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香,住持迎了上來。


    “阿彌陀佛,施主心誠定能得償所願,不知施主可還有其他事吩咐老衲”


    慕容淵雙手還了禮“弟子想在此齋戒一日,以敬神佛,不知可否叨擾寺中一番”


    住持雙手合十,臉上無悲無喜“施主如此虔誠定得佛祖庇佑,請施主隨我來便是”


    衛承安隨住持進了一間幹淨的禪房,住持沒說幾句就退了下去,小沙彌呈上了飯菜也不見了人影。


    衛承安一邊用飯一邊打量著四周,除了幹淨之外與其他禪房也大相徑庭,竟還有內室。雖不奢華,擺件等其他身外之物也一應全無,但著實比普通寺院好太多了。


    兩人走了多時,很快就把飯菜吃了幹淨,剛才的小沙彌又收拾了下去,關上了房門。


    慕容淵拿過一本書在一旁的書桌上看了起來,衛承安無事可做,隨手尋了本佛經又跪坐在飯桌前看了起來。


    如今的天氣中午還有些燥熱,這禪房倒是涼快許多,她又實在對手中的佛經提不起興致,很快就昏昏欲睡,隻得強撐著眼皮。


    一個時辰後慕容淵不經意掃了一眼,見她趴在桌子上。


    才知是睡著了,也知今日確實勞累,沒去過問。


    複又把眼神迴到書上,半響書還是原來那一頁,隻得默默歎口氣,放下了書。


    衛承安醒來時,見屋內紅彤彤的一片,沒有任何聲響,也未曾看見慕容淵的身影,見自己躺在床上,忙下了床,打開了門也無處可去,又迴來坐著,越等越靜不下心,看時辰應該是申時了,為何一個人都沒有。


    開門尋了出去,好不容易見著一個正在掃地的小和尚。


    “敢問這位小師父,可曾見過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


    那小和尚想了想“我倒是見了一位白衣公子往後殿去了,不知可是施主說的那位”


    衛承安一喜“多謝小師父告知”


    匆匆趕到後殿,很遠就聽到一眾念經聲,遠遠望去果然後排跪坐著一個身穿銀白色華服,墨藍色條紋的的身影


    衛承安停下腳步,就那麽一瞬忐忑不安的心就靜了下來,又看了兩眼確認是王爺慕容淵後就轉身迴去了。


    榮王府


    “你都看清楚了,當真”榮王一臉陰沉的問道。


    麵前的小侍衛一臉邀功之色:“小的看清了,正是辰王府的馬車,連車夫都迴去了,隻辰王妃一人留下了,若不是小的今日不當差,陪我老母親去慈雲寺求願也不會這麽巧看到”


    慕容燁來迴踱了幾步,又問道:“辰王最近身體如何”


    “迴王爺”案前一神情凜然的隨從不屑的瞅了一眼那小侍衛迴到:“屬下正要迴稟王爺,從昨日起辰王府的人進出都與往常不同,屬下派人悄悄打聽些,說是辰王昨日晚間突然好轉,看起來除了身子弱些也與常人無異,怕是快要病愈了”


    “病愈?”慕容燁坐下,眼中帶著狠厲:“辰王這麽多年都臥床不起,突然間就要病愈了”他皺著眉凝神看著牆上的一柄斷了弦的弓箭,若有所思“昨日辰王妃還憂心自家王爺,晚間辰王就大好了,這辰王到底賣的什麽藥”


    “王爺”一張微胖的臉,笑得得意萬分。


    慕容燁見此開口道“何事”


    那謀士笑著說道“王爺相必最近也聽說這京城上下都說辰王是大婚後才慢慢好轉的,這辰王病了這麽多年定不會作假,說不定這真的是這辰王妃的功勞,如今辰王怕也隻是為了還願祈福”他放低了聲音,可眼中灼灼“可對王爺來說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慕容燁不言,似是還在猶豫,身旁的隨從看了那謀士一眼,不滿的說道“沈先生說的到輕巧,如今疑點尚多,誰知辰王不是有意引我們上鉤,不然這還願祈福何須舍近求遠去那荒山野嶺的慈雲寺”


