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淵幾步跨了出去,衛承安看了看周福見他仍等著自己也隻有跟了出去,王府的飯廳向來是個擺設,如今用起來倒是樂壞了好些人,畢竟王爺都能出來吃飯了,說明這病好了不少了。


    衛承安跟在後麵,見慕容淵又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也是無奈,這儀態到底是如何學的。


    “王妃請”


    “謝周管家”


    衛承安坐下後,見周圍站了好些人,盈袖更在一旁樂嗬嗬的看著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


    可旁人卻一片喜色,絲毫不覺得有什麽,王府這麽多年終於有了女主人,王爺的病又越來越好怎能不開心,一個個都忍不住悄悄看上一眼帶來福氣的新王妃。


    衛承安見慕容淵自顧自吃的順心,又在心裏歎了無數口氣,硬著頭皮吃完了頓飯。


    終於在詭異的氣氛中放下碗筷時,衛承安鬆了好大一口氣,想著終於能迴去了,周福等人收了碗筷見王爺又扶著頭,麵有倦色,忙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


    慕容淵有氣無力的說道“無事,有些累了”


    一時在場的人又暗自明白了一些,王爺病了這麽久不可能突然好轉,出來這麽久了有些累了也是應該的。


    衛承安絲毫不知慕容淵在想什麽,愣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接下來準備交待什麽。


    慕容淵又揉了揉眉心“周伯累了一天了,都先吃飯去吧”


    周福應了一聲“老奴不著急,王爺的身子要緊”一邊悄悄拿眼不經意的瞅了瞅衛承安。


    衛承安立刻明白過來,忙上前來“周管家和大家先去休息吧,我來扶王爺迴去”


    周福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愧色“那就有勞王妃了”


    衛承安扶了慕容淵離去,留下眾人在心裏淚流滿麵:有生之年能在王府看到這麽伉儷情深的一幕真是不容易啊。


    衛承安一直一頭霧水,說是她扶著人,倒不如說這“病弱”之人“腳步虛浮”著穩健的走,待穿過長廊,慕容淵才開口,意味不明的說道“本王原本覺得王妃是個聰慧之人,可是本王忽然不這麽認為了”


    衛承安隻當是因為她剛才沒有及時應對,還要周福提醒咬牙接到“妾身一直都是愚笨之人”


    慕容淵笑了一聲,衛承安頓時覺得哪都不自在,仿佛被徹底看透一般,慕容淵不是沒笑過,或冷笑,或譏笑,從來沒有如此這般讓她不知該如何答複。


    待終於迴到門前,衛承安早就出了一身冷汗,她從來沒有這麽想看到過這扇門。


    入了門,確定再無旁人後,衛承安放下手告辭“王爺早些休息,妾身告辭了”


    慕容淵往椅子上一坐“本王病了,王妃就絲毫不擔心嗎?”


    衛承安看著他“王爺,你不是”


    慕容淵往後一靠伸出手,“本王是真的頭疼”


    衛承安躊躇片刻慢慢走上前真的號起了脈。


    確實並無異常,可看慕容淵扶著頭倒真的頭疼似的。


    “王爺,從脈象上來看,並無異常,或許是昨日沒休息好,王爺還是早些休息吧”


    慕容淵點點頭,又揉了揉太陽穴,似是疼的厲害。


    衛承安猶豫一下“要不,我幫王爺按一按”


    慕容淵慢慢睜開眼睛“也好”說著躺倒到了床上,留了些空位。


    衛承安坐在床的一邊,伸出手找準了穴位輕輕按壓著。


    過一會見他唿吸逐漸平緩,收了手,輕輕拉過被子又熄了燈,才離開。


    迴到西苑,盈袖正等著,見她迴來忙開心的問道“小姐,你迴來了”


    衛承安坐下喝了口水“早些時候還愁眉苦臉的,現在怎麽又如此開心”


    盈袖笑得更歡“小姐,你不知道,現在全府都在誇你是福星”


    衛承安嗆了一口“福星?”


