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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菊黑裏透紅,並非純墨色,但在菀娘看來,更像是深了好幾度的酒紅,色澤飽滿,華麗又不失嬌媚。


    當然,這是菀娘記憶裏的墨菊,這個時節,尚未到花期,盆裏隻見帶著綠葉的粗杆子,而這葉子長勢也不是很可觀,葉片邊緣往裏翻卷,瞧著病懨懨的無精打采。


    菀娘捏著一片葉子翻過來,看到背麵一塊拇指大小區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乳白小點,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惡心得差點把早晨吃的青菜麵都吐了出來。


    這麽嚴重的蟲害,院裏竟沒有人發現,是疏忽,還是壓根就沒打算管。


    菀娘心中驚疑,抬頭往主屋那邊看過去,正好瞧見藍嫣掀開竹簾走出來,立馬沿著迴廊迎上去。


    藍嫣和靈犀一樣同為管事大丫鬟,可以隨意進出主屋,但能入得內室近身伺候世子的唯有靈犀一人,因此就地位而言,靈犀壓了藍嫣一頭。


    藍嫣十八歲,也就是一年後,被世子爺指給了外院一個賬房管事,夫妻感情和睦,將世子在外的私產打理得井井有條,其他院裏的丫鬟提到她也是有口皆碑,頗為羨慕。


    比起靈犀,菀娘更願意和藍嫣打交道,因為她夠理智,也知足。


    菀娘將墨菊葉麵遭到蟲卵侵蝕的事跟藍嫣一說,藍嫣噗嗤笑開,點了點菀娘挺翹的鼻頭,像待妹妹似的語氣溫和:“傻丫頭,你還真當一迴事了,那三盆墨菊原本是世子不要了的,靈犀覺得扔了可惜,若是哪天王妃問起來又不好交代,便讓人放到廊下,讓它們活個一年半載,日子久了,王妃忘了這茬,也就任它們自生自滅了。”


    藍嫣這樣一說,菀娘方才恍然大悟,由墨菊聯想到自己,隱隱察覺出靈犀對自己的態度。


    王妃賞賜的人,世子不喜,但已經過來了,不好隨便打發,幹脆丟個閑差不冷不熱的晾著,將來如何,得寵失寵,都是她自己的命,與他人無關了。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給你安排一個輕鬆的差事,就是要讓你放寬心,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說不定哪天就入了世子爺的眼,該我們喚你主子了。”


    入世子的眼,沒名沒分陪他睡覺?


    那還不如一刀殺了她痛快!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避開要人命的閻王爺。


    想到藍嫣十八歲就出府嫁人做了正經娘子,菀娘眼前一亮,仿佛敲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是不是也可以走藍嫣這條路,低調熬過這一年,等明年世子給外院幾個親信賜婚,她從中挑個忠厚本分,風評不錯的管事,悄悄通個氣,讓那人到世子跟前求恩典,順順當當將她嫁出去,這樣就不用等到二十二歲那麽久了,殊不知時間拖得越長變數越大。


    情愛於她是毒是□□,她早已不再想念,隻要那人秉性純良待她溫柔,並願意陪她去漠北找爹娘,她也會一心一意跟他共度此生。


    一旦下定了決心,菀娘就像看到了曙光,蠢蠢欲動。


    瀾滄院裏的男丁,她打過交道的隻有那個傲嬌孔雀常安,可他性格太糟糕,又跟她前世的死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她沒有詛咒他被馬車撞死,隻詛咒他出門踩狗屎已經是菩薩心腸了。


    外院其他男人,她更不了解,該找誰打聽呢?


    保險起見,菀娘整整觀察了三天,發現院裏負責花草的香巧和她性格類似,話不多,不愛與人玩笑,別的丫鬟午休時湊到一起閑話家常,嘰嘰喳喳,香巧則跟她一樣迴房睡大覺,夜間沒有上頭傳召,那是絕對不會出屋亂晃的。


    更有意思的是,香巧似乎很喜歡那幾盆墨菊,每天吃完早飯路過廊下都有看一會兒,然後露出惋惜的表情,輕歎一聲走開。


    這一天,菀娘特意等到香巧來看花時走了過去,頗有些驚訝的問:“你也喜歡墨菊?”


    香巧聽到背後突然響起的嬌軟女聲,驚了一下,迴頭見是菀娘,目光平靜的迴:“談不上多喜歡,隻是覺得可惜,本是稀罕物品,不該養成這樣。”


    “既然覺得可惜,為何不好好照料呢,我看你把院裏的青竹鬆柏都養得很好。”這也是菀娘不解的地方。


    “花太嬌貴,尤其這種珍品更難嗬護,我能力有限,照顧不來,養這些鬆竹翠柏,我也是琢磨了好一陣子,兢兢戰戰,唯恐哪一株給我養死了”


    菀娘一聽這話便知不假,王妃院裏各種花草都是放在專門的花圃,由花匠悉心照料,世子不是惜花之人,再名貴的花種落到他手裏都是暴殄天物。


    菀娘不再吭聲,蹲在花盆前檢查枝葉,上次發現蟲卵以後,她就拿剪刀把沾了蟲卵的部分葉片剪下,丟進火盆裏徹底燒化,又取了草木灰灑到土壤裏,早晚施肥澆水,死馬當活馬醫,但願有用。


    香巧見菀娘一係列動作感到好奇,蹲到她身旁看她用小鏟子翻鬆土壤,儼然一副養花小能手的模樣,不禁帶著歡喜說:“你能救活它們?”


    “救活過別的花草,對墨菊有沒有效就不清楚了,總歸要試一試,不然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對啊,總歸要試一試!”香喬頗為感慨地重複這句話,看菀娘的眼神也多了一絲親切,“你並不是自願來這裏的吧?”


    菀娘聞言一愣,略微苦澀的勾唇笑了一下:“若有別的選擇,又怎麽會來別人家為奴為婢,看盡他人臉色。”


    那個殺千刀的養父,菀娘一想起便覺氣不順,索性不提也罷。


    香巧不看菀娘,望著湛藍的天空輕聲一歎:“都是可憐人,命不由己。”


    菀娘觀察香巧的同時,香巧也在關注菀娘,這個一來就豔壓院裏所有丫鬟的女子,不僅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招搖,反而特別循規蹈矩,除了每天澆花時間,很少看她在外走動,有時藍嫣找她也隻是匆匆聊過幾句就迴屋,存在感比自己還要低,就像個透明人。


    香巧偶爾聽到其他丫鬟閑聊,說菀娘是在裝乖,世子不迴後院,她就老實呆著忍著,等世子來了,她肯定就耐不住寂寞,上趕著往世子麵前湊了。


    真是這樣嗎?


    香巧反倒不這麽覺得,世子爺是招人喜歡惹人幻想,她也憧憬也愛慕,也曾做過少女思春的美夢,但這種愛慕的感覺放在心底就足夠了,並不一定要付諸行動,因為她有自知之明,世子不可能看上她。


    應該說,世子看不上這院裏所有女人,哪怕最受寵信的靈犀,也不可能是例外,她們在世子眼裏都是一類人,伺候他的奴婢,僅此而已。


    香巧莫名覺得菀娘和自己是一類人,腦子拎得清,不犯蠢,畢竟惜花護花的女子,內心總歸是良善有氣節的。


    這麽一打岔,菀娘深覺話題跑偏了,趕緊拉迴來,手拿小鏟子一盆盆的鬆土,狀似不經意的提到:“對了,香巧姐姐,你對那個常安可有了解,他有什麽喜好?”


    “你問他做什麽?”聽到外男的名字,香巧本能警惕起來,轉頭看菀娘的神情多了幾分深思。


    “他把我帶進瀾滄院,又一路領我到內院,我想著要不要送些東西表示一下感謝,不然這心裏過不去。”


    菀娘一本正經,香巧仔細看她臉色,沒察出半點不對,也就鬆了語氣:“這是他應做的事情,說不得該不該,你也不要刻意去找他,免得落人口實,告到主子那裏就糟糕了。”


    “嗯嗯,這個我知道的,謝謝姐姐提點。”


    原本是想問一問其他男管事,可看香巧口風這麽緊,菀娘怕弄巧成拙,也隻能暫且收了心思,再想別的辦法。


    見菀娘心不在焉,香巧好意提點兩句:“我們湘蕪院算是鬆快的,世子尚未娶妻,一個月大半時間都在書齋那邊,甚少過來,世子有時找靈犀說事,也是叫她去書齋那邊,所以隻要安分守己,不作妖,這日子還是過得去的。”


    是說她來了好幾天也不見世子踏足這裏,原來這邊隻是個擺設,放幾個人守著添添氣息。


    雖然沒有問到她想知道的信息,但無意中得知這一樁,也算聊表安慰了。


    世子最好一直不要過來,等到她出府,他再愛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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