    慕容燁也不可查的點點頭:“且不說我這六弟身子如何,撐不撐得住這路途顛簸,就這一個服侍的人都不帶一點就很可疑”


    那小侍衛見此忙又開口道:“王爺我看那辰王到山腳之時已經快到午時,這一來一迴至少需要六個時辰,小的猜測辰王會不會是就打算在寺中齋戒”


    此言一出榮王明顯有些鬆動,這慈雲寺他也不是不知,難道辰王真的隻是為了祈福不成。


    榮王尚自猶疑不定,反倒是那謀士聽到這激動萬分:“王爺,辰王曾經幾次朝不保夕,想必自是很想多活幾日,不然也不會剛好轉就去寺中齋戒,雖說一人不帶除了誠心之外,可這寺中哪裏少的了服侍之人,辰王妃又精通醫術,自然無需憂心”


    榮王忍不住起身走到那柄弓箭下,沉聲問道:“李遠,你覺得呢?”


    叫李遠的侍衛看看小侍衛,又瞅了一眼門生:“王爺,屬下也不知,但是殿下還是小心些為妙”


    那謀士揚了揚嘴角,隨意的開口道:“李侍衛這麽多年可查出辰王府內有何高手不成,為何從未向王爺說起一位可疑之人”


    李遠看了他一眼:“沈先生這話是何意,如果有的話我會瞞著王爺不成”


    見那謀士不言隻是帶著些許揶揄的意味笑著,自是來氣:“沈先生莫不是信不過在下”


    謀士這才開口:“李侍衛嚴重了,我自然是對李侍衛深信不疑的”


    榮王聽到這倒是想通幾分,看著他說:“不錯,辰王這麽多年府內也沒與什麽人有過交往,就算有幾個侍衛暗中跟著,想必也不是難對付的人”


    “王爺英明,不管辰王是不是有意,這人手總需要用的,王爺手下人的豈會對付不了幾個侍衛”


    謀士又意味不明的瞅了瞅他,開口頗有些誘惑:“王爺,這次機會來之不易,若錯過了,他日再想可就難了”


    見慕容燁仍沒開口,他又靠的近了些“若王爺不放心,我倒是有個萬無一失的法子”


    “哦,說來聽聽”慕容燁這時才真正來了興致,宛如盯上獵物的獵人。


    那謀士走上前來,低聲一番,慕容燁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眼中盡是狠毒之色。


    申時,慕容淵終於迴房來,衛承安起身道“王爺”


    “王妃醒了”


    慕容淵隨口一說,倒是衛承安有些羞赧“讓王爺見笑了”


    說著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麵前,慕容淵飲了口茶,漫不經心的說道:“本王有件事想請教王妃一番”


    衛承安如今也稍稍能看懂一些,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似疑惑卻是篤定的樣子就知他必然悄悄思量著某事,悄悄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王爺請講”


    “王妃覺得若本王想讓一個人突然不省人事一段時間,又不願取他性命該如何呢”


    衛承安一驚,見他眸色沒有一絲光亮外更是說不出話來,隱隱感到此行或許不是那麽簡單,可自己又有種直覺:王爺這句話聽起來好像也不是要對付她。


    慕容淵見她一臉警戒,稍稍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說道:“王妃莫怕,本王若想對王妃如何也不會等到現在”


    衛承安垂了垂眼角,知他性情,也不願繞彎子:“不知王爺想要對付的是什麽樣的人,若平常人法子自然很多,可若不是常人,自然要好好謀劃一番”


    慕容淵抬頭看向窗外:“若是一幫亡命之徒呢”


    衛承安睜大了眼睛,什麽東西飛快地一閃而過,一時間今日隱隱的覺到的不妥也好像找到了出口,她抬起頭,從袖中拿出一個錦囊放到桌上:“王爺”


    慕容淵低頭看了一眼:“王妃果然聰慧”


