,聽說此事以後,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西門吹雪,跳腳大罵一句:


    “西門吹雪,我靠你八輩祖宗,老子跟你沒完!”


    說完,直奔縣衙而去。


    在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一問,偏不湊巧,都是家裏的祖墳被掘了。


    於是,幾十人浩浩蕩蕩向縣衙走去……。


    錢茂才一生跟筆杆子打交道,常以文人自居,這年頭,可讀的書籍不多,所以,錢茂才深深喜歡上了內容豐富多彩,涵蓋政商諸事的《太原郡日報》。


    錢茂才一邊鄙夷張一鳴的小人作風,一邊又不得不驚歎於張一鳴的曠世奇才。


    如今,錢茂才已經深深喜歡上了《太原郡日報》,偶爾還投幾篇稿子見見報,露露臉,也算是《太原郡日報》的特約評論員,而且張一鳴還給自己起了一個特別的名字:dog。


    錢茂才看完今日的《太原郡日報》的頭版頭條,就敏銳的感覺到了事情不對,這個西門吹雪要倒大黴,最下麵的署名評論員正義廚神,別人不清楚,錢茂才心裏跟明鏡似的,這就是那個廚子張一鳴。


    這個西門吹雪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張一鳴,看來,這個張一鳴要對西門吹雪下手了。


    錢茂才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西門吹雪不會把張一鳴家的祖墳給刨了吧?這特麽的不等於自掘墳墓嗎?


    通過跟張一鳴打過的幾次交道來看,錢茂才發現這家夥的命硬的很,關係網大的驚人,每次都是化險為夷,因此,錢茂才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和張一鳴做對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錢茂才急匆匆出了府門,懷中拿著還沒捂熱乎的那張銀票,這可是燙手的山芋,是閻王爺的索命貼,還是早點還迴去的好。


    而且,錢茂才都打算好了,把銀票還迴去以後,再寫一篇評論文章,投到《太原郡日報》,題目名字都想好了:論掘墓之人的八十八條罪狀!


    ……


    度過了極其煎熬的一夜,西門吹雪漸漸適應了過來,沒有鳥已經成為不可改變的事實,但自己還有手,還有嘴……。


    情緒剛剛平複,隨手拿起床邊桌上的一份新鮮出爐的《太原郡日報》。


    西門吹雪之所以訂閱《太原郡日報》,最大的原因就是看看上麵有哪些新冒出來的富商,好做到心中有數,然後調查取證,再把他家的祖墳給刨了……。


    眼睛剛盯到報紙上,西門吹雪的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小眼睛瞪的越來越大,而且從來沒有瞪的這麽大過,緊接著,汗珠子滴滴答答直淌,把報紙都給浸濕了……。


    “誰特麽寫的?誹謗,絕對是赤裸裸的誹謗,來人,去查查這個正義廚神是何來路,然後把他家的祖墳給刨了……。”


    忽然,一名仆人急匆匆進來了,遞給西門吹雪一張銀票:


    “老爺,這是錢師爺送來的銀票,說無功不受祿,還說他很忙,就不進來了……。”


    “這個狗頭師爺,向來吃肉不吐骨頭,今天腦子被驢踢了不成?”


    不多時,那名仆人又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小臉都綠了,惶恐萬分道:


    “老,老爺,不好了,門口來了不少鬧事的百姓,手裏都拿著鋤頭,鐮刀,鐵鍬之類的,說要讓老爺您出去一趟,否則,否則,就把老爺家的祖墳都給刨了。”


    “什麽?那幫刁民竟然敢到在西門吹雪的府上鬧事,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竟然還要掘我西門家的祖墳,向來隻有我西門吹雪掘別人家祖墳,什麽時候還輪得到他人覺我西門家的祖墳,真是反了天了,來人,去衙門報案,把這幫刁民統統抓起來……。”


    ……


    縣衙門口聚眾抗議的吃瓜群眾越來越多,聲勢愈演愈烈。


    法不責眾,有太多太多的官逼民反的前車之鑒,範建也不敢閉門不出,不得不硬著頭皮出麵,耐心的向眾人解釋,並承諾馬上派人調查西門吹雪的罪證,一經證實,必將嚴懲不貸。


    吃瓜群眾漸漸散去,範建迴到縣衙大堂,手裏拿著那份《太原郡日報》,一臉頹廢道:


    “錢師爺,這事你怎麽看?”


    錢茂才雙眼微眯,略一尋思道:


    “大人,你可知正義廚神是誰?”


    範建搖搖頭。


    “是張一鳴!”


    “張一鳴?”


    範建又低頭看了一眼報紙,陷入了深思。


    自從範建在靠山王楊林的威逼利誘之下,給死的比竇娥還冤的宇文拓和曹正春二人扣上了令人膽戰心驚的帽子,將二人的死為之合法化,範建和宇文化及的關係就鬧僵了,師徒二人反目成仇。


    範建每日都在擔心恩師的報複,因此,苦苦尋思日後的出路,張一鳴的人脈引起了範建的極大興趣。


    不能與之交好,至少不能與之為敵,這就是範建下的定論!


    正在此時,有衙役稟報,說有西門府的下人來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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