    “是啊”盈袖拍拍她的背“說自打王妃來了後,王爺的身體越來越好,現在竟然都能出來吃飯了,還說小姐看上去就是知書達禮,好脾氣的人,以後王府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衛承安咽下最後一口水,神色悲憫的看了盈袖一眼,她該不該告訴她,其實他們的王爺一直都能吃飯。


    “小姐,你怎麽了,怎麽突然真的有點像活佛的感覺”盈袖瞪大了眼睛。


    衛承安幹笑一聲“那我來度化度化你”


    “好啊”盈袖一拍手“我要當神仙”


    嗬嗬嗬嗬


    衛承安揉揉眉心:自己的頭也有點疼。


    “好了,趕緊睡覺吧,今天累了一天了,明日我在教你當神仙”


    “好嘞”


    不比盈袖少開心的周福背著手走在月光裏,怎麽看都覺得今天的月亮比較圓。


    他悄悄推開房門,見漆黑一片心裏疑惑不已,王爺怎麽睡得如此之早。隻好開著門借著月光走進來,見慕容淵合衣睡的正熟,被子也好好的蓋著,一時又驚的不行,王爺這是怎麽了,轉念一想又不對,輕生喊了聲“王爺”


    沒有反應。


    周福左看看右看看也不像是有問題,又莫名其妙的出了門,心想大概王爺是累了吧。


    深夜,慕容淵一個激靈醒過來,入目一片漆黑,轉了轉眼才看到些許月光透著窗戶灑進來,四周靜的不行,雖不知何時了,也知道已經深夜了。


    感到有些不適,才見自己仍穿著衣服,擰了擰眉才想起來之前的事。


    他無力的扯了扯嘴角,怎麽就能真的睡著了。


    周福第二日醒的時候見天色還早,心裏心裏掛念著慕容淵就又悄悄的進去,見他除了外衣躺著,連連揉了好幾次眼才確認自己沒看錯,迴到外室的床上思來想去也想不通。


    慕容淵醒來就見周伯坐在椅子上凝神靜思。


    “周伯?”


    “王爺您醒了”周福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上下打量了他好幾遍“王爺,您沒事吧”


    慕容淵也看了看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沒事啊,周伯怎麽如此問”


    “哦”周福點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著就出去打水。


    留下慕容淵一臉莫名的又看了自己一遍,還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妥。


    衛承安用完早飯,就見周福走了進來。


    “參見王妃”


    “周管家不必多禮,這麽早是出了什麽事不成”衛承安也變了臉色。


    周福笑著迴答道“王妃莫要擔心,一切都好,老奴是來看看王妃準備的如何,馬車已經備好了”


    準備?衛承安一時接不上話,忽然想起慕容淵昨日一句話:王妃明日陪本王拜拜神佛吧。


    竟不是再府內,真的要入寺拜佛不成。


    “勞管家費心,已經準備好了”說著就喊盈袖過來


    周福忙道“王妃,這路途遙遠,今日就讓盈袖姑娘在府內好好休息便是”


    衛承安這才想起盈袖定然不能與王爺同坐一馬車,也不便趕車,就囑咐她好好休息,周福送她至府門外,也停了下來。


    衛承安問道“周管家不隨王爺一起嗎”


    周福迴到“不瞞王妃,老奴這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就煩請王妃照看王爺了”


    “那府內就勞周管家費心了”


    衛承安雖不解慕容淵如今想幹什麽,但也不再多問。


    “王妃一路小心”周福恭恭敬敬的送了她出門。


    衛承安上了馬車見慕容淵已經在裏麵,正閉目養神,就靜靜的在下座坐下,馬車就慢慢的動了起來。


    衛承安不知道慕容淵要去哪裏,馬車晃悠悠走了許久也不見停,就悄悄掀起馬車窗簾一角,見正是山路,滿山的蒼翠,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又悄悄的放下,這京城中的寺廟她也不經常來,偶爾奉香也隻到最近的白雲寺,從未來過如此荒僻的寺院。


    “王妃可識得此路”


    慕容淵冷不丁的開口,衛承安趕忙正了神色“迴王爺,妾身不識”


    “王妃可聽說過慈雲寺”


    這慈雲寺衛承安倒略知一些,聽說凡事到過慈雲寺的信者十有八九都能達成心願,可它偏偏建這深山之中的一處山腰上,路途遙遠不說,且馬車並不能行,崎嶇的山路,再加上那九百九十九道石梯都需祈願之人一步一步走上來。


    即使有心,奈何有些人無力,且這寺院中的和尚從不下山,亦不主持什麽法會,一來二去,慈雲寺就成了個不得了的去處,所以雖地處荒遠之地,香火卻從來不斷。


    想著剛才看見的山路,衛承安點點頭“妾身略知一些,聽說是個靈驗的地方”