    說著打開來見裏麵是個極小的白玉瓶,拿在手裏瞧了瞧並無什麽特別之處,就順手摸上了瓶塞。


    “王爺!”衛承安忙握住他的手腕,出聲製止:“王爺莫要輕易打開”


    “如何,還是毒藥不成”慕容淵不自覺的眼角微微上挑,但還是放下了瓶子。


    衛承安拿過來瓶子放進錦袋:“王爺有所不知,這裏麵是迷香,是我師父留下的,用了許多的木菊花和曼陀羅花粉經過大量提純,毒性自然比一般的香厲害許多,若是不小心聞到昏迷不說,還會中毒,時間久了若沒有解藥怕是會難以醒過來”


    慕容淵淺笑一下:“既然如此,王妃天天放在身上就不怕誤傷了自己”


    “這種藥粉自然不能整日帶在身上,隻是今日,”衛承安一驚,這話她不經意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驚覺不妥,忙止了話,掩飾般的收了錦囊,頓了頓才接著說道:“今日碰巧而已”


    慕容淵自然都看在眼裏,也不多問,淡淡一笑,轉了話。


    衛承安悄悄鬆了口氣,她自然不能說,自己也不知為何一想到要去稍顯僻靜的寺院就毫不遲疑的帶上了它。


    正巧小沙彌送了飯菜來,二人才用了飯,不再言語。


    晚間衛承安取了香爐,拿過白玉瓶,看著一旁慕容淵:“王爺,您還是先出去吧”


    慕容淵皺著眉:“為何,王妃難道無事?”


    衛承安點點頭:“我服過解藥,自然無事”


    慕容淵仍舊皺著眉,衛承安不用看也知他很是很不悅,隻當他在顧慮接下來的事。


    “把解藥給本王”他冷不丁的開口,衛承安一愣,才意識到是自己思慮不周,取了一個小瓶給他。


    見他服了一粒藥仍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才開口:“王爺?”見慕容淵看向她,又接著催促他一遍:“王爺,您還是快些出去吧”


    慕容淵剛舒緩的眉又蹙了起來,這次又多了些疑問:“本王也服了解藥”


    衛承安雖然不解,也實話說道:“王爺剛服了解藥,這藥力還不知如何,以防萬一,王爺還是先出去吧”


    慕容淵雖還是遲疑,瞅了她一眼才不情願的走向一邊,進了一間內室。


    衛承安見他走了進去,才把藥粉混著普通香料放入香爐,看著逐漸飄起的白煙,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辰王今日所為必然是早已計劃周全的事,可為何又到最後關頭才向自己說起這迷香之事,他難道就這麽篤定自己會隨身帶著藥嗎?


    衛承安瞥了眼內室的方向,哪有寺院的禪房如此這般。雖然寺中人對她說這是因為慈雲寺向來得京中權貴和富貴人家青睞,寺中為了好生招待這些人才特意造了幾間上等的禪房。可她總隱隱覺得不同尋常。


    待她靜了心神才走過去,手還未碰到簾子,布簾就從裏麵拉開了,一片銀白色就出現在她眼前。看樣子慕容淵是要出門。還未待她開口,頭頂就想起了聲音:“都好了?”


    衛承安迴了聲是,見眼前的人讓出位置,忙走了進去。屋裏沒有點燈,隻有淡淡的月光,衛承安看著唯一一張榻心裏暗悔應該搬個凳子進來,剛想開口就聽到慕容淵的聲音。


    “坐吧”


    平淡的也聽不出什麽,衛承安猶豫再三還是慢慢開口道:“王爺,您先休息一下,我去搬張椅子進來”


    慕容淵沒說準不準,就在榻上做了下來:“不用了,我們估計也等不了多久”


    衛承安自知再拂了他的麵子很不妥,在另一邊坐了下來。外間的迷香靜靜的燃著,燈油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一個時辰後那微不可查的燭火跳動了一下,外間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涅槃風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見的再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見的再見並收藏涅槃風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