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母見他,居然罵她們母女,氣得指著他的鼻子,扯著嗓子罵道:


    “你個死老頭子,居然敢罵我們,我撓死你!”


    說著,就一下子衝上前,對著白重山的臉,就狠狠地撕了一把。


    喻淑言一直在觀察著她,知道,按照她的脾氣,被白重山這麽一罵。肯定會受不了,一定會出手打人的。


    所以,在她暴起的一瞬間,她就側步擋在了白重山身前。她擋得很巧妙,既讓溫母,在白重山臉上,留下了三道血印子。


    又讓白重山看到了,她為他擋危險的毫不猶豫。


    她這樣做,既可以讓白重山,對她有一絲感激。在他心裏留了名,以後,即使溫朗要對付她,也會有所顧慮。


    再有,讓溫母在他臉上,撓出三道印。才會讓白重山,更厭惡溫母,從而,降低他對溫朗的好印象。


    溫母見她敢擋在她前麵,氣得伸手又對著喻淑言,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喻淑言順勢倒在了地上,掙紮了一下,像是站不起來一般,又癱在了地上。


    白重山看著她,那淒慘不已,卻又逆來順受的模樣,氣得再次大聲吼道:


    “溫朗,還不給我出來!”


    其實。


    溫朗一直在書房內,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對於母親和妹妹的所作所為,他又怎麽會聽不到。隻是不想出去,摻和進去。畢竟,即使不喜歡喻淑言,可他還是要維係他那,溫潤端方、謙謙君子的形象的。


    那麽,他怎麽可以,是一個,縱容母親和妹妹,打妻子嫁妝的形象呢。


    不出麵就好,等她們把錢要上,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稍微兩句話,安慰一下那個傻女人,她就會完全相信,他什麽都不知道。


    甚至,她為了不讓他難過,都不會提這件事情。


    那麽,他就更省事了。


    可是,他卻是隱隱聽到了,外麵好像有別人的聲音。隻是,因為聲音不大,他沒有聽出來,是誰。


    所以,他一直沒有出去。


    可是,忽然的一聲暴怒,卻是讓他驀地站起了身,眼底劃過驚訝,還有一絲慌亂,不自覺地自語:


    “白院長?是白院長嗎?怎麽會~”


    院子裏的白重山,卻是再次大聲喊到:


    “溫朗,我知你在家,給我出來!”


    溫朗眉頭又蹙緊了幾分,因為,他確定了,院外之人,就是白重山。


    怎麽會,他為了得到白重山的賞識,可是費盡了心機。現在,卻是被這幾個蠢女人,給鬧成了這樣。


    都怪那個喻淑言,低賤蠢笨也就罷了,現在,倒是連唯一的,一點優點“聽話”,都要沒有了嗎!


    若是,連錢都不舍得花了。那麽,讓這個商戶之女,占著正妻的位置,真是浪費了。


    心內雖惡意滿滿,心底的慌亂,卻是緩緩地平靜了下去。畢竟,心機深如溫朗,怎麽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慌亂不堪。


    他將衣袖捏出了褶皺,裝出一副剛剛睡醒,疑惑的模樣,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看到白重山的一刻,他的眸子,瞬間被喜悅點亮,躬身迎了上去:


    “老師,您怎麽過來了?我剛剛看書,看得累了,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像是聽到了您的聲音。本不敢相信,沒想到,真的是您!”


    表情裏的孺慕和喜悅,是那麽真誠。


    還不自覺地,整理著衣袖上的褶皺,既是做實他剛剛卻是睡著的假象,又一副在老師麵前,因為失禮而局促的學生模樣。


    倒是讓,本怒意很甚的白重山,神色緩和了幾分,卻是依然皺眉:


    “已經進士及第,還能夠靜心讀書,倒是極好。”


    喻淑言從溫朗出現的那一刻,眸子就死死地鎖著他。


    她心底的恨,如驚濤駭浪,幾乎要壓製不住,噴薄而出,想要衝上去,狠狠地將他撕碎。


    可是,她生生忍住了。為了忍住這抹衝動,她的手心,被她緊攥的手指,掐出了絲絲血痕。


    她清楚,像溫朗這樣,表裏不一、心思深沉,又善於蠱惑人心的人。是不容易對付的,她需要徐徐圖之,一點一點,將他踩入塵埃裏。


    比如現在,本來怒氣翻騰的白重山,卻是被他的一番表演,就消散了不少怒意。


    他是如此善於演戲的人,難怪前世,直到死,她才看清了他的真麵目。


    隻是,喻淑言可不想,讓他化解得這麽輕鬆。


    喻淑言一副很忐忑,又抱歉的模樣,怯兮兮地看向溫朗:


    “相公,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錯。妹妹來找我,開口就要我的,那副珍珠頭麵,說是要去當了,為你在‘清風樓’擺慶賀宴席。都怪我,因為那副頭麵,和之前拿去當掉的那些不一樣,那是我外祖母傳下來的。再說,我帶來的嫁妝,幾乎都快當完了。所以,就猶豫了一下,倒是讓妹妹生氣了。我~我因為摔倒,頭暈頭疼,所以,才不小心,將衝過來的她,弄倒了。才讓婆婆對我失望,親自教我如何做媳婦。倒是,衝撞了貴客,你怪我就好,千萬不要,去怪婆婆和妹妹。”


    說著,又帶著淚意地,看向白重山。對著他深深一福:


    “老先生,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您千萬,不要生我婆婆的氣,更不要遷怒我相公。”


    她雖然,字字句句在說,都是她的錯。卻是,又清清楚楚地告訴白重山:


    第一,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她們找她要嫁妝去當,已經成為習慣了,並且是理所當然的習慣。她的嫁妝,已經被當得,所剩無幾了。


    第二,這次當了嫁妝,是為了為他的高中,大擺慶賀宴席的。那麽,明明知道家裏沒有多少銀錢的溫朗,卻是要在陵金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清風樓”擺席。那麽,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個錢是她的妻子的嫁妝換來的呢?


    第三,則是在白重生跟前,樹立一個孝順懂事、委屈求全,一切以夫家為天,卻是受盡苦楚的,好媳婦形象。


    當然,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她是在提醒白重山,別忘了,剛剛都發生了什麽。


    溫母剛剛那麽咒罵和羞辱他,他可別忘了才好。


    溫朗一怔,探尋的眸子,瞬間射向喻淑言。


    以他的心機,又怎麽聽不出,喻淑言說出的這些話,會產生什麽也的後果。


    隻是,他想看出,喻淑言說出這些話,到底是無心的,還是刻意的。


    隻是,在對上喻淑言的眼神時,卻是不自覺地,晃了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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