    她自然從未來過這慈雲寺,可佛由心生,也不得不恭敬一些。


    慕容淵終於坐直了身子,看著她,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山路難行,王妃可願陪本王走一遭”


    衛承安頷首“王爺有心,妾身自當服侍左右”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三個時辰終於停了下來。


    車夫下了車,擺好腳蹬,衛承安下了車,又扶著慕容淵下來。


    “你先迴去吧,告訴周管家明日午時再來”


    “是,小的記下了,王爺自己當心”車夫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掉轉了馬頭。


    “王爺?”衛承安盯著要走的馬車,可馬車毫不遲疑的離開了。


    “王妃覺得有何不妥”


    慕容淵走了兩步,衛承安也隻好跟上“出門在外,王爺也當小心一些,萬一出了什麽事也好有人吩咐”


    怎能一個人都不留下,萬一出了事,豈不是束手無措。


    慕容淵點點頭“王妃說的是,本王不是勞王妃陪同了,憑著王妃的聰慧,自然不會出差錯”


    衛承安皺著眉走在後麵,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女子,能補救什麽差錯。


    莫非王爺此行暗中留了人手不成,自己獨身一人暴露在外,難道是有什麽謀劃。


    正想著,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後背,衛承安嚇了好大一跳,沒想到慕容淵怎麽突然就停下來“王爺恕罪,妾身一時失神了”


    慕容淵轉過身看著她低著的頭“王妃很怕本王”


    怕,如何不怕,他轉個指頭自己就能萬劫不複。


    “王爺大於天,妾身自當不敢逾禮”


    慕容淵冷了臉色,片刻又開口“王妃向來守禮,今日為何失察了”


    衛承安不知自己有何處不妥,本想詢問於他,可一抬頭就見慕容淵站在冷風中,颯颯的山風一吹似乎就能把他推倒一邊,這才想起昨日之事,王爺也現在仍病著,自己豈能袖手旁觀。


    明白後立即走上前來攙扶著他“王爺恕罪,妾身愚笨,失了分寸”


    慕容淵沒有答話,兩人就這麽無言的走了一路。


    幾段向上的山路走過,衛承安就有些受不住,來到石梯前看著那望不到頭石梯,心裏忍不住打了個突。


    慕容淵見她腳步遲緩,在一旁的大石上做了下來“本王累了,歇一歇吧”


    衛承安自然沒有異議,站在一旁。


    慕容淵見她仍舊站著,饒有興致的問道“王妃不累?”


    衛承安看著他正想點點頭,又聽到“還遠著呢,王妃坐下歇會吧,難不成等下要本王扶你不成”


    衛承安自然不敢勞他費心,慢慢坐在了石頭的另一邊。


    一時不用走路,衛承安這才有心看向四周,周圍安靜的隻有鳥啼聲,繁茂的樹葉連陽光都灑不進來,涼爽的山風也不如山下那般凜冽,緩緩的拂過,如果不是山路難行的話,這幽靜的地方倒是個好居處。


    “王妃喜歡此處?”


    “喜歡”


    衛承安不假思索開口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眼神盯著腳尖,見旁邊的人半響無話後,緊繃的身體才是稍稍放鬆下來


    不到兩刻鍾,衛承安再也坐不住了,眼看就要到午時了,才試探性的開口“王爺,您可休息好了”


    “嗯?”慕容淵稍稍偏過頭,側視著她。


    衛承安迴到“時辰不早了,再晚怕是要過了午時了”


    慕容淵起身“走吧”


    這漫長的石梯走了一大半,即使衛承安咬牙克製,忍住不大喘氣,氣息還是開始不穩。


    慕容淵放慢了腳步,雖然因為顧及慕容淵的病走的就不快,又悄悄彎起手臂,如此衛承安扶著他的手臂倒掛在了他手肘處


    感受到一陣拉力後,衛承安反應過來低聲道了聲謝。


    兩人磨磨蹭蹭進了寺門果然是午後了,小沙彌把他們迎了進去,又奉了香。


    跪在地上,衛承安也不知要祈些什麽願,無非也就是些平安順遂的心願,可自己清楚這些都由己不由命。


    想了想才虔誠的默念:望佛祖保佑王爺萬事順利,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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