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裏的人無力地靠在牆角處,若有所感般抬起頭。看到隻是一個送飯的婆子,又無力地垂下頭。


    那灰撲撲的婆子雙手抓住欄杆,哽咽地喊道:“父親········”一時間,淚水滾滾而落,不能自已。見牢裏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她繼續喚了一聲,“父親······”


    獨孤昭抬起頭,目光呆滯地盯著獨孤氏,沒有絲毫動作。


    獨孤氏心疼如刀攪,她將包裹在頭上的灰撲撲的圍巾撩開,低聲說道:“父親,是我呀!您不認得女兒了?”


    “大·······大········大姐兒?”獨孤昭似乎一下子有了力氣,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雙手緊緊地抓著欄杆,激動地說道嗎“大姐兒,真的是你?你沒有死,父親不是在做夢,對嗎?“


    獨孤氏用力地點頭,帶著哭腔兒說道:“父親,您不是在做夢,真的是女兒來看您了。”


    獨孤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激動地問道:“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你不是已經······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獨孤氏所答非所問,“女兒還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父親了呢!還以為,女兒心裏的這些話,再也沒有機會跟父親說了。”


    獨孤昭確定這不是夢,自己的女兒,曾經的皇後娘娘真的沒有死的事實後。心思也跟著活絡起來,空洞的眼睛裏,多了幾分亮光。


    他笑著問道:“大姐兒,你這個時候過來看父親,是不是想好了就我們出天牢的辦法了?你哥哥、弟弟、侄子,以及你娘他們被關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後麵的那幾個牢房裏。”


    獨孤氏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以前的父親,衣服向來是連點褶皺都沒有。頭發也是梳得一絲不苟·······何時如眼下這般衣衫不整,蓬頭垢麵的了?


    獨孤昭見獨孤氏沒有說話,便借著說道:“一下子從天牢裏救這麽多人出去,確實有些難。”他認真思索了一下,提議道:“要不這樣吧,你先帶著我和你大哥一起出去·······”


    見獨孤氏盯著自己,一臉心疼地掉眼淚,便說道:“或者,你帶著我出去好了。我們一起去西北,去找崇哥兒。反正他眼下已經在西北站住腳了。”


    “又是手握兵權之人。我們可以從西北打迴來的。待崇哥兒登上皇位後,這天下便是他的了,還會被一個小小的天牢難住?”


    他眼巴巴地盯著獨孤氏,極力慫恿著。見獨孤氏隻是呆呆地流眼淚,他心裏不由得有些著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不成?”


    獨孤氏淚眼婆娑地對獨孤昭說道:“父親,您瘦了,在牢裏麵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吧?”


    “這········”還用你說麽?隻是想到,眼下有求於人,便忍著心裏的不快,話硬生生地轉到,“這你倒是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等我出去了,定然還是那個攪弄風雲的高手。


    獨孤氏似乎沒有看到獨孤昭眼睛裏那一閃而逝的算計,柔聲說道:“父親所說的法子,確實可行。”


    獨孤昭心裏一喜,剛要開口說話,就聽獨孤氏繼續說道:“可你可曾想過,我們離開天牢後,大哥,小弟,以及母親,還有你平時最寵愛的小孫子,他們會說什麽命運嗎?”


    若是被人發現,大牢裏的重犯逃跑了,餘下的那些人,一個都別想活著了。


    獨孤昭聽完之後,麵上沒有絲毫的愧疚,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低聲說道:“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事。”


    “嗬嗬!”獨孤氏笑了,那純粹的笑容中,沒有一絲的雜質,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女兒還以為父親會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呢!”


    獨孤昭似乎沒有聽出獨孤氏話裏的諷刺,點頭說道:“不錯,大姐兒,你們兄妹之中,也隻有你最聰明,最像······”


    “最像父親,是嗎?”獨孤氏笑著說道,她的語氣柔和,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最戳心的,“女兒從小在爹爹身邊長大,深得父親的教誨。”


    “女兒小的時候,最喜歡父親誇我聰明。每每父親在哥哥,弟弟麵前誇讚女兒的時候,女兒便會樂上很多天的。”


    說著,眼淚流的更兇了,可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盛,“女兒······女兒也一直都覺得自己十分聰明。從布局到謀略都高別人一籌。”


    “所以,即便是在後宮裏,沒有皇上的寵愛。我也沒有失落過,因為我一直覺得,有父親的疼愛,有家族的支持,我什麽都不怕的。”


    “可是,我怎麽都沒有想到。一直以為自己深得父親真傳的人,竟然隻是父親手上的一枚棋子?!”


    “胡說什麽!”獨孤昭冷聲嗬斥道,端的是義正言辭,“眼下這個時候,竟然說這些有的沒的?!這些年,真是白教你了!”


    “父親這是生氣了?”獨孤氏嘴角含笑,好奇地問道,“應該說,這是·······對,應該說是惱羞成怒才是。”


    “大姐兒·······咳咳,咳咳!”


    獨孤氏笑容甜美,可那笑意卻不達眼,“父親的涼薄,女兒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咳咳,大姐兒,咳咳,你胡說什麽?!”獨孤昭邊咳嗽邊說道。隻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咳得厲害,還是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父親,難道女兒說錯了嗎?”獨孤氏抬手抹掉下巴上的淚珠,好笑地問道,“就在剛才,父親不是隻顧著自己的性命,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嗎?”


    獨孤昭義正言辭地說道:“那不是沒有辦法嗎?若是我們那麽多人一起出天牢,勢必會被人發現的。我那樣做也是逼不得已的!難道你覺得,我的心裏就不疼了嗎?他們都是我的至親,我的心可是在滴血呀!”


    獨孤氏紅著眼圈兒問道:“敢問父親,那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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