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河從西北雪山而來,靜靜流淌在齊戎相交的兩岸山中,任憑日升日落,春來秋往,默默滋潤著山間草木,哺育著林中蟲魚,見證了齊戎兩國三百年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紛爭。


    已是傍晚時分,張凡早已在幽月湖北的高山密林中默默靜候,天上一輪如玉盤般的明月靜靜懸於天空。


    這是一個晴朗無雲的秋夜,時有寒風掠過山林,吹得樹葉嘩嘩作響,落葉漫天飛舞。天還沒有黑透,一聲聲獸鳴就在山野間響了起來。


    今晚天氣有些糟糕,秋風冷冽極了。躲在陰冷漆黑的山溝中,背風陰暗處的士卒雖然修為精湛,身披厚甲,但渾身仍然微微發顫。


    穀中一個隱蔽的山洞中,幾縷昏黃的火光隱隱照射出來。張凡身穿黑衣,身邊放著長劍,借著火光,正在默默看著手中一張精致的薄絲絹。他身邊,青蘿正裹著大衣熟睡。


    張凡知道自己可能要在北岸山中住上一段日子,所以就順便把青蘿待在身邊。這個山洞是他在北岸山中臨時的住所,雖然距離幽月河穀有些遠,但十分隱蔽,縱使晚上生個不大的火堆,也少有人能發現。


    這時,他臉色有些難看,心情也有些糟糕,緣由自是出在他手中的絲絹上。這絲絹很明顯是一個女人用的,看上去很精致,就是在洛城,價格也不便宜,現在卻被人用作信紙寄信了。信是傍晚真龍教教徒收到,給張凡送來的。那寫信之人似乎是輕煙太子,信上說,劉三還活著,但卻在她手裏。她要張凡十日內提供齊軍的防衛信息、各種士卒數量和錢糧存儲之地,不然就要殺了劉三。拔出真龍教在戎國的勢力,同時傳出張凡為長生皇治病和傳遞齊軍情報的消息。


    信上的語言十分刻薄殘忍,不留餘地。這叫張凡心中既怒且恨。但他卻沒有因此把表情表露在臉上,因為那夜輕煙雖然趕他出來。卻非本意,否則他就不隻是受傷那麽簡單了。張凡懷疑這是長生皇得知幽月關被襲後想出的卑劣招數。他雖然談不上多麽喜歡輕煙,但也不恨她,此外他們有共同的目標。


    張凡可是知道長生皇那個老家夥是一個翻臉不認人的狐狸。上次自己不知怎麽的被輕煙太子撞上,被迫為長生皇治病。本來張凡和輕煙的關係是可以發展下去的,但長生皇醒來知道這事後,雖然懾於自己的威名或有什麽顧慮不敢和自己動手,但一直疾言厲色處處威脅挖苦自己。後來自己被趕出來。恐怕也是長生皇的手筆。


    長生皇是一個真正的老狐狸,他活了八十多歲,統治了大戎帝國六十多年,把自己一個個兒女都貶到偏僻貧瘠之地,死死壓製他們的野心,以至於在他八十多歲高齡,換了近十任太子後,沒有一個兒孫敢再覬覦太子之位,隻得讓最小的女兒掛著太子虛銜。很顯然,他還不想把帝位交出來。他要多活幾年,多享受後宮中那成群的美人。


    張凡是不會向長生皇妥協的,也不會因為輕煙太子而把齊軍秘密告訴他們。齊國才是張凡的根基所在之地。縱使他們謠言四起,也動搖不了張凡在齊國大地灑下的真龍種子鑄造的根基。他生氣,並非因為信件,而是其他事情。既然張凡都能被人蠱惑威脅,軍中其他將領恐怕也免不了。


    張凡將絲絹放在火堆上燒了,就靜靜好在石壁上小憩,同時默默運功修煉真龍紫氣訣。雖然他近日來修為仍然不見長,但他早就形成了習慣,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有空,都會默默打坐修煉。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黑了,張凡依舊在默默運功修煉。


    “報!”一甲士走了進來。張凡抬頭。問道:“戎軍可有異動?”甲士道:“將軍,戎軍一切如常,山林中殘存的戎軍暗探均已經被我們斬殺。”張凡淡淡道:“好!以後每隔一個時辰報告一次。”甲士點點頭,隨即出去了。山洞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靜的氣氛中。


    同一時間,幽月湖中軍大帳,高俅和幾位將士舉杯暢飲。他們分別是高雄、孔禮兩位將軍和數位普通將士。


    此時高俅身邊正抱著一位俏麗的女子,他一邊玩弄侍女,一邊喝酒吃肉,同時和眾人道:“各位將士,如今幽月關已經固若金湯,又有三位軍中悍將守衛,戎賊膽怯,短期內是不敢來攻擊了,哈哈……”眾將士此時也很高興,他們隻要守衛幽月關到戎軍撤退,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班師迴朝,封賞自是少不了,紛紛恭維道:“都是大帥統兵有方,連續攻擊戎軍,直接把他們打退到北岸山後。如今兩岸山均被我軍所控製,戎軍就是神仙也過不來了。”高俅笑道:“不錯。戎軍不善守關築城,隻擅長在曠野中廝殺。如今我們隻要好好守衛關口,戎軍進關後隻能望關興歎了。”高俅笑道:“來,喝!”說著又倒一大碗酒和眾人喝了起來。


    過了許久,孔禮也有些醉了。他在整個酒宴中笑得不多,倒是多了幾分書生意氣,少了幾分壯士豪情。他突然道:“大帥,戎軍主力未損,會不會連夜奪關,發動戰爭?”高俅大笑道:“放心,戎國人不是傻子。草原和戈壁上地形平坦,黑夜白天都可以騎馬狂奔,但是河穀不行。河穀中亂石林立,道路狹窄,又有江水泥沼,騎兵夜晚行軍,還不待開打,他們就會自損三成力量。這是兵家大忌,非到萬不得已,沒人敢行險連夜出擊。”孔禮點點頭,眾將士均大笑起來,顯然這些事情大家早已耳熟能詳了。


    高雄見孔禮提起這事,也對高俅道:“大帥,雖然戎賊不敢讓大軍連夜出動,但卻可以讓先天高手重新奪迴幽月關啊。我們雖在幽月關布置兩萬將士,但畢竟隻是一般士卒,奈何不了先天高手啊。”高俅大笑道:“高雄將軍多慮了。先天高手用作殺手還可以,若用作大軍奪關,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嘛。我軍三十萬將士。先天高手才有十來人,你說戎國人是傻子。派先天高手來送死嗎?一個先天高手縱使武功再高,也不能一口氣斬殺一千士卒。若戎賊派先天高手奪關,他們將有來無迴。同時,若戎軍中先天高手盡去,我們就可以派遣先天高手暗殺敵軍將領,輕鬆瓦解沒有將領指揮的敵軍。所以先天高手僅僅是一個武功高深的武者,在軍中起到威懾作用,不能胡亂運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就是江湖紛爭與國戰之間的區別。”眾將士聞言齊齊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隨即眾人繼續喝酒,大帳中熱鬧非凡。


    遠在幽月關和幽月河穀兩岸的山林中,高豹和手下,高狼和秦泰也把酒言歡,好不自在。大家都知道,戎軍是不會愚蠢到深夜攻擊幽月關的。幽月關對於戎軍來說根本就是一個累贅,否賊張凡也不可能輕輕鬆鬆就拿下了號稱天險的幽月關。


    幽月關對於齊國來說是一道天然屏障,對於戎國來說就是一個累贅。造成如此尷尬情景的原因自然是齊國人擅長守城,戎國人卻不擅長攻城。齊國人心中對戎國的戰爭就是一場防禦戰。如今撈到天險幽月關,自是非常高興,因為他們不怕戎國人攻來了。相反。戎國人眼中戰爭隻有進攻和征服,沒有防禦和退縮之說,所以像幽月關這種不適合馬戰的狹窄地形,簡直就是他們揮之不去的夢魘,因為戎軍一到這裏就等於走上了末路。


    這是一種戰爭觀念上的差別。如果雙方中一方優勢盡失,或一方觀念轉變,那也將是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雙方之間要麽是兩敗俱傷,要麽是一方滅亡。


    深夜時分。北岸山中張凡聽了甲士匯報,多次所得消息都是戎軍隊無動靜。心中沒勁,也就沉沉睡去。同時幽月湖邊。幽月關上下,甚至幽月河穀兩岸,眾士卒也在吹了半夜冷風後,有的鼾聲如雷,有的昏昏欲睡,有的無精打采。似乎大家都約好了一般,覺得戎國人不會攻來,十分懶散憊賴。


    然而事情總有例外,整個齊軍大營人馬齊酣時,一個個營帳中卻有一個個黑甲武者自動跑出來,將那些巡邏到半路就睡著的甲士拖到暗處,然後代替他們一遍遍在軍中巡邏,和先前並沒有什麽兩樣。


    很明顯,今晚事情有些不對勁,哪有三十萬大軍幾乎都在同一時間酣睡的。雖說戰事輕鬆,但他們也不至於如此怠慢吧。他們這難道不是來阻敵,而是來度假?顯然這些人昏迷了,奇怪的是這裏並沒有出現殺戮。


    今夜,整個兩岸山陷入了詭異的氣氛中。北岸山山腳,一群黑甲騎兵正在騎馬夜行,一路沿著幽月河穀疾馳。他們雖騎馬,但是聲響卻不大,馬掌上包了破布,馬嘴上上栓了兜子。


    一大群黑壓壓的戎國騎兵正趁著月色疾行。同時幽月河穀中,三道黑影從空中落地,一人打了一個口哨,隨即從東邊岸上迅速走出一群近千人的軍卒。一領頭之人上前道:“在下均已按照你們所吩咐的辦了,你們所說的事情一定要兌現。”一老者笑道:“放心,我們長生皇兒女眾多,這次你幫我們拿下高俅和三十萬大軍,將來長生皇一定封你為親王。”那人道:“好,這是見麵禮。”說著就從後麵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箱,老者打開一看,笑道:“不錯,是高狼的人頭。你還算有誠意。”


    那人道:“好,我們快走。這事要先拿下高俅才行。”說完就率領近千甲士在前帶路。隨即三人齊齊向前飛去。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幽月關。先前那人道:“高豹在這裏,我們要不要取他的人頭?”老者道:“我們先抓住將帥即可,不可多造殺戮。這是殿下的命令。”那人道:“不殺人,難道你們想俘虜三十萬甲士,這是不可能的。”


    一女子道:“蠢貨,若我們多造殺戮,血腥氣會引來那躲在山林中的張凡和無數蠻獸,到時候你我都生死難料。”另一男子道:“不錯,張凡曾今獨戰我家一位長輩,三招未輸。我們對上他隻有死路一條。若不能在他反應過來前控製局麵,一切將會功虧一簣。”那人道:“屬下明白,我們走。”說著眾